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的門沒有開,像是被一層無形的結界擋住了。
秋水有些狼狽地一頭撞在木屋上,跌落在地。
魏知的三百懸在她的頭頂,眼神冷冰:“你究竟是誰?”
秋水咬著唇,眼神委屈到了極點。
加上她本來就還是小孩子模樣,很容易讓人產生幾分惻隱之心。
魏知緩緩走了過去,他在秋水面前停住,微微俯身,黑色的長發就從背後滑到了臉側,擋住了他的神情。
秋水看見了他毫無溫度的雙眸。
魏知嘴角一勾,懸在秋水頭頂的三百毫不留情地落下。
“我說!!!”秋水閉上眼,驚恐地大叫出聲。
頭頂的三百停住了。
一縷頭髮被無情斬斷,飄落下來。
秋水戰戰兢兢地睜開眼,臉色白得可怕。
魏知收回三百,直起身,又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秋水卻忘不了剛才看見的眼神,她後怕地往門口縮了縮,恨不得離魏知更遠一些,這才小聲地開口說道:“我……我是花千酒的人。”
大仙君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秋水沒有注意到,繼續說:“是他派我來的,他說你們這幾日會路過此地,讓我將你們引到谷裡的月池去。”
“月池?”凌霄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我沒有騙你們,這個村子真的是有月光照耀的時候才會復活,但是村裡的月光不是你們平時見到的那個,而是從月池湧出來的。”秋水道。
說完,生怕他們不相信,秋水又指著窗外:“不信的話,你們看外面,天色幾乎就沒有變過,一直是昏沉沉的。因為這裡沒有月亮,只是月池。”
“月池是誰造的?”凌霄問。
“……花千酒。”秋水答。
凌霄摸著下巴,眉梢一挑:“這麽一說,豈不是花千酒控制了整個村子,成了這個村的造物主?他要是不讓月光出現,整個村子就永遠是死的。”
秋水沒有說話。
“月池裡面有什麽?”程寰忽然道。
秋水身子一顫,不自覺地咬緊了後牙。
魏知不動聲色地看了過去。
秋水心驚膽戰地縮成一團,聲音低得幾乎快聽不清了:“每年想要加入這個村裡的人? 都會被花千酒關在月池中? 等他們被月池淨化,就成為了村裡人? 才會被從月池放出來。”
魏知和程寰對視一眼。
看來這個所謂的淨化? 就是花千酒控制這些人的某種手段了。
具體如何,應當要去月池看了才清楚。
“每年都會有人來麽?”程寰問道。
“是。特別對於凡人和修為低得修士來說? 長生不老是一件很大的誘惑。所以自從村裡的名氣傳開之後,每年都有數千人來這裡。”秋水頓了頓? 接著道:“不過淨化需要一年的時間? 所以花千酒每一年才會開啟一次月池。”
岐黃聽得目瞪口呆:“每年數千人?這也太喪心病狂了。”
要知道花千酒用吳斛的身份已經整整一百年,這麽多年下來,被月池淨化的人數想想都覺得恐怖。
“花千酒在哪?”出聲的人是大仙君。
秋水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花千酒很神秘? 我也很少見到他。”
大仙君又不說話了。
自從進了清玄谷? 大仙君的話就越來越少。
他像是在糾結著什麽事,一直有些心事重重。
秋水見他們問得差不多了,有些不甘心地朝程寰看去:“你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要不是程寰突然要喝自己的血,魏知也不會出手,更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
程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一開始。”
“怎麽可能!”秋水難以置信:“你之前明明還什麽都不知道? 問我吃什麽,還讓我吃了——”
秋水說到這裡? 反應過來,臉色格外難看:“你是故意讓我吃的?”
程寰微微一笑。
秋水自嘲地搖了搖頭:“想不到你為了騙我說出花千酒的事情? 這麽早就開始布局。”
“不。”程寰否認了。
秋水用眼角睨著她,仿佛在說程寰敢做不敢當。
程寰笑容更深? 她用一種堪稱溫和的語氣緩緩說道:“我只是想看你吃那攤東西。”
“……”
秋水這下臉都綠了。
凌霄從秋水的神情裡? 難得找到了幾分感同身受。
他誠懇地對秋水說道:“相信我? 這是她能乾出來的事。”
“這裡到月池要多久?”程寰估摸了一下時辰。
“你們去不了。”秋水有些疲憊地說道。
她臉上再也沒有那種笑盈盈的神情,透露出一股死寂。
凌霄似笑非笑地上前。
秋水抬眼道:“你們抓我也沒有用,我對雲平秋而言不過是一個花錢雇的外人而已。月池是他最大的秘密,除非他願意,否則沒有人能找到路。”
“花錢雇的?”凌霄驚了一下。
“很奇怪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需要人,我需要錢,有何不對?”
凌霄鬼使神差地冒了一句:“你家裡人同意嗎?”
秋水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凌霄的意思,頓時怒了:“我已經三百歲了!只是長得矮!”
凌霄看她的目光越發同情:“三百歲了還不如花千酒……”
秋水想殺了凌霄的心都有。
“花千酒……是個什麽樣的人?”魏知問。
秋水瞳孔一縮,表情有些複雜地道:“能拿這麽多人命去煉製月光,能是什麽樣的人?”
程寰說:“你不也想加入嗎?”
秋水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最後卻別過了臉。
許久,她顧左而言他地道:“他隻對一個人好。”
“誰?”凌霄問。
“葉重。”
眾人面面相覷。
又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程寰很有經驗地望向岐黃,等他的回答。
可惜這一次岐黃也是一臉茫然:“沒聽過這號人物。”
秋水嘴角一扯,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你們當然沒聽過,他只是一個凡人。”
“凡人?”岐黃怔住:“那他……”
“死了。”秋水吐出兩個字,又不肯繼續說了。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有個男聲慢條斯理地傳來:“諸位道友千裡迢迢前來,薛某有失遠迎,實在抱歉。”
凌霄聞言,嘴角一抽,轉頭盯著程寰:“這人說話怎麽比你還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