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就過去一炷香的時間,蘇州太守喬載便來到了太湖行宮,面見國君。
贏淵坐在正堂首座,看著眼前戰戰兢兢的喬載,便是微微一笑,而後正色道:“知道寡人今日叫你前來,所謂何事麽?”
令喬載心生不寧的地方就在此處,蘇州妖孽,早就被鏟除的一乾二淨,這得利於各路江南道的江湖俠客相助,目前,整個蘇州可謂太平安樂,實在想象不到,還能有什麽事,值當的君上親自召見自己?
見喬載皺眉思索,贏淵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茶杯剛剛放下,便直言說道:“寡人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是慕容家,私下裡一直做著販賣私鹽的買賣,而且,居然還明目張膽的哄抬物價,你貴為一州太守,這蘇州城,又是重鎮,所以寡人想要來找你,了解一下情況。”
對於朝廷來說,食鹽就是一塊巨大的奶酪,容不得別人半分染指。
國法當中,販賣食鹽,就是死罪一條,沒有寬容一說。
至於那個所謂的哄抬物價,只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
每當一個國家面臨戰爭時,總是不會缺乏大發國難財的資本家,這幾乎已經成了固定的商業模式。
想要改變這種現象,可不是說,簡簡單單,寫個律法,就能夠控制的了的。
喬載聽到國君的聲音,被嚇到瞬間面色蒼白,手足無措,額頭上都開始出現汗珠,他不敢猶豫,強自穩定心神後,開口道:
“回君上,慕容家哄抬物價一事,微臣略有耳聞,他們是當地十幾家商戶同時抬價,微臣與之商量許久,就連本地的守備軍,微臣都是出動了,才勉強將物價穩固,至於慕容家販賣私鹽一事,茲事體大,微臣還真的未曾聽說。”
言語剛剛落地,贏淵便是猛地拍起身側的一張茶桌,豁然起身,怒聲道:“按照國法,各地商戶,居心不良,哄抬物價,理應何罪?”
喬載被嚇了一跳,當即跪倒在地,磕頭道:“理應...理應遊街示警,若再犯,二十軍棍,若還犯,處死。”
贏淵來到喬載身旁,走了兩步,看向廳外的大好風光,面無表情道:“你是如何治慕容家罪的?僅僅是告誡?你疏於職務,放縱他人,理應何罪?”
喬載不敢抬頭,冷汗直流,心臟砰砰跳動,顯然是驚嚇過頭導致。
蕭懷玉趁機說道:“君上,如果末將說的不錯的話,官員疏忽職務,是要被降級的。”
“降級?降級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贏淵轉動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表情悠閑。
喬載不自覺咽了一口唾液,心想,“降級?還好,還只是降級而已。”
蕭懷玉故作疑惑道:“君上,可是按照國法來講,最嚴重,也就只不過是降級而已啊!”
贏淵道:“可是,我們這位喬載喬大人,還涉嫌幫助慕容世家販賣私鹽啊,這可是死罪,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要夷三族的。”
喬載聞聲一愣,連忙轉過身,向國君背影,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後,委屈道:“君上,您明鑒!明鑒啊!微臣真的沒有販賣私鹽...”
話還未說完,就被贏淵強行打斷道:“你沒有販,那慕容家為何能夠販賣?你敢說這其中,並無你這位太守大人的幫助?”
喬載的呼吸聲都開始加重,心臟像是要跳出自己的肉體了一般,跳動頻率持續加速,“君上,您明鑒啊!慕容家有沒有販賣私鹽,微臣真的不清楚,真不知道啊,
要是微臣知道,這慕容家膽敢販賣私鹽,微臣必然會將其繩之以法啊!” 贏淵轉身一腳踹去,將喬載踹到一旁,而後對其說道:“你到現在了,還執迷不悟?寡人如果沒有十足的證據,今日會叫你前來?寡人這是在給你台階下,你要是如實招來,寡人不殺你,讓你做一介平民,倘若,你讓寡人動用手段的話,那麽,可以肯定的是,你會死的很慘。”
喬載被踹倒後,肺腑當中,旋即便是湧上來一股難以忍受的疼痛感,但是他不敢聲張,不敢叫痛,繼續跪好,“君上...”
話才說兩個字,就又被贏淵打斷,“你最好想清楚再說,寡人的耐性不多,倘若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君,寡人會立即殺了你。”
頓了頓,想起來一件事情,他又繼續說道:“不光你會死,你的家人,都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死,而且你的死,保不住慕容家。有什麽就說什麽吧,寡人最記恨的就是謊言,欺騙!”
說完這句話後,恰巧有一名錦衣衛成員來到贏淵身旁,附耳說了些什麽,外人無法聽到。
喬載聞聲一愣,終於在痛哭流涕之下,將所有的一切全盤說出。
贏淵的心理攻擊,實在是太狠了。
喬載根本就扛不住。
他本想在扛一扛,但是看到錦衣衛的出現後,君上的眼光突然變得異常銳利,還透露著殺機,這讓他,已經無法在強撐著繼續隱瞞下去了。
心理防線,徹底被贏淵打垮。
實際上,那名錦衣衛成員僅僅就是一位演員而已,他什麽都不知道,在贏淵耳旁的竊竊私語,也不過就是胡亂說了些什麽,嘴皮子動了動而已。
僅僅就是這樣的一個小舉動,就讓喬載,完全承受不住了。
他將慕容家從何時販賣私鹽、販賣的具體過程,目前他知道的,受賄的一些官員名稱、職務,全部講了出來。
說完這一切以後,他向贏淵重重磕頭求饒道:“君上,微臣自知罪孽深重,希望你能看在,微臣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兒女撫養的情況下,能夠饒恕微臣一命啊!”
聽到喬載講述的有關慕容家的一切後,贏淵怒不可遏,當即雷霆大怒道:“喬載!你是一郡太守,朝廷冊封的三品大臣!每個月的俸祿,林林總總加在一起,至少有四百兩銀子了吧?難道養不活你的八十老母和膝下妻兒嗎?你的腦袋,都讓狗給吃了?你知不知道,販賣私鹽,比貪汙受賄的情節還要嚴重!”
喬載嚎啕大哭起來。
贏淵又踹了他一腳, 憤怒至極道:“你真是令寡人太失望了!你還記得當年,寡人還是公子的時候,你在麒麟殿中,被寡人父君親賜探花的時候,說過什麽話嗎?
你說,要為萬民立命,這就是你所謂的為萬民立命?行賄受賄,幫助世家犯罪,你可當真好得很啊!懷玉,命人在這裡看著他,一步也不準讓他離開行宮,出了任何問題,寡人拿你試問!”
蕭懷玉鄭重抱拳道:“請君上放心,有末將在,保證他哪也去不了!”
贏淵這方才氣消了大半,讚許般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喬載時,再次冷哼一聲,“好好在這裡反省吧,你現在就期盼著,千萬不要讓寡人,在找到你的其它罪名,不然的話,就等著死吧!”
聞聲後,喬載萬念俱灰。
過了一會兒,贏淵離開行宮,喬裝打扮起來,準備好好逛一逛這蘇州城,親自體察一下民情。
這也是他此來的目的。
與其留在行宮,漫無目的得等著錦衣衛傳來的消息,倒不如在城中逛逛,聽聽百姓口中的慕容家、喬載等人,風評如何。
也想了解一下,在貪官的治理之下,吳郡百姓的生活如何。
蘇州城縱橫交錯的街道上,人群湧動,曠闊道路兩旁有著不少撐著大傘叫賣的商販,筆直走進去,來到一座小橋,煙火氣頓時濃鬱十足。
婦人在溪水邊洗衣物,幾個孩童圍繞著小橋上躥下跳,小橋兩岸多是民居住宅。
此情此景,讓贏淵的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六個字‘小橋流水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