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爺滾開,不要礙了爺的事。”懵懵懂懂中的趙興,被人粗暴的巴拉開,一句怒吼轉眼倒是讓趙興清醒了。
光天化日之下,誰敢對錦衣衛如此囂張呼喊,還動手動腳的?看過囂張的,沒有看過這麽囂張的,當時趙興就怒了。
抬起頭,卻看見幾個斜帶著帽子,大冬天還刻意袒胸露懷的漢子,正在大步向酒樓裡面走。
感情認識,這幾個人就是這條街的潑皮破落戶,和趙興是打過交道的。
原本這群人見到錦衣衛,就如同老鼠見了貓一樣,遠遠的就得拿出孝敬或者是笑臉,陪著小心一口一個爺的叫著,生怕錦衣衛惱了。
錦衣衛惱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因為錦衣衛不但管著這些人,還最拿手的活計就汙人為罪。對於他們,就一個莫名奇妙的上個月的案子,你犯了,絕對讓你傾家蕩產。弄不好還弄個殺頭死罪,連秋後問斬都等不及,直接砍了你,你都不知道上哪裡說理去,當然,錦衣衛是有名的不講理。
早日趙興走在街上,他們是無限的諂媚,坐在這個酒樓裡,這群家夥來都不敢來。今日是怎麽啦,不但來了,而且還敢扒拉自己;扒拉自己也就算了,還跟自己面前稱爺,而且還當自己是空氣;這也算了,咱們脾氣好,但他們還大搖大擺的要進秀芬的酒樓,這還了得?
“老王八,這個月的份子錢,加倍,連帶著以前的兩年,都算上。”
當頭的過街虎沒有進酒樓,就那麽連趙興看都不看一眼的直接坐下。當然他不會直接坐地上,他身後一個扛著凳子的潑皮手下,直接麻利的將扛著的凳子,塞在了他的屁股下面,這事,他熟練著呢。
趙興笑了,感情是上門要份子的。
潑皮破落戶什麽年代都有,他們也有祖師爺——漢高祖劉邦。
對於他們向酒樓討要份子錢,趙興從來沒有阻攔過,行吃行飯,這是規矩。只是趙興關照,請他們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收取的合理一點,而這群人也給趙興面子,收取的時候也是和顏悅色。沒想到今日卻如此囂張,不但加倍,而且還要將以前兩年少交的都交上,這就非常的過份了。
高掌櫃,也就是秀芬他爹,急三火四的出來,點頭哈腰的陪著笑臉:“虎爺,虎爺,這個月的我已經交了,再說,多年的規矩,怎麽能說漲就漲呢?看在老交情的面子,不要漲啦。”
過街虎上去就是一腳:“去你媽的,誰和你有交情,你的老臉又有什麽面子?”
秀芬爹連滾帶爬的爬起來,還要哀求,結果過街虎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規矩是爺定的,原先有什麽狗屁的趙興罩著你,我不得不低頭,但現在,錦衣衛馬上就沒了,我還給他什麽面子。不但不給了,我晚上就去趙興家,和他聊聊這些年我們的交情呢。”然後囂張的斜了一眼歪著腦袋,抱著繡春刀的趙興嘿嘿冷笑。
趙興明白了,這是他聽說了錦衣衛要倒了,這是跑這來向商戶重新立威來了。
但趙興認為,人情冷暖,理所當然,潑皮欺軟怕硬也是本性,頭懶得管,也不想管。但他說晚上要上自己家談談,已經帶足了威脅的味道了,自己的娘和小丫要有危險了。
讓娘和小丫危險,這還了得,即便是自己家的小奶狗出現危險也不行。
於是,就在過街虎再次要毆打秀芬爹的時候,趙興將帶著刀鞘的繡春刀輪起來,對著過街虎的腦袋狠狠的砸下.
趙興手中的繡春刀,
可不是道具假貨,那是實打實的真家夥。加上牛皮的刀鞘,足有三四斤(明朝度量)趙興是準備利用自己剩下沒幾天的權力,一下子解決了這個對自己一家產生威脅的家夥,可是下了大力氣狠手。 隨著刀鞘砸實,血光飛濺中,一聲慘叫聲起,過街虎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趙興上前,踹飛板凳,一腳踩著不知道死活的過街虎,一手將繡春刀抽出,對著另外幾個潑皮大吼:“錦衣衛辦差,閑人規避。”
這突然的變故,當時驚呆了那十幾個潑皮,嚇壞了周圍圍成一圈的百姓。但百姓只有驚叫,卻沒有人逃走,有驚嚇的恐懼,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等待結果。
趙興的一句大吼,倒是叫醒了那幫潑皮,老大被打,這怎麽能成,呐喊一聲就向趙興撲來。
結果剛上前一步,趙興用雪亮的繡春刀一指:“你們敢阻擋錦衣衛辦差?”
雪亮的繡春刀,大紅的飛魚服,錦衣衛的幾百年威名,當時讓那些潑皮嚇的一縮脖子,頓住了腳步。
一個乾瘦的潑皮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突然聲嘶力竭的嘶吼:“兄弟們,錦衣衛即將裁撤,這條街以後就咱們兄弟的天下啦,我們還怕他什麽,並肩子上啊——”
被他這麽一提醒,其他潑皮當時來了勇氣,對啊,以前錦衣衛橫行天下。但那是以前,看誰不順眼,直接捏個罪名下獄,而且人家是自家捏罪自己管,直接打到你認罪為止。
但現在已經不同往日了,錦衣衛馬上裁撤了,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大家並肩子上,找回往日被壓製的場子啊。
聽到這個潑皮的嘶吼,趙興再次大吼:“這條街是大明的天下,你說是你的天下,你們這是造反,造反者死。”
若在往日,這句話一出,立刻就能嚇尿這群潑皮,但今日趙興如此捏人罪名,這群潑皮根本就不怕,繼續撲了上來。
趙興看到潑皮拚命,當時大驚,自己的繡春刀是真的,但不能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出刀殺人,更何況人家人多勢眾,自己絕對不是敵手,這怎麽辦?
正這時候,一聲大吼傳來:“錦衣衛辦差也有人敢阻擋,還明目張膽的說什麽這條街是你們的天下,這是真正的造反,來啊,兄弟們,抄家夥剿滅反賊啊。”
隨著一聲呼喊,一群凶神惡煞的青衣小帽的家仆打扮的漢子,就撲進了場子,二話不說,對著那群潑皮直接棍棒拳腳的招呼。然後趙興就看到,粘人的兄弟,自號京城第一紈絝的小胖子張之及,就得意洋洋的走了過來。
場子上打成了一片,張之及好整以暇的拉趙興:“怎麽樣哥哥,兄弟我來的及時吧。”
看著已經變成群毆戰場,感覺腳下過街虎沒死,正在掙扎著往起爬,趙興的心微微一動,就一面將腳松開,一面充滿感激的衝著小胖子道:“多謝兄弟搭救,若不然,我非得交代這裡不可啊。”
被趙興這麽一誇,小胖子美的跟個什麽似的,趕緊順口誇獎與自我誇獎,那是相當的得意。
這時候,戰場已經分出高下,這群潑皮哪裡是小胖子這群惡奴的對手,早就哀嚎慘叫著躺倒大半。
剩下的那個乾瘦的潑皮,竟然非常能戰,而且抗擊打能力非凡,雖然滿頭滿臉的血,但他依舊手中舞動著那條板凳閉著眼睛呐喊酣戰。
而這時候,過街虎已經暈暈乎乎的站起來,趙興邊和小胖子說話,卻用肩膀撞了一下過街虎,他將過街虎撞的方向,正是輪著板凳的那個乾瘦潑皮的方向。身體無力腳下無根的過街虎被趙興這麽一撞,當時踉踉蹌蹌的就歪向了乾瘦的潑皮,結果閉著眼睛做最後頑抗的潑皮,根本不知道對面是誰,板凳輪圓了,直接呼上了他的老東家。就聽啪嚓一聲,然後就是一聲悶哼,板凳實實在在地再次拍在了過街虎的腦袋上,連挨著兩下實在的,過街虎這次連哼都沒哼一聲,如爛泥一般攤在了地上。
趙興一見,當時大吼:“住手,出人命啦。”
就這一嗓子,全場按了暫停鍵,立刻定了格。
趙興對著小胖子緊急道:“兄弟,你等著,別動。”然後急匆匆來到了過街虎身邊,蹲下,先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皮,瞳孔竟然還沒擴散,手摸上脖子的動脈,竟然還有微微脈搏。真不愧是潑皮,竟然挨了兩下狠的也沒死。
趙興就轉了下身,後背對著外面一圈的百姓,擋住他們的視線,似乎是在仔細的探尋他的脈搏,但用大拇指死死的按住了他的動脈。
就在他按住過街虎大動脈的時候,他略微抬頭,卻看到自己面對酒樓的門口,正有一雙驚恐的眼睛看著他, 那是秀芬的老爹。
趙興衝著他微微一笑。
趙興的這一笑,就好像厲鬼催命,當時嚇的秀芬他爹一哆嗦,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誰:“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連滾帶爬的逃到了櫃台後再也不敢露面了。
結果趙興突然感覺頭頂一暗,抬頭時候卻是小胖子驚訝的表情,看著趙興的拇指依舊死死的壓著過街虎的大動脈不動,當時驚呼:“你做什麽?”然後趕緊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趙興呲牙一笑:“我在看看過街虎還有米有脈搏,這是我錦衣衛的職責。”
小胖子就驚恐的看著然後猛烈的點頭。
“好啦。”趙興確定過街虎死的再也不能死之後,輕松的站起來,拍了拍手之後向小胖子,向所有的看客百姓鄭重宣布:“好了,經過本錦衣衛仔細探查,過街虎死了。”圍觀的百姓沒有驚呼,卻是輕松的松了口氣,還有低低的歡呼聲。
“諸位也看到了,打死過街虎的,就是那個潑皮。”
對對對,雖然趙興給了過街虎一下,但他最終還是混混沌沌站起來了,說明當時趙興沒有打死他,但那個乾瘦的家夥一板凳,算是真正將過街虎打死了。
“還請兄弟的家仆,幫著我將這個凶手。”然後又一指那群嚇傻了的潑皮:“以及幫凶全部拿下,幫著我送到錦衣衛衙門如何。”
小胖子當然連連點頭:“沒問題。”然後卻壓低了聲音:“你夠狠,一網打盡啊。”
趙興給了他一個從容淡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