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寨被推倒了,無數的明軍,就那麽赤手空拳的穿過那群女子,就那麽赤手空拳的衝向了騎在馬上,武裝到了牙齒的八旗建奴。
豪格砍飛了一個明軍的腦袋,但這個無頭的明軍,還是撲到了他的馬前,死死的抱住了他的馬腿,任憑他如何砍殺,但就是有一個又一個明軍,一個又一個女子撲上來,抱住他的戰馬。這個大金最雄健的戰馬也感覺到了恐懼,沒有了往日的威風,開始無助的嘶鳴,開始渾身瑟瑟發抖,最終被不知道多少漢人壓垮。
在戰馬被壓垮的瞬間,狼狽的豪格被他的戈什哈拽出了人群,狼狽的逃跑。
這一戰,豪格殲滅了一萬一千明軍和女子,他付出了三千勇士,按照戰損比,豪格勝利了。
但豪格卻是徹底的失敗了,他哭泣著,重新從野獸回歸一個孩子,坐在馬上唉唉的哭泣,喊著媽媽,帶著他的殘兵敗將逃出了大營,向通州他阿媽的方向奔逃。他連向身後回望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一點都沒有了。
他崩潰了,他崩潰的不是戰爭的慘烈,而是崩潰在良心和良心的交鋒之中,在殺人上,他勝利了,但在良心的交鋒之中,他徹底失敗,最終的崩潰。
急匆匆趕回來的皇太極,在半路上看到自己的兒子豪格,和他殘余的一千多將士的時候,那是一群什麽樣的人啊——豪格只會孩子般的嚶嚶哭泣,而他的將士,一個個就如同行屍走肉。了解了情況,他沒有責備豪格丟掉大營,沒有責備這群沒有戰死的將士,只是長歎一聲:“這種辦法不能再用了,如果再用,我們不但激起漢人徹底的仇恨,更會讓我們的將士崩潰。”
安費揚古更加痛心疾首:“我們的將士崩潰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會變成野獸啊。”
是啊,野獸雖然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死敵人,但更可怕的是,野獸是不分敵我的,更大的可能是自相殘殺,而且毫無心理負擔的自相殘殺。
這時候,一個個戰報傳了過來,孫承宗以大炮轟擊永平,永平轉眼崩塌,無數明軍如潮水一般佔據了永平。
祖大壽戴罪立功心切,以不顧死傷的代價,攻陷了灤州。王偉成攻擊遷安不利,但看到左右城池已經失陷,阿敏棄城而逃,王偉成佔據遷安。史可法一介書生,在秦夫人白杆兵的支援下,一個書生,竟然親自帶隊爬城,身負三箭。將士在他的帶動下,最終雲梯用盡,明軍竟然用屍體堆到城高,奪城而勝。
謝尚政帶七千明軍,先解薊州之圍,國公之女出城,帶三萬鄉勇和謝尚正合兵,猛攻遵化城外多澤部,遵化城內,六千錦衣衛救主母心切,衝出遵化。多澤見事不可為,撤兵回來了。
孫承宗已經進駐遵化,趙興,對了,趙興已經帶著四千騎兵,二百輛戰車逼了上來。
一聽趙興兩字,皇太極就腦瓜人疼,這個人怎麽和狗皮膏藥一般的陰魂不散呢?
當時嶽托不服,大聲請令:“請大汗給我一千,不,五千兒郎,我滅了這個家夥。”聲勢是高昂的,但底氣是不足的,眼神是遊弋的,他身邊所有的人都是悄悄躲開的。
皇太極坦然一笑:“不過是跳梁小醜,我就在這裡,等他來咬我,他來啊,來啊。”這時候,不但趙興在身後,勤王大軍十幾萬已經四面合圍而來。
趙興遠遠的看著皇太極的大禱,對躍躍欲試的王盡忠賀人龍道:“盡忠,瘋子,回來,你還真以為咱們就這三千多不足四千的人,各個都是天神啊,面對五萬合兵的皇太極殺他個丟盔棄甲嗎?算了,咱們就吊著他,惡心他吧。”
趙興沒來,皇太極也沒派大軍滅了他,面對四面合擊,已經無立錐之地的局面,皇太極長歎一聲,再看看在自己的隊伍裡,不斷離隊而去的蒙古逃兵,最終皇太極看著北京城的方向,突然充滿豪氣的道:““城中癡兒,朕取之易如反掌,但其疆域尚強,將士仍有余勇,非旦夕可潰者。得之易,守之難,不如我簡兵練旅,以待天命可也!”(《嘯亭雜錄》卷一)
但身邊所有的人沒有為之喝彩,更沒有歡欣鼓舞,因為他們都知道,這麽豪邁的話語,這麽理智的分析,卻不過是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最終還是一句話,咱們怎麽逃回去吧。
四面已經合圍,大軍已經被鐵桶一樣包圍,似乎大金的軍隊已經走投無路。
但皇太極突然一笑:“我們殺向京師。”
然後,皇太極帶著收攏回來的所有女真和蒙古人,合計五萬,氣勢洶洶的殺向了北京。
皇太極突然殺向了北京,當時整個北京震動,因為幾乎所有的勤王隊伍都合圍皇太極去了,城內只有張之及的號稱十萬,其實只有八萬禁軍,當時崇禎果斷下令:“緊閉各個城門,死守。”
張之及進殿請命:“敵已經四面楚歌,趙興和孫師傅的大軍正在匯合追擊,不日就到,臣請皇上下旨,許臣帶兵出城與敵纏鬥,等趙興和孫師傅大軍一到,必將皇太極綁來面見陛下。”
他的話剛一說完,還沒等崇禎發話,滿殿群臣百分百異口同聲的大吼:“放屁。”
然後張之及就無奈的上城,眼睜睜的看著皇太極到了北京北門,然後留蒙古爾泰四千看住, 他自己直接帶著大隊突襲密雲去了。
兵到密雲,密雲守將不戰潰逃,建奴不費一兵一卒轉而攻下。再留跟上來的莽古爾泰和阿敏堅守密雲,自己親率主力突襲長城喜峰口,在付出巨大的傷亡之後,破城而出,進入蒙古。
莽古爾泰和阿敏一見大隊安全逃出,殺光密雲所有的百姓,跟隨出關。
歷史上的乙巳之變,原本皇太極五月搶掠的盆滿缽滿的主動回歸,這次在三月十一,在丟棄了所有搶掠的物資奴隸,損失了五萬精銳還有貝勒多爾袞,丟了智囊范文程之後,在讓蒙古離心離德的情況下,灰溜溜的逃出了長城。
皇太極失敗了,但大明勝了嗎?沒有。
大明的虛弱讓皇太極和蒙古人看了個清清楚楚,為下次入寇,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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