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的規矩,百戶開門,需要天不亮,而趙興作為百戶,四更天就要去千戶所點卯。
急匆匆洗漱了,騎上也和自己相配的戰馬,奔向了千戶所。沿途之上,街道寂靜,馬蹄聲響,也不知道驚醒了多少百姓的好夢,嚇壞了多少沿街的乞丐流民。
休沐結束,早早上朝的官員轎子,也習慣了錦衣衛的囂張,默默的躲開,給趙興等這樣的錦衣衛讓道,雖然身後是一片聽不到的罵聲,但趙興也只能無奈苦笑,啊Q精神的自我安慰:“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千戶所的排場更大,但事情,還是老生常談,放假。
的確如此,雖然上司們都知道了因為趙興的關系,上面對裁撤錦衣衛的事情有些松動,但大家更知道,松動的不過是皇上的想法,而也正如此,東林文官們,卻逼迫的更緊,就是一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意思。
而原本以英國公為首的勳貴,也不知道為什麽,似乎也撤了和東林掐架的勁頭,讓東林再次集中火力,對錦衣衛進行進攻。似乎,情形對錦衣衛越來越不利了。
人心惶惶的,做事也沒心思,不放假幹什麽?
但就在趙興要走的時候,千戶還是留了下趙興,但也只是叮囑一下:“別人放假,你卻不可以。好好的訓練,好好的等消息。”然後就讓趙興回去了。
帶著上司的態度,趙興再次回到自己的百戶所。
回來的時候,老百戶帶著老伴正在門前灑掃,見趙興過來,可不敢再擺百戶的架子,急忙忙的上前,拉住了趙興的馬韁繩:“大人回來啦,門房裡熱著茶,先喝點,暖暖身子,等大家來了,再說事。”
趙興執掌一方,正所謂,我的地盤我做主,當然改了點卯的時間。趙興認為沒必要天不亮就折騰人,讓大家休息好,才能更好的做事。於是,趙興規定,點卯的時間是辰時,也就是天亮之後的七點多八點內。
這樣的體貼,當然得到了屬下的歡迎。
將馬的韁繩牽著,對著老百戶夫婦歉意的道:“每日辛苦前輩,給您一點使費,您也不要,真的是過意不去。過幾日,我便招募一個小斯過來。”
老百戶夫妻就連忙感恩戴德的笑臉道:“大人說哪裡話,我們都是閑不住的,能依舊拿著一份百戶錢糧,再不做點事情,心中就不落忍的。”
正說著話,試百戶錢千城還是第一個到來,先向趙興施禮,再對老百戶請安,然後就站在趙興身後靜靜的等待。
接著就是把總小旗,其他許多也紛紛到來。
按照時刻,最終一個不差的準時到來。
坐在大堂上,認真的點卯之後,趙興合上了花名簿子,咳嗽一聲,對著下面道:“鴛鴦陣訓練的也差不多了,大家都掌握了要領,剩下就是訓練的事情了。今兒咱們不再訓練了,倒是有件新任務交代。”
鴛鴦陣的訓練,其實大家已經了然於心,剩下的就是互相之間磨合配合了,大家對這種枯燥的事情,已經開始厭煩,聽說有新的任務換換口味,大家當然願意。
趙興沉聲道:“雖然指揮使交代給我們的任務還沒下來,但我們不能就這麽等著,白白的浪費時間,現在我們就先摸一摸京城狀況,為一旦任務下來做準備。”
然後詢問錢千城:“錢大人,你說我們該從什麽方面下手的好呢?”
錢千城上前一步,不假思索的回答:“啟稟大人,從沿途追殺您和郭先生的情況看,
對手人手不少,而且各個都是亡命之徒,更加組織調度嚴密,還大膽的火燒了英國公府。五城兵馬司的滅火隊中,消失了幾個人,據順天府說,當找到他們的時候,也被人滅了口。從這種種跡象來看,這絕不是烏合之眾的家丁仆人所能辦到的,這一定是一個組織嚴密,而且還能隱藏很深的組織才能做到。所以,屬下建議,我們當從這一面下手。” 沒想到,錢千城果然是個沉穩幹練的人,能直接抓住案件突破的關鍵,而且條理如此清晰明了,此人不簡單。
趙興點點頭:“錢大人想的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有了目標,那麽這事就好辦了。能在京城內有組織的,不過就是那麽幾個,我們錦衣衛。”
侯志旺小心的反駁:“這絕無可能,且不說皇上微服私訪與大人,其實是為了我們錦衣衛的前途好,誰會愚蠢的要砸咱們自己的飯碗?再有, 指揮使大人沒有參和最近朝廷的爭吵,就足以說明,我們錦衣衛絕對沒參和。”
趙興點頭:“那第二個,就是五城兵馬司。”
錢千城沉思道:“自從殺人滅口事情出現後,基本將他們已經排除了。”
“還有就是順天府的班職。”
王勝林就一撇嘴:“就那幫家夥?哼,他們隻敢對百姓狐假虎威,其他,即便遇到了一個豪橫的地痞破落戶,都像老鼠見了貓。敲詐勒索行,當街和您這樣的一群好漢廝殺,借他們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
“那麽就剩下了京營,但我已經讓世子秘密的查訪了,也不見線索。再說了,屬下燒殺上司,這個可能性絕對小。”
錢千城就再次道:“那麽,我們的方向就明確了,那就是存在京城的武館,鏢局,會道門。”
趙興就雙手合攏:“而這些行業組織,還必須耳目靈通,他們的勢力還能和官場,也只能和官場有利害關系,否則,他們是不會做這種根本沒有收益的事情的。”
錢千城點頭:“如此,范圍就更小了。”
趙興輕松的舒了口氣:“其實,不管多麽大的案子,只要找到了頭,摸準了方向,就沒有破不了的。”然後站起來,走到了台階上,背著手對下面的百位兄弟宣布:“今日起,辛苦兄弟上街,拿出我們的老本行,最拿手的能力,開始調查所有與官場有聯系,記住是密切聯系的武館,鏢局,會道門。然後晚上上報給我們。”
百個兄弟轟然應諾,轉眼就如水銀瀉地,滲透進北京城的各個角落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