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官取代好官,劣幣驅逐良幣,趙興當然知道官場的這個規矩,要不然官場為什麽越來越黑暗呢。於是看著面色冰冷的指揮使大人躬身解釋:“屬下不才,冒昧的請教下睿智的大人,現在我們錦衣衛處在什麽樣的狀況?”
聽到趙興這麽問,駱養性明白了趙興肯定有深意,當時沉思了一下,解釋道:“自從公公走後,我們錦衣衛已經成了東林的死敵,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處在風雨飄搖之中。”然後轉而微笑一下:“不過有你的兩次覲見,我們錦衣衛似乎沒有什麽大的災難了,再有這場大功勞,更顯現出我們的重要而不和或缺,我們錦衣衛的地位穩固啦。”
趙興立刻回答:“屬下不敢居功,那都是皇上的聖明。”但是話風一轉:“為了我們以後更穩妥,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我們需要誰的堅定支持呢?”
駱養性沉思了一下:“當然是當今聖上。”
趙興點頭,繼續謹慎的諫言:“雖然皇上堅定了支持我們的態度,但東林勢力太大了,皇上也有獨木難支的態勢,也不可能頂得住東林黨人泰山壓頂般的逼迫的。等這次我們勝利了,但下次呢?官員們是絕對不放過他們的死敵我們的,下次他們再掀起一場裁撤之論,我們該如何?說句大不敬的話,到那時候,皇上萬一妥協了,我們豈不更加危險。”
駱養性沉思了一陣之後,不得不認同趙興的說法:“是啊,當今皇上雖然睿智,但是滿朝都是東林黨人,你我都是聰明人,不難看出,現在皇上有被東林黨人以大義的名分,架空的趨勢啊。”
趙興看了一眼縮在牆角裡的錢千城。
錢千城感激的施禮,悄悄的走了出去,這樣的大事,自己還是不要摻和的好,因為這就是一腳天堂,一腳地獄。
整個地下室只剩下駱養性和趙興了,趙興就再次道:“其實若想一勞永逸的改變我們前途命運,我們還需奧援,我們還需借助團結另外一股勢力。”
駱養性站住,轉過身對著趙興道:“你說的是勳貴集團。”
趙興立刻點頭:“大人果然睿智無比啊。”
駱養性突然間變得輕松起來,對著趙興微笑著說道:“見賢啊,這裡只有你我兩個人,你已經是我的心腹。馬屁這種東西外人聽著舒服,但這東西就是慢性毒藥,你不要認為我不懂。現在就咱們爺兩個人,有話說有屁放。”
對於這樣接近於推心置腹的話,趙興不得不另眼相看,外界風評相當惡劣的這個家夥。能做到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殘忍貪婪是絕對不能達到的,他必將有他自己的能力手段,現在已經看出來了。
“既然如此,小子就直接坦言,無論對錯,還請原諒。”
“說。”
“我們現在應該做的事,是繼續向皇上表示忠心,表示我們的不能缺少,怎麽表示呢?“趙興自問然後自答:“上次覲見,皇上當著小子說,因為錦衣衛的開銷太大,內帑已經難以應付,所以小子才有了歷代賞賜空額一說,如此,便是提醒皇上,對錦衣衛應該是裁減而不是裁撤。而我們將這次的繳獲上繳,一刻表示我們對皇上耿耿忠心,不敢藏私,更是向皇上表明,我們不但能保護皇上,監視官員,我們更能給皇上找錢。”
這番入情入理的分析,當時讓駱養性大是折服,廠衛的立足根基就是皇家,歷史上,東西廠,內廠,由皇家成立,又由皇家所滅,忽現忽滅,其實群臣有什麽決定權?要想長治久安,
抱住皇家這條大腿是何其重要? 而現在崇禎多疑,這是性格,更加上他一上台,就財政窘迫,為了省錢,這個目光還不長遠,或者說是少不更事的他,絕對會在以後財政更加艱難的時候,再打錦衣衛的主意,顯示自己的重要性的同時,更顯示自己的隊伍能給他抓錢,這部正是投其所好嗎?
駱養性低頭走在銀子的海洋裡,默默的思考了一陣之後,抬起頭詢問趙興:“你認為該怎麽辦?”
趙興大膽提議:“屬下愚鈍,給大人提供一點建議,對錯之間還請大人取舍。”
駱養性笑著呵罵:“小兔崽子,又給我拍馬屁,有話說有屁放。”
趙興裝出感激涕零之後道:“向皇上表示我們的作用,這一場驚天大案就足以了。”
“這個案子還算不得驚天大案。”駱養性笑了,只是火燒國公府的事都有些牽強,根本就是一個妖道戕害孩童罷了。
趙興一笑,說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理由:“大人,白蓮教歷來是國朝的心腹大患,而他們的勢力已經發展到京城之內,聚集了這麽大的能量,豢養了這麽多的死士,他們的目的是什麽?經過大人的偵查,他們是準備在京城內直接造反,攻打皇宮危害皇上。”
這話一出,連一向能夠拿捏人造反罪名的駱養性也嚇了一大跳,當時直接對著已經接近於心腹的趙興警告:“你是我的心腹,但你也一定要記住,我們錦衣衛定人罪過,可以是捕風捉影,但絕對不能是這種不切實際。”
趙興笑眯眯的回問:“難道今天這樣的事情,我們說白蓮教準備在京城內起事,證據還不充分嗎?從吏部侍郎和內閣的那個李大學士的表現,他們連內應都已經收買好了,這不足以說明小子推斷的是對的嗎?難道不是只有這樣的駭人聽聞的大案,才能徹底堅定我們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嗎?難道不是這種證據確鑿的大案,才能讓東林黨人閉嘴嗎?”
駱養性愣愣的站在那裡很久,最終不由得不點頭:“你說的似乎對。”然後哈的一聲:“捏人罪名,你可算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小子,你前途無量啊。”
趙興拍手:“大人果然是睿智無比。但這都是後續,前期我們必須要讓皇上知道,我們是光明磊落的忠誠乾事,怎麽表現?”
駱養性明白了,然後指著這一堆銀子:“這不但是證據,正在皇上手頭拮據的時候,送上了這理所當然的賊髒,一切都水到渠成。”
趙興再次躬身施禮:“大人真睿智啊。”
駱養性想明白了一切,當時心情舒暢的哈哈大笑:“好啦好啦,這個馬屁我接受了。”
趙興得寸進尺再次提議:“那是不是拉上勳貴跟我們站在一起?”
駱養性一點就透,立刻對著外面的錢千城大聲吩咐:“你現在就去英國公府, 請英國公和鄭國公等勳貴過來,我們一起清點賊髒,做實證據,速度要快。”
錢千城在外面立刻答應,然後消失不見。
等待的這一段時間,駱養性感慨惋惜:“這一筆銀子,沒有三五年是聚斂不來的,更何況其中也不知道運走了多少,這白蓮教真的讓人頭疼啊。”
趙興在下笑道:“屬下倒是認為,白蓮教之所以在京師如此發展,最多不會超過兩年,而他們聚斂錢財的手段,看看這木箱子的新鮮程度,何須三五年?”
駱養性略微一想,當時哈哈大笑:“對對對,當年我們錦衣衛嚴控天下的時候,哪裡讓這種宵小之輩橫行在京城?只是可惜了,因為東林的官員們嚴格的限制我們的行動,這才造成了這樣惡毒的後果,我一定要和勳貴的英國公彈劾東林誤國。”
趙興就長舒了一口氣:“這就對了嗎,這樣,不但顯示我們錦衣衛的重要不可缺,更顯示了東林誤國到賊人竟敢直接在京城造反,攻打皇宮的地步啦。東林黨,你是黃泥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啦。”
於是在這密室裡,傳出了一陣一老一小,嘎嘎的得意奸笑。
英國公來了,不但他來了,鄭國公,韓國公,還有趙候等等一大群勳貴呼啦啦的都被請來了,就連皇上也被驚動了,派出了自己最得意的奴仆王承恩親臨現場。
當駱養性向他們展示了白蓮教準備在京師直接造反,想要攻打皇宮的確實證據,痛陳了東林黨耽只會誇誇其談,空談誤國的現狀,勳貴集團義憤填膺,皇帝後背發涼,東林黨人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