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宅邸,最終還是沒有逃脫掉被血洗的局面。
慕容玄也被蕭懷玉擒獲,正押往行宮。
沉沉的夜幕裡,下起了蒙蒙細雨。
在被押往行宮的路上,慕容玄抬頭看向不見絲毫星月的黑沉夜幕,感受著細雨拍打在臉上的那種無助滋味,他苦笑一聲,連連搖頭,歎道:“百年風雲,抬頭見,不過朝暮之別。”
蕭懷玉趁機冷笑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此刻的慕容玄,落魄至極,雙手都被枷鎖困縛,面容汙垢,頭髮凌亂,但是身姿卻矯健異常,完全不像昨日午後那般的蒼老年邁。
他哼聲道:“敢問蕭大將軍,您眼中的天,可是秦君?”
蕭懷玉坐在馬背上,故意放緩前行的速度,“不!”
他隻說了一個字,卻讓慕容玄感到萬分疑惑,“不?”
想了想,隨後笑著釋然道:“是了,古往今來的國君,無不強調皇權天授,自詡為天子,天子是天子,而天是天,豈可相提並論?看來蕭大將軍還是個明白人。”
蕭懷玉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微微一笑,“非也。本將軍曾聽君上說過,天下的君王,紛紛自詡為天子,是為了愚弄天下百姓,鞏固皇權,可君上偏偏不喜這二字稱謂,相較於‘天子’,君上更喜歡‘人王’二字。”
“人王?”慕容玄邊走邊思考,實在是無法想象,這個兩個字,與天有何關聯,“自從洪荒時代末期,三皇五帝不存於世之後,世間,早就沒有所謂的人王,現如今的人王,只不過是為了向人道先祖致敬,而給國君加上的一個無所謂的稱呼罷了,誰還在乎這兩個字?”
曾經的人王,隻治理人族。
現在的天子,意圖治理萬族。
蕭懷玉抬頭看了看天幕,笑道:“天子在天之下,而人王,在天道之上。這便是人道之於天道的不同。君上命令全國,斬除妖邪鬼魅,就是要讓人道,重新複蘇,臨於萬族之上。”
慕容玄冷笑一聲,不在開口說話。
他能夠感覺到,蕭懷玉對於秦國現任的君上,已經有了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就像是某些宗教的教徒一般。
他們自詡為那是信仰,殊不知,只是被洗腦了而已。
天道公仁,視眾生平等。
人道私仁,一心隻為人族。
這是兩種本質的區別。
但是自從上古時代的封神大戰結束之後,所謂的‘人王’稱呼,早就已經名存實亡了。
現今‘人王’二字,最多也只能在史書或者詔令中看到,僅此而已。
來到行宮之後,蕭懷玉暫時將慕容玄押在宮外,獨身來到殿中,面見國君。
此刻,贏淵依舊是甲胄在身,見到他走來,急忙問道:“如何?”
蕭懷玉一臉凝重的抱拳道:“回君上,末將辦事不利,慕容博以及慕容家中多名長老,均已逃脫,目前,末將在慕容家留了萬甲,讓他們將搜查整座慕容家宅,倒是發現了一些密室與暗道,均已嚴格把控以及派人追查。”
“好!”贏淵笑逐顏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個慕容老賊,可帶來了?”
“帶來了,正在宮外,不知君上是否要見他?”蕭懷玉詢問起來。
贏淵搖了搖頭,冷哼道:“不見!押下去,記住,寡人讓他活,千萬不能讓他有任何輕生的念頭。”
“末將明白!”蕭懷玉清楚茲事體大,他一旦莫名其妙的死了,
將會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今夜的贏淵,心曠神怡,一掃胸中憤怒。
在蕭懷玉退下之後,他將人皇劍出鞘,錚錚龍鳴之音,隨之響起。
贏淵看著手中寶劍,喃喃道:“劍鋒所指,即使是江湖,也得給寡人跪下!”
他將人皇劍收鞘以後,便來到了蘇月的房間。
起初,她已經沉睡,但是,自己的房間被打開之後,會有聲音響起,這讓身處異鄉的她,瞬間便被驚醒。
贏淵將房門關閉,拿出一個火折子,將房間內已經被熄滅的蠟燭重新點燃,然後看到床榻上正拿著被子遮擋身體的蘇月,便是莞爾一笑,
“寡人打擾你休息了?”
蘇月心中呼出一口濁氣,不知為何,當見到來人是他後,心中反倒是松了一口氣,“這裡是君上您的行宮,君上想來便來,豈是小女子能夠左右?”
“話裡有怨氣。”
贏淵將腰間佩劍放在桌子上,準備寬衣。
這個時候,衣著暴露,露著一雙大長腿、上身之穿著一件粉紅肚兜的蘇月,連忙下床,為贏淵寬衣解帶。
看到她的動作,贏淵沒有吭聲,自從重生在皇家之後,像是這種事情,他基本沒有親自動過手。
他將雙手攤開,看著面前柔軟無骨的美人,環繞在自己的身周,將自己身上一件件衣服脫下,然後妥善放置好的一幕,便是向她讚許般點了點頭。
在伺候贏淵寬衣解帶的時候,蘇月低頭問道:“君上您怎麽想到今日回來奴婢這裡?”
贏淵脫口而出道:“高興。”
當身上只剩下一件裡衣的時候,他坐在床榻旁,蘇月緊緊跟隨,順勢被他的一隻大手攬在他的胸膛中。
雖是心不甘情不願,但是她沒有辦法。
接近他的好處有很多,有機會刺殺他只是其一。
更何況,他乃是一國之君。
身為女子,即使是背負著血海深仇,有朝一日,也會嫁人生子。
既然如此,和誰在一起不是在一起?
盡管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血仇。
盡管,自己無時無刻不想著讓他死。
但現在,這個秦國最至高無上的男人,是自己的男人。
她用著這種比較矛盾的理念,試圖說服自己,想讓自己能夠從那種極度委屈、不甘和屈辱的心態中走出來。
贏淵在感受著蘇月身上的嬌柔與淡淡香味。
蘇月亦在感受著他身上的火熱與堅實。
假如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仇恨的話,蘇月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臂膀,將是自己一生最值得依靠的臂膀,沒有之一。
身為女子,從小受到的理念告訴她,能和這種魄力、雄心俱佳的男人在一起,是每個女人必勝夢想,在這種人身邊,即使為奴為婢也沒什麽。
可惜,他是殺了自己全族的死仇!
這種仇恨,不共戴天。
就連蘇月都或許不知情,令她感到身體被屈辱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無盡的仇恨,將她墜入深淵,使她無法走出,只能越陷越深。
“寡人今日,將慕容家鏟除了。”這是坐在床榻上的贏淵,向懷中蘇月,所說的第一句話。
蘇月聞聲一愣,低頭不語。
贏淵又繼續說道:“慕容家、李家,以及與他們有著任何違背國法的生意往來之人,寡人都不會放過。”
蘇月抿了抿嘴,這時,突然想到那個不惜頂撞父親, 也要收留自己的慕容家嫡長子慕容博,便是心存不忍,脫口而出一句,“君上這次,又要殺多少人?”
“嗯?”
贏淵的內心,瞬間感到一絲反感,他將蘇月推開。
本身就是一個嬌弱的女子,即使是三境高手又能如何?
在國君這種五境面前,三境和沒有境界的人,根本是沒什麽區別的。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推所驚訝,碰到右側的床簷時,臂膀立即傳來一種酸痛,就連肺腑當中,氣血都是有些許翻騰。
她知道,國君這是生氣了。
連忙起身,跪在贏淵面前,磕頭不起,也不言語。
“抬起頭來!”
贏淵大吼一聲。
蘇月開始有些害怕。
她按照他的指示,緩緩抬頭。
贏淵捏住她的下巴,皺眉道:“你是在怨寡人?”
蘇月搖了搖頭,膽顫心驚道:“您是大秦的王,您想殺誰,誰敢阻攔?誰又敢怨?”
贏淵冷聲道:“婦人!你可知,慕容家與李家,做了多少天怒人怨之事?”
蘇月不敢直視他,目光有些閃避,“國家大事,小女子不懂。”
“哼!賤婢!”
贏淵道:“來!”
蘇月聞聲一愣,隨後大吃一驚,顯然被他現在的狀態與言語所驚嚇。
但是她不敢反抗。
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做事。
遙想當年,自己也是萬萬人眼中的仙女。
可在他眼裡,自己只不過就是他的奴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