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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成為正派的日子》第四章 很困惑,龍的下面長這樣
  “先吃飯吧。”程寰咬咬牙,打算將事情放在一邊。

  “好。”魏知倒沒有再繼續深究,他在桌邊坐下。

  “給。”程寰將碗放在魏知面前。

  魏知低頭看了看,碗是上好的永泉青瓷碗,碧色通澈,無一瑕疵,只不過碗裡面揉成一團的白色物體就讓人十分困惑了:“這是?”

  “扶夷潭的鱸魚。”程寰生硬的道。

  話音剛落,魏知低頭吃了一塊魚肉。

  程寰後面編出來的一堆故事全部堵在了喉嚨。

  “味道不錯,多謝。”魏知笑了笑。

  程寰長出了一口氣。

  魏知吃東西的動作看上去很慢,但是碗裡食物消失的速度很快。

  程寰完全做不到魏知那種細嚼慢咽的程度,她吃飯歷來是大快朵頤,只是如今在魏知面前,程寰多了幾分生疏。

  像程寰這樣的人,年紀輕輕,修為蓋世,為人處世自有幾分傲氣,引人欽佩的同時也難免招惹不少妒忌。

  程寰原本對這些惡意不屑一顧,直到十年前,她突然轉了性子,對人的親疏異常敏感。

  因此,在察覺到魏知那不動聲色的冷淡時,程寰無論如何也在他面前放不開了。

  她懶懶地觀察著魏知的一舉一動。

  魏知穿著那件熟悉的袍子,黑底赤金紋,未扎的長發流水般披在身後。

  光看五官,他稱得上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可仔細看過去,那永遠挺直的背脊和一板一眼的動作,又給人一種利劍無鋒的感覺。

  好比一把寒霜凜冽的長劍,被硬生生塞進了硬邦邦的劍鞘中,收斂了鋒芒。

  魏知很快吃完了被挑盡魚刺的鱸魚。

  程寰將桂花蓮藕糕推到了他面前。

  魏知動作一滯,片刻,他才夾起了桌上的糕點。

  程寰一直看著他,哪裡會沒有注意到魏知的停頓,她不由笑了出來:“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給你準備的飯菜都很合口味?”

  魏知咬咬後牙,大概是沒有見過程寰這種“恬不知恥”的性子。

  他停下了自己想要夾第二塊糕點的心思,放下筷子:“現在什麽時辰了?”

  “戌時吧。”程寰回道,心裡忍不住想,莫不是這小子終於注意到自己還沒有吃飯,良心不安了?

  說實話,從早上前往後山到現在,程寰就喝了兩杯熱茶,肚子裡早就饑腸轆轆。

  只是她實在不想在魏知面前放開大吃。

  在人前咬牙端著的感受,程寰早已習慣了。

  魏知拿過濕毛巾擦了擦嘴:“既是戌時,為何外面天色仍然大亮?”

  程寰心下駭然。

  她猛地站起身來,兩步衝出房門。

  院外,一顆渾圓的太陽高掛在西邊的天空。

  仔細看去,那太陽呈一種茭白色的光澤,沒有太多熾熱感。

  唐衍抱著雙膝縮在門口,瑟瑟發抖。

  “發生了什麽?”程寰徑直問道。

  唐衍聽到聲音,抬頭看了過來,喃喃地道:“師父,男人都是狗。”

  程寰:“???”

  唐衍認真地道:“你別喜歡男人了。”

  程寰差點把唐衍扔出了院子,敢情他壓根沒有發現不對勁,注意力還放在奇怪的東西上。

  不過她手剛伸出去,就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程寰咬咬牙,硬是改掉了自己手的方向,在唐衍頭上堪稱溫柔地摸了摸:“小唐衍。”

  唐衍眨了眨眼睛。

  師父跟中邪似的,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程寰咬著後牙擠出一個笑容:“你剛在門口,就沒有發現頭頂的太陽有些不對勁?”

  唐衍聽到程寰的話,總算是朝著天上看了一眼:“太陽不好好的嗎?”

  魏知站在程寰身後半步的位置,微微抬著眼:“它從西邊升了起來。”

  “這怎麽可能?”唐衍下意識地反駁道。

  程寰盯著頭頂的太陽片刻,臉色微沉。

  以她的眼力,自然能夠看見那輪圓日正徐徐從西邊爬上來。

  程寰忽然抬起了右手,頎長的五指在日光下越發修長,透出幾分肅殺之氣來。

  她眉頭緊擰,地板上,她的手指並沒有在陽光中落下絲毫陰影。

  猶如活在一個巨大的幻境中。

  唐衍這時總算從見到魏知的驚駭中回過神來,他兩眼呆呆地看了看太陽,又看了看程寰身後空蕩蕩的地板,嘴角微顫。

  “師父。”唐衍牙齒都在打顫。

  程寰在魏知面前維持著平易近人的性子,於是頗為賞臉地看向唐衍:“嗯?”

  “你……沒有影子。”唐衍深吸一口氣。

  “是啊。”程寰微微一笑。

  唐衍又看向魏知:“你也沒有。”

  “不錯。”魏知點了點頭。

  唐衍吸的那口氣頓時卡在了胸口,兩眼一翻,朝著程寰一頭栽了過去——“真就見鬼了!”

  程寰不動聲色地挪了下腳,唐衍沒能成功暈在她身上,直接撞在地上,身子一晃,順著台階滾到了院子中央。

  魏知:“……”

  他不是瞎。

  程寰大尾巴狼似的背過身去,走到魏知面前:“怎麽樣?”

  魏知想了想,回道:“烈日西升,萬物藏影,總歸不是什麽好事,更何況,我們如今尚不知出現異象的是只有這裡,還是更遠的地方。”

  程寰搓了搓手,輕咳一聲:“我是說,這日光下我看上去怎麽樣……”

  魏知面無表情地移開了眼。

  程寰的眼睛頓時彎成了兩泓淺月。

  “魏知。”程寰抓住了魏知的手腕,低聲道:“我——去!你怎麽搞的!別在這個時候變回龍啊!”

  魏知莫名縮回了小黑龍的形態,緊緊纏在程寰手腕上。

  龍腹少鱗,猶如常人未穿衣服,程寰的手腕又燙又硬,魏知莫名有些惱了,但一時間他也不敢松開程寰,生怕自己掉在地上。

  程寰哪裡會注意到魏知的困境,她抬手戳了戳魏知:“別不吭聲,我知道你醒著。”

  魏知本來還想給程寰解釋一下,自己似是靈力不足,才會無法維持人形,但可見看程寰的樣子,若是開了口,恐怕會喋喋不休一整晚。

  當即魏知頭一低,不再搭理程寰,自顧自愜意地休息起來。

  程寰拿他無法,隻得帶著魏知回了房。

  她將小黑龍從手腕取下,放在桌上,翻來覆去地研究起來。

  魏知任由她翻騰著。

  他其實不太喜歡躺著的姿勢,露出來的腹部在空氣中涼颼颼的,毫無安全感。

  龍大多喜歡盤踞在某些柱狀物體上。

  程寰撥弄著魏知,不知想到了什麽,她動作一頓,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魏知心中一凜。

  哪怕在他醒著的時候,程寰總是一副耐心有禮的樣子,但魏知還是從唐衍的反應中捕捉了一二程寰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不等魏知有所防備,程寰忽然抓起了小黑龍下腹部的小爪子,賊笑著掰開,露出了它的下身。

  魏知:“!!!”

  隻一下,程寰很快松開。

  魏知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對勁。

  程寰倒像是看到了什麽驚駭的東西似的,欲言又止,最後露出了有些苦惱的神情。

  若不是魏知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麽事,光看程寰的反應,他還以為是自己掰開了程寰的兩條腿。

  “魏知啊。”程寰忽然歎了口氣。

  魏知十分頭疼。

  總覺得每次從程寰嘴裡聽到自己的名字都沒有什麽好事。

  程寰遲疑好一會兒,才俯下身去,用只有一人一龍可以聽到的聲音,輕聲道:“你們龍的下面都長這樣嗎?”

  魏知:“……”

  他就不該醒過來。

  “這可難辦了。”程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仿佛遇到了什麽難題。

  過了許久,她才站起身來:“折騰成這樣你也沒反應,估計變成龍身就會失去意識。算了,先不想這事,我要去洗個澡。”

  說完,程寰站起身來,三下五除二地扒了自己的衣服,全然忽略了房裡還有個旁觀者。

  魏知非禮勿視地閉上了眼。

  房內窸窸窣窣的聲音引起無端瞎想。

  沒多時,一隻手將魏知抱了起來。

  “你也一起洗洗吧。”程寰帶著魏知,徑直推開側門,走進了浴池。

  魏知驚駭不已,不知道現在開口還來不來得及。

  好在程寰沒有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舉動,反而將他放在了水中:“自己遊一會兒。”

  小黑龍“嗖”地一下遊到了浴池對面。

  程寰:“?”

  先是後山異變,再是烈日西升,奇怪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程寰嘴角不由繃成了一條線。

  她想了想,憑空畫了一道符,片刻,一道帶了些倦意的聲音隔著傳音符響起:“何事?”

  “師父。”程寰聽到他的聲音,緊繃的神色終於有所松動,她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你聽說了嗎,道宗又出事了。”

  這些年江月白鮮少回道宗,但兩人始終有所聯系。

  江月白一急:“你怎麽樣了?”

  “不是我,是季風灰,他在後山昏迷了。”

  江月白這才松了口氣,慢吞吞地道:“昏就昏吧。”

  “……”程寰忍不住失笑,她將後山的事情告訴了江月白,隱去魏知沒提。

  江月白想了一會兒才回道:“別擔心,我讓雲平秋來幫你。”

  “那個披麻戴孝的死人臉——”

  “程寰。”江月白打斷了她:“不得無禮。雲平秋是劍宗大弟子,論修為在年輕一輩中穩進前三,論交情,你們年少時多次攜手退敵。有他在,我方能放心。”

  程寰不知想到了什麽,小聲嘀咕道:“他哪裡還記得我。”

  “嗯?”

  “師父放心,我會和雲平秋好好相處的!”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程寰這才收起了傳音符。

  她看了魏知一眼,像是想要說些什麽,可想到到魏知現在只是一條沒有意識的龍,又訕訕地收回了目光,把頭靠在浴池邊上,吊兒郎當地吹著口哨,沒一會兒居然睡了過去。

  魏知咬牙切齒地移開了眼。

  這必不可能是我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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