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畫皮

為了預防對方察覺，陌子鳴盡全力收斂了自身的氣息。

在這種狀態之下，只要不主動現身，不弄出動靜，一般的小妖小鬼是發現不了他的。

聽了一小兒，陌子鳴不由暗自搖頭。

話說，呂正東都虛成這樣了，居然還能折騰出如此大的動靜?

這簡直就是在透支生命。

不過，讓陌子鳴奇怪的是，他在屋頂上並未感應到明顯的陰氣。

難道判斷有誤?

想了想，陌子鳴乾脆躍到院中，再悄然潛到窗前……

正好，窗格上有個小洞。

“開！”

陌子鳴默念了一句口決，抬手一抹開了法眼。

隨之，湊近窗洞觀察屋子裡的情形……

這倒不是什麽特殊嗜好，主要是想確認一下那女人到底是人還是鬼。

屋子裡，大戰正酣。

有點汙眼。

不過這不重要，關鍵點不在這裡。

剛瞟了一眼，陌子鳴便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幾乎可以確定屋子裡的女人不是人，而是鬼。

但奇怪的是……明明開了法眼，為何看不到對方的真身?

難不成法眼也有失靈的時候?

不應該啊?

不服氣之下，陌子鳴重開了一次法眼，結果依然如故。

再施展感應術，隱隱能夠感應到一絲微弱的陰氣波動。

這就令人費解了。

如若這女人真的是鬼，那麽陰氣的波動必然會比現在強烈的多，不至於如此弱。

但，要說她是人，陌子鳴打死都不會信。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與判斷。

過了一會，屋子裡的動靜消失了……

很快，便響起了呂正東的鼾聲。

那疑是女鬼的雲兒翻身下床，舒展了一下身體，隨之走到妝台邊。

這時，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只見這女人將雙手伸到頭頂，理開頭髮，從頭皮中間一扒拉……

整張皮，連帶著毛發，竟然像一件貼身連體衣一般從頭到腳脫了下來……

換作普通人親眼目睹就幅這場景，恐怕當場就得嚇暈，甚至嚇死都有可能。

當然，陌子鳴不是普通人，而且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故而就算有些吃驚，但也沒有因此而失態，暴露自己的行蹤。

褪下了這張皮囊，陌子鳴終於看清了對方的真身:一具骷髏。

嬌滴滴的美人兒，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具骷髏?

這樣的場景頓讓陌子鳴不由自主想起了一個聊齋小故事:畫皮。

同時，也終於明白法眼為何會失效。

這具骷髏已經不是單純的鬼魂了，介於鬼與妖之間，有點類似於白骨精?

而且它很聰明，這具美人的身體並非變化而成，而是利用某種秘法藏在真人的皮囊之下。

如此看來，真正的雲兒已經慘遭毒手，屍骨無存，唯剩下一副皮囊……

如此手段，簡直喪盡天良！

陌子鳴強行按捺出手的衝動，繼續觀察著屋子裡的動靜。

屋子裡，那具骷髏將皮囊鋪開，先用梳子梳理頭髮，隨之拿起眉筆在上面“畫妝”。

畫完了，拿起皮囊抖了抖，往身上一披……轉瞬間，又變成了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

此情此景，讓人相當直觀地領悟什麽叫“紅粉骷髏”。

眼見著那女人又一次走向床塌前，陌子鳴終於忍不住了……

“嗒~”

院中突然傳來一聲響動。

“誰?”

扮作“雲兒”的女鬼不由回過頭喝問了一聲。

“咚~”

又是一聲響。

這次，女鬼終於忍不住走出房門查看。

院子裡靜悄悄的空無人影，但卻多了兩塊碎瓦片。

見狀，女鬼愣了愣，下意識瞟向屋頂方向……

“嘩啦~”

沒料這時候，屋頂卻瞬間破了個大洞，一道人影躍了下來，二話不說一掌拍了過來……

女鬼臉色驚變，身體疾退到院中。

沉睡中的呂正東被這動靜給驚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神情呆癡地看著房頂的大洞。

“臭小子，你我無冤無仇，何故來壞我好事?”

院中，“雲兒”哪裡還有一絲嬌滴滴的模樣?一臉猙獰地看著陌子鳴，陰森森喝問。

她也不笨，已然看出陌子鳴並非普通人，否則哪有心情廢話?

陌子鳴緩步上前，冷冷道:“那這具身體的主人，又與你有何冤仇?”

“怎麽?你認識這個女人?”

“認不認識不重要，重要的是……”

說到這裡，陌子鳴突然抬手捏決，虛空一道掌影拍了過去:“你必須死！”

那女鬼壓根沒想到對方說動手就動手，還能不能好好聊天?

雖然她反應不慢，及時閃避，但依然還是受到了一點余威的波及。

傷害不大，羞辱性極強。

“臭小子，你敢偷襲老娘，我要扒了你的皮！”

羞怒之下，女鬼厲喝一聲，身影突從原地消失……

屋裡，呂正東已經清醒過來，嚇得簌簌發抖，躲在門角落裡不敢出來。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為之神魂顛倒的美人兒……竟然是個鬼?

“法眼，開！”

陌子鳴眼見女鬼消失，不假思索地一個縱騰，落到院中另一角，人在半空迅速開了法眼。

開了法眼，就不怕對方隱身了。

“呼~”

一縷陰風襲來。

隨之一道鬼爪憑空而現，凌空重重拍下。

“轟~”

陌子鳴抬手一拳轟出，以力破邪，一拳將那幻化的鬼爪擊潰。

隨之身形一閃，疾如閃電，重重一拳將那女鬼擊得如斷線的風箏一般跌飛。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現形！”

陌子鳴再接再勵，念咒、捏決、揮掌一氣呵成。

“轟~”

一道掌影飛出，終將那女鬼打得從皮囊裡逃了出來。

“啊~”

一見如此恐怖的情形，躲在門縫裡偷看的呂正東嚇得大叫一聲，隨之口吐沫暈了過去。

畢竟，之前雖然已經知道“雲兒”是鬼，但好歹有一副美麗的皮囊，精神上勉強還能支撐。

現在這副皮囊居然脫了下來，現出皮囊下的一具骷髏……精神頓告崩潰。

“嗚~嗚~”

院中突然間陰風四起。

沒有了皮囊的束縛，“白骨精”的氣勢突然強了許多。

“臭小子，老娘今天一定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敲碎你的骨，讓你淪入萬劫不複之地……”

半空中，飄蕩著惡毒的詛咒聲。

天色瞬間暗了下來，院中也仿佛轉眼間變成了墳場，數十具枯骨破土而出，搖搖晃晃湧向陌子鳴。

“雕蟲小技！”

面對數十具枯骨的圍攻，陌子鳴卻面不改色。

因為，這一切皆是幻象，這小小的院中，怎麽可能埋著數十具屍首?

“天地玄宗，萬氣本根。

廣修浩劫，證吾神通。

三界內外，惟帝獨尊。

體有金光，大映吾身。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包羅天地，養育群姓。

侍誦萬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衛，玉帝同迎。

方神明禮，役使雷靈。

妖怪喪膽，鬼神志形……”

隨著這朗朗的聲音，縷縷金光彌漫，驅散了院中的陰霾。

那些圍湧而來的枯骨亦然，在金光籠罩之下，一如陽光驅散黑暗，轉瞬間化為無形。

眼見自己的大招瞬間被破，“白骨精”氣得咬牙切齒，不顧一切親自動手，不顧一切衝了過來……

“去死！”

衝到面前時，一雙枯爪突然變作臉盆大小，一左一右惡狠狠拍下……

哪知，卻拍了下空。

“白骨精”心裡一驚，正待轉身，卻後背一涼……

“死吧！”

身後，陌子鳴閃電般拍出一張道符。

道符遇風即燃，很快便形成了熊熊大火。

“啊~”

女鬼慘叫一聲，身形高高竄起，體內湧出一股寒霧想將滅掉身上的火。

趁著對手手忙腳亂之際，陌子鳴再次取出一道符握在手中，配合九陽神功重重轟了過去……

這一招，他在九叔世界便嘗試過多次，結合了術、符、武的力量，效果出奇的好。

“轟~”

隨著一陣沉悶的轟響，一拳之威，竟然轟掉了對方小半個身子。

這下，那女鬼終於知道遇上了硬茬。

驚魂之下，身體一飄，化為一縷輕煙想要遁走。

“休逃！”

陌子鳴大喝一聲，抬手拋出幾枚銅錢……

這可不是普通銅錢，而是一種常見的法器，俗稱“五帝錢”。

其威力可大可小，主要視五帝錢的品階以及施展之人的法力而定。

“咻、咻、咻~”

隨著一陣激蕩的破空之聲，幾枚五帝錢仿佛長了眼睛一般接踵而至，無一落空，直接將那已然化為輕煙的骷髏打回原形。

“撲通~”

掉落地面時，骷髏僅剩半拉身子，偏偏還能說話，顯得分外怪異。

“法師，求你手下留情，放我一條生路……”

驚魂之下，“白骨精”試圖扮可憐。

陌子鳴冷冷回道:“放你一條生路，好讓你繼續禍害人間?”

雖說他的理念並不像一些修道之人那樣極端，動不動就說什麽人鬼殊途，人妖不兩立之類。

但，他的心裡自有一杆秤。

像這類毫無人性，只會禍害世間的妖魔鬼怪，那是萬萬不能輕饒的。

“法師，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然而，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陌子鳴怎麽可能相信它的鬼話?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著！”

“呼~”

符火熊熊燃燒起來。

一聲聲慘叫回蕩在空中，嚇得鎮裡的百姓驚魂不已，一個個躲在家裡不敢出門。

不久後，那具骷髏徹底消失，隻留下了一堆灰燼隨風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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