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開郡耽誤幾日後,贏淵率領大軍繼續出征。
許褚麾下虎賁先行。
一路上倒是抓了不少魏軍斥候。
不過,魏軍的紀律還真是夠嚴明,這些斥候,毫無例外,在被秦軍逮捕的那一刻,統統自盡。
有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們知道,秦國的國君,不會善待俘虜。
不過,這件事情,贏淵根本就沒有怎麽在意。
因為這些斥候最多只是來打探秦軍的行進方向、距離、人數等,即使將他們捕獲,他們也不會給秦軍提供任何有幫助的訊息。
贏淵在長陽郡前安營扎寨,大軍恢復過長途跋涉的元氣後,便讓許褚帶兵攻城,幾番攻打下來,敵軍據守不出,實難短時間內奪下長陽。
索性,贏淵便不主動出擊了,他令許褚每日帶人在城前叫罵他們是縮頭烏龜,而自己,便就在軍營中整天喝個酩酊大醉。
絲毫不將守城的魏軍放在眼裡。
一天兩天還好,但是時間一久,不光敵軍那裡發起牢騷,就連秦軍內部的將士們都不明白君上這樣的行為是什麽意思。
也不攻城,整天罵陣,有個鳥用?
但是贏淵對於將士們的牢騷全部置之不理,甚至還出言譏笑道:“我軍已經是勝利在望了,拿下長陽郡,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何須急於一時?敵軍兵馬極少,糧草不濟,早晚有一日自相潰敗。”
聽到君上的話,眾將士們鴉雀無聲。
縱然是魏軍呈現弱勢,也不能這樣目中無人吧?
就連許褚都開始表達不滿,“君上,您之前教導末將,凡遇兵事,切不可輕敵冒進,如今,末將覺得,您是犯了輕敵的忌諱了。”
此時贏淵正在帳外飲酒,聽到許褚的話,心中惱羞成怒,竟然將酒瓶重重砸在了許褚的腦袋上。
這廝也不愧是被譽為虎癡,見君上所扔的酒瓶砸過來時,也不躲閃,更沒用修為抵抗,就任由它落在自己的腦袋上開花。
‘砰’
一聲響後,酒瓶碎裂,酒水將許褚的頭髮侵濕,順著他的臉龐,滴滴落在衣服或者地面上。
贏淵看到眼前一幕,眼神有些動容,並且還皺了皺眉頭,但是稍縱即逝,不易被人察覺。
四周無人敢言語。
因為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氣急敗壞的君上,一時間,心中都有些驚悸。
許褚的腦袋上,漸漸有鮮血留在額頭。
他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贏淵勃然大怒道:“你剛才是在指責寡人嗎?你算是個什麽東西?竟敢指責寡人!你不過就是寡人麾下的一名親衛罷了,竟敢在這裡對寡人指手畫腳?左右!將許褚拉下去,重打六十軍棍!”
贏淵轉過身去,看都不看身後許褚一眼。
許褚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情緒。
他苦笑一聲,無可奈何。
國君身旁的幾位親衛,聽到國君的命令後,一個個瞻前顧後,不敢有所動作。
而贏淵沉默不言。
這個時候,許褚發話了,“你等莫要讓君上為難,君上說打俺板子,那就打!不準阻攔,往死裡打俺!”
兩名親衛低著頭,將許褚拉了下去。
李婉清想要求情,跪拜道:“君上,許褚將軍,也是為您好...”
話還未說完,就被贏淵呵斥道:“寡人不需要任何人的指點,既然你為他求情,那就和他一起去受刑吧!”
語氣之決然,
讓人心頭一寒。 李婉清恢復冰山面孔,忘了一眼甩了甩衣袖的國君背影,心中歎息一聲,說道:“我自己會走。”
說完她就跟著兩名親衛下去受軍棍了。
等周圍無人再敢言語時,贏淵又獨自坐在躺椅上,優哉遊哉的喝起酒來,笑道:“不就是區區的長陽守軍嗎?還能翻天不成,今朝有酒今朝醉!”
將士們有的搖頭,有的皺眉。
國家舊土還沒有收復,君上就已經開始墮落了?
昏庸了?
他們很不理解,為什麽君上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言之鑿鑿間,還充滿了對魏軍的不屑。
長陽郡城頭之上。
原來的雲開郡太守閔昂與現在的長陽郡太守曾有為正站在一起望向秦軍大營,商討軍事。
“這幾日,也不知為何,秦軍就連罵陣都不勤了,以往一日裡,總要罵陣多次,現在一日裡能有一次都算是稀奇。”閔昂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按理來說,時間拖得越久,對秦軍,不就越不利嗎?
他們應該一鼓作氣拿下這裡才是。
曾有為笑道:“閔兄有所不知,本將這幾日買通了一位身在秦營的武者,他剛才傳來情報,說是秦國的國君這幾日形骸放蕩,整日在軍中飲酒作樂,甚至還將虎癡許褚與來自一個江湖門派的聖女給打了軍棍,聽他所言,這位秦國的君上,好像很看不起我們,甚至對我們不屑一顧。”
閔昂吃驚道:“情報可屬實?”
曾有為堅定點頭道:“絕對屬實,更何況,這種事情,那個江湖人,也沒有理由騙我。”
閔昂轉憂為喜道:“如果真是這樣,秦軍可就犯了忌諱,正好可以讓我們反敗為勝。”
曾有為問道:“閔兄心中有計了?”
閔昂道:“若是贏淵輕敵,必使軍心受挫,許褚也必然會因軍棍之刑而心灰意冷,眼下正是我們反攻的大好時機,今夜子時,我等可夜襲秦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曾有為大笑道:“閔兄,這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次,將是你我二人,一舉成名的機會。”
一國之君的誘惑力,真的是太大了。
當日傍晚。
秦軍用過晚膳之後,有一江湖人的身影,悄悄潛入贏淵的帝帳中。
“來了。”贏淵倒了一杯熱茶,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那人朝向贏淵作揖道:“君上,按照您的吩咐,草民已經將這幾日我軍營中所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告訴了曾有為。”
贏淵點了點頭,讚許道:“很好,魏軍能夠給你的東西,寡人將會翻倍給你,大戰結束之後,你就是秦國的英雄,將來若是想入朝為官,寡人可給你個職務。”
那人驚喜道:“草民乃是秦人,是絕對不會做背叛秦國的事情,敵軍這一次,還真是打錯算盤了。”
贏淵笑道:“寧安啊,你會覺得你所做的選擇是正確的,退下吧,大戰結束之前,就當沒有見過寡人,因為寡人擔心,軍中還有其他敵國密探。”
寧安抱拳道:“是,草民告退。”
待他走後,贏淵身著布衣,趁著夜色,悄無聲息的來到了許褚的營帳裡。
許褚見到來人,大吃一驚,連忙從床上翻身,欲要向國君作揖。
但是被贏淵果斷攔住了,“在床上好好躺著。”
許褚道:“君上,您...”
說話欲言又止。
贏淵輕笑道:“怎麽?真當寡人輕敵昏庸了?”
許褚撓撓頭, 頓時露出久違的憨笑面孔。
贏淵笑著搖頭道:“好了,時間不多了,寡人先給你說正事。”
許褚點了點頭,做出一副聆聽的姿態。
贏淵開口道:“寡人這幾日的種種行為,其實都是做給敵軍看的,如果不出寡人所料的話,這幾日,敵軍將會有所動作,趁機偷襲我軍大營。不知道你這六十軍棍挨下去,可還能領軍作戰?”
許褚眼神煥發光彩,“能!為君上萬死不辭!其實打這六十軍棍的時候,俺用了個心眼,用了武道修為抵抗,不然的話,非得皮開肉綻不可。”
贏淵打趣道:“寡人可舍不得你死,不過你這次好歹也算是聰明一回了。言歸正傳,寡人要讓你率領兩萬將士,趁夜色籠罩,繞小道隱藏在長陽郡外的森林之中,若是聽見寡人這裡有打殺之音,不要有任何猶豫,立即奇襲長陽郡。你現在就要去,敵軍估計在今明後三夜裡,必然會有所動作。我們要快他們一步。”
許褚深知事情嚴重性,鄭重作揖道:“還望君上放心!”
贏淵點了點頭,“那好,寡人還有事情要去安排,你等半個時辰之後,拿著寡人的令牌,去調動兵馬。”
說著,就將腰間的一塊令牌遞給許褚。
許褚再次作揖。
贏淵作勢就要走,臨近營帳門前,從懷中掏出一瓶金創藥,扔給許褚,道:“這瓶藥量,應該夠你們二人所用了。”
許褚小心翼翼的接過金瘡藥,喃喃道:“君上還真是將所有人都給騙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