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隊伍留在了遵化,所有的將官都隨著孫承宗進京面聖。
進了京城,趙興暫時靠別了眾人,將六千錦衣衛放假,帶著兩個媳婦回家,看望擔驚受怕的娘和小妹。
這時候,再走在大街上,已經與往日不同,京城裡已經沒有了難民,連流民都沒有了。一切都恢復了正常,而且比原先太平安詳。
回到了家,輕松的和娘說了自己外出的經過,當然是勝利的安全的多說,艱難危險,那就是春秋筆法。給小妹講戰鬥故事,那不是故事,是說書,精彩及了。
吃著娘親手做的飯,趙興感覺這是世界上最香甜可口的,每吃一口,都幸福的直哼哼。
這時候朱晨光和郭廣生追了過來,向趙興匯報這段時間錦衣衛和鎮撫司的工作。對於他們的成績,趙興表示了由衷的誇讚。
然後詢問:“京師裡的難民和流民都哪裡去了?”
郭廣生就笑著回答:“在皇太極撤退的第一時間,皇上就派大太監方正化,到了咱們錦衣衛指揮使衙門,傳達了聖旨,按照那晚你對難民和流民的許諾,將城外無主的土地承包給百姓。所以,難民和原先的流民,都跑城外分地去了。這下,京城總算是徹底的恢復了正常。”
趙興想起來,大年初一夜自己對百姓的許諾,為此,還乾掉了朝堂上三個大佬呢。
“方正化?”
“是的,是大太監方正化,他現在已經是皇上欽點負責皇莊事物太監了,是方正化帶著宮裡上萬的太監,在我們錦衣衛承包司的配合下,進行勘核無主土地,然後執行承包制度。”
朱晨光哀傷的稟報:“這次建奴肆虐京畿大片地區,所殺百姓士紳兩三百萬有余,被先期擄入草原和遼東的也不知道多少,所以,無主之田竟然達到了四百萬畝,真的是觸目驚心啊。”
趙興詢問:“方正化,他能貫徹好我的政策嗎?不要再如原先那些太監一般,因為貪婪,把這好事辦成害民之法。”
趙興對大明的太監實在是印象不佳,雖然他知道方正化是明末忠仆,但忠仆就不貪嗎?就不不遺余力的坑害百姓嗎?不一定。
郭廣生卻笑著道:“大人可知,為什麽您提出的無主之地收歸國有,行承包之法能在皇上那裡順利通過的嗎?”
趙興搖頭,這一點,他還真不知道。
郭廣生就解釋:“正是這個方正化的功勞。原先您在西北平息邊軍嘩變,在邊軍家屬,以及洪承疇的延綏推行這個制度,當時王承恩上了心,就悄悄的派這個方正化去延綏和邊地考察了兩個月。這個方正化也是個乾員,也是個秉持公正的人,兩月後回京,向皇上匯報了他考察心得。不但詳細的向皇上描述了此政的利弊,最終還向皇上展望了未來——最終一句,只要一直堅持,天下百姓耕者有其田,百姓富足,天下太平大治定能實現的考語,真正打動了皇上,才有這次順利通過。”
趙興恍然大悟:“感情我這個專門盯人的,也被人盯了,疏漏啊,疏漏。”然後詢問:“那這次方正化帶著一萬太監施行這個政策,可有害民之行?”
朱晨光笑著搖頭:“此人公正廉潔,約束手下及嚴,為此殺了四五十個借機敲詐百姓的太監。現在,外面的百姓都呼其為方青天。”
趙興放心的舒了口氣:“可惜了他是個太監,否則必將是我大明一個治世能臣。”
“誰說不是呢,就比如這四百萬畝無主土地的承包費,是他提出的,每畝出產最低可有一石半,那麽承辦費收六錢銀子,不再有其他苛捐雜稅,不再有無窮的徭役,而如此,百姓就可獲得最少七八錢銀子的收入。而六錢銀子,是國庫三錢,一年戶部可增收一百二十萬,這樣,就堵住了內閣和官員們的嘴。內帑兩錢,皇上也非常滿意。而此公做的最絕的是,他因勢利導,用皇上一片愛民之心,利用官員也想咬這塊肥肉的機會,請示皇上,說服內閣,在大明的衙門裡,又成立了一個現在以他為主,集合官員和我們錦衣衛合成的正式的衙門,剩下的那一分,算作是管理費用,讓這個政策能長久推行。”
趙興笑了:“方正化果然是個能人啊,這樣的分配方案非常合理,真正做到了面面俱到。而最關鍵的是那個聯合辦公衙門的正式設立,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這個政策推行長遠。”
郭廣生苦笑:“卻是減少了我們錦衣衛的收入。”
趙興大度的一揮手:“本來當初我建議設立的這個部門,就不是想為錦衣衛斂財,有和沒有這筆收入都無所謂。只要這個聯合衙門成立,我想不出百年,在和風細雨裡,大明被兼並的絕大多數土地,就會再回百姓手中。如此,天下將再無饑饉,世界將再回太平。”
朱晨光也深有同感的感歎:“是啊,這一次國朝遭受重創,但釋放了這麽多的土地,每年能為國朝增收百萬,而且還解決了這次大難之後,朝廷後續撫恤難民的使費,真是一舉多得啊。”然後不由自主的說漏了心思:“若是建奴在山東,那個土地兼並最嚴重的地方再來一次,該多好啊。”
趙興就一口茶水噴了他一臉。笑著指著朱晨光:“朱老,其心可誅啊。”
朱晨光就尷尬的嘿嘿傻笑了。
趙興收斂了笑容,滿臉沉重的道:“其實,何須建奴再次入寇?一個西北大亂已起,流寇所過之處,殺死士紳豪強,奪取他們的錢糧物資,一路搶殺下去,也不知道有多少土地無主。我們既然暫時不能剿滅流寇,那就將這壞事變成好事吧。”
趙興說的沒錯,李自成張獻忠,糜爛山陝,流竄四川,河南,湖南湖北以及河北,所過之處,簡直是蝗蟲過境,無數的地主士紳滅門屠光,光王爺就弄死了三個,郡王不知道多少。所釋放出來的無主之地那是無比巨大的。再加上滿清入主,在江南幾十次屠城,剃發令更是殺了近千萬,其實,這才是出現康乾盛世的基礎。
郭廣生明白了趙興的心思了,他是打算追著流寇走啊,其心比朱晨光更惡毒。不過郭廣生很喜歡。
“對了,為了將這個政策徹底的維持下去, 堅定皇上和官員的決心,明日,我們就鼓動承包到土地的百姓,每日到午門高聲呼喊皇恩浩蕩,百官清明。什麽萬民傘啊,感恩書啊,可勁的上。咱們的皇上不是愛面子嗎,百官不是愛清名嗎,咱們就抓住這一點,釘死這件政策。”
趙興剛剛說完,朱晨光和郭廣生卻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撫掌哈哈大笑。
趙興得意的道:“我的辦法高吧。”
結果朱晨光笑道:“大人的辦法,那個方正化早就施行啦,他是每日派專門的馬車,拉著承包到土地的百姓上午門扣闕謝恩,把皇上和百官哄的那是不要不要的啊,現在,百官認為,這是他們的德政,皇上認為他已經堪比堯舜啦。”
趙興愣了半天,最終點頭:“不成,我得抽功夫見一見這個方正化,我得和這個皇上眼前的紅人,好好的聊聊,嗯,改革嗎,就得用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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