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見狀，不由翻了個白眼，無聲長歎。

　　有一個蒙了心的魏知和瞎了眼的唐衍就夠了，怎麽還來個落紙雲。

　　魏知不懷好意地打量著落紙雲，似乎在琢磨從哪裡下手把這家夥生吞活剝了好。

　　落紙雲本能地背脊一涼，妖族的天性讓他敏感地察覺到了危險，他下意識地朝魏知望去:“這是……”

　　“我徒弟，魏知。”程寰說。

　　“魏師兄。”落紙雲笑眯了眼。

　　“我不是你師兄。”魏知扔下一句話，拂袖而去。

　　落紙雲茫然地站在院中。

　　程寰歪著頭想了想:“他或許是害羞了。走吧，我們去禁地。”

　　落紙雲:“……”

　　他明明感覺到了殺氣。

　　嘴上這麽說著，程寰路上依然尋了機會，偷偷溜到魏知旁邊。

　　魏知見她靠過來，腳步一轉，走到了路的左邊。

　　程寰如影隨形地跟了過去。

　　魏知又晃到右邊。

　　程寰沒動。

　　魏知神色一沉，想把妖族禁地拆了的心都有了。

　　“生氣了?”程寰戲謔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

　　魏知猛地抬頭看過去，程寰依然走在路的左邊，跟他之間涇渭分明。

　　“這裡呢。”一隻爪子不規矩地碰了碰魏知的臉。

　　魏知側垂下頭，看見自己的肩膀上站了一個手指長的小紙人。

　　小紙人軟綿綿的，倒頗有幾分程寰站沒站相的樣子。

　　……可愛。

　　魏知默不作聲地移開臉。

　　小紙人乾脆順著他的脖子試圖爬到他的臉上。

　　柔軟的紙片掃過脖子，有些癢，魏知微微紅了臉:“別鬧。”

　　小紙人已經靈活地躥到了魏知的耳朵後面，趴在他的耳廓上，小聲嘀咕道:“跟個小孩子置氣幹嘛?”

　　她這樣說話，讓魏知有種程寰本人貼在他耳邊低語的錯覺。

　　他原本四平八穩的神色不禁有些慌亂。

　　魏知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更平靜一些:“他都快十三歲了。”

　　“剛脫完開襠褲不久呢。”程寰笑道。

　　“十三歲能想的事情太多了！”魏知反駁道:“我十三歲的時候就——”

　　魏知猛地住口，別過臉去。

　　他話說了一半，把程寰的好奇心勾了出來:“誒，你就怎麽?”

　　魏知生硬地轉移了話題:“總之師父已經壞過一次規矩了，可別再有下次。”

　　程寰用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魏知在說什麽，當即笑了出來:“唐衍算是我替陸遙師兄收的徒弟，放心，養你們兩個已經很累了，我自然不會再收別的弟子。”

　　魏知沉默片刻，忽然開口:“如此一來，唐衍豈不是才是你的關門弟子?”

　　程寰一愣。

　　她正待開口，突然間一陣風過。

　　小紙人猝不及防地被風吹了起來。

　　凌霄在後面笑得前俯後仰:“哈哈哈哈哈哈哈上天吧！程寰！”

　　他顯然是沒有忘記昨天自己被放煙花一樣送上天的場景。

　　魏知抬起手，夾住了差點被風卷上天的小紙人，食指一勾，原本還在哈哈大笑的凌霄頓時覺得後背一沉，猝不及防地被壓在了地上，揚起一地的塵。

　　凌霄抬起頭來:“魏知你個狗——”

　　魏知勾了勾手。

　　凌霄的這次直接被壓了個五體投地。

　　雲平秋停在了凌霄旁邊。

　　凌霄立刻收起臉上惡狠狠的神情，

眼淚汪汪地望著他:“雲師兄，他們欺負我。”　　雲平秋眉頭微蹙，還是對凌霄伸出了手:“是你動手在先。”

　　程寰的神識已經離開了小紙人。

　　魏知默默地看了已經不能說話的小紙人，小心翼翼地把它撫平，貼身放進了自己的懷中。

　　程寰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因為鬧騰間，他們已經再次來到了妖族禁地。

　　落紙雲替他們打開了禁地的封印。

　　不過他修為不高，動用妖力的時候，一時間有些難以維持人形，露出了兩隻兔子耳朵和一截短短的兔子尾巴。

　　凌霄嘖嘖稱奇地繞著他轉了一圈:“你是兔子啊?”

　　“嗯。”落紙雲被這麽多人看著，有些害羞。

　　程寰強忍著笑意，和凌霄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道:“那大長老也是隻兔子?”

　　落紙雲點了點頭。

　　凌霄一臉難以置信:“我以為妖族的大長老，不說是龍啊蛟啊，至少也該是老虎吧。”

　　落紙雲聽出凌霄的言外之意，小聲地解釋道:“我們族不是普通的兔子，乃玉兔。”

　　程寰舔了舔後牙，回想了一下大長老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這就更離譜了。”

　　一行人入了禁地。

　　身為創造出了反陣的人，程寰對如何解陣自然輕車熟路。

　　不過她由於封印的緣故，靈力有限，最終是由程寰說，魏知做，兩人合力解了此陣。

　　凌霄他們還以為程寰懶得動手，也沒有任何懷疑。

　　大陣散去，禁地緩緩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數不清的梧桐樹遍布其中，一股厚重古老的氣息撲面而來。

　　饒是凌霄，在見證了程寰解陣的過程，也有些嘖嘖稱奇，他正要拐著彎誇一下，就聽見魏知格外真摯地道:“師父真厲害。”

　　唐衍啪啪鼓掌:“師父太棒了！”

　　落紙雲臉上的崇拜之意愈發濃鬱:“沒想到程道友在陣法一道上也如此有天賦，不愧是你。”

　　“……”凌霄默默地把自己的話吞回了肚子。

　　他就不該湊這個熱鬧。

　　凌霄抬腳朝前走去。

　　程寰等人緊隨其後。

　　落紙雲跟著走了片刻意識到了不對勁:“程道友，那個，王后是在左邊的埋骨之地，右邊是我們妖族的藏寶庫，你們走錯了。”

　　眾人回過頭來。

　　凌霄笑眯眯地道:“沒走錯啊。”

　　程寰也是如此:“我們走右邊。”

　　落紙雲對著這兩張皮笑肉不笑的臉，陷入了迷惑:“為何?”

　　凌霄好心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雲啊，我們當然是去拿你們禁地的寶貝了。”

　　落紙雲想也不想地搖頭:“不可能，程道友不是那樣的人。”

　　“這麽好一孩子。”凌霄摸著下巴，用竹簫在落紙雲腳邊畫了個圈:“在這裡等我們回來。”

　　程寰把定身符貼在落紙雲身後:“乖。”

　　魏知跟在程寰之後，還怕不夠似的，又給落紙雲使了個定身術。

　　落紙雲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欲哭無淚。

　　他還只是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