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頻頻皺眉,各自對視,都在暗自思量。
而贏淵亦在等他們開口說話。
終是左丘詢問起來,“敢問君上,不知,您言下之意的計謀是…?”
贏淵咳嗽兩聲,發出沉重的呼吸聲,像是病入膏肓,就連聲音,都是變得深沉起來,“此為間計。寡人打算,派出守城所有軍隊,殲滅妖族。只要將妖族成功殲滅,所謂的魏軍,將無法單靠一己之力攻破鹹陽。”
眼前幾人,除太尉之外,皆不知兵,自己這番說辭,也不知,他們能否相信。
殷坤作為太尉,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君上,若是明目張膽的偷襲妖族,怕是會得不償失吧?”
殷坤是正兒八經的世家子弟,秦國之中,有許多世家,而這殷家,是靠戰功發跡。
殷家有一女,名叫殷千素,乃是秦靈公最寵愛的一個妃子。
於是,很尷尬的一幕出現了。
殷千素的父親正是殷坤,然後玄武門事變,讓殷家對這位新國君的態度,一直是左右搖擺不定。
聽到是殷坤問自己這個問題,贏淵一點兒也不覺得例外,“你們四位,都是朝中大臣,寡人想從你們當中挑選一人出來,前往魏營,假意投誠,向他們傳遞假情報。就說寡人要命人在一線天峽谷進軍,出其不意攻克妖族,然後守城,一心對魏。”
四人聽到這個計謀後,身子都是微微一顫。
誰願意接這個任務?
有來無回啊!
贏淵垂頭喪氣道:“難道你們無人主動請纓?國之大計,寡人到了現在,又該相信誰?”
四人面面相覷。
關鍵這個活…不好接啊!
生死懸殊一線,可不是開玩笑的。
過了片刻。
殷坤咬了咬牙,鄭重其事道:“君上,微臣願往!”
贏淵頓時喜上眉梢,“太尉不愧是忠良之後,待你功成返回之際,寡人便釋放你的女兒,對你們殷家的一些製衡措施,也全部統統撤銷,隻願愛卿此去,務必要對國事放心!”
殷坤面不改色道:“微臣多謝君上!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微臣不過是盡本份罷了!”
待其言語落地,贏淵的咳嗽聲愈發嚴重起來,“咳咳,太尉…咳,所言有理,寡人欣慰…咳咳…至極!望太尉,早早出發,不宜…咳,耽誤國事!”
殷坤作揖道:“微臣與家人小聚一番,明日便出發!”
此乃人之常情,贏淵允諾。
四人退下之後,龐統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他一直躲在這裡。
贏淵臉色瞬間恢復正常,像沒事人一樣兒,“軍師所料不錯,果然是這個殷坤領了此任,但軍師覺得,他會反叛嗎?背叛秦國,他背後的家族,將會如履薄冰。”
龐統笑道:“即使不背叛秦國,殷氏一族也不會好過。畢竟,我們一開始的方針,就是要針對那些在國難當頭,仍然沒有任何作為的世家。”
贏淵讚同的點了點頭,“這個殷坤,估計也從最一開始,就已經反感寡人針對世家的措施了。這一次,他也是想賭一賭看。”
龐統作揖道:“君上,只要這個殷坤能夠出使魏營,就代表我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一半了。”
贏淵雙眼一寒,殺氣凜然,“不得不說,他也給了寡人可以收拾殷家的理由。”
在他二人眼中,似乎殷坤的叛國已經形成了定局。
龐統是根據殷坤的性格分析,
猜他會選擇那樣去做。 而贏淵,則是因為自己對殷家一開始就實施的各種措施,會讓這位世家中人心生厭煩。
“現如今,城中情況如何?”這是當下贏淵最為擔心的問題。
龐統抱拳道:“回君上,那位天璿聖女,確實是一位可以信任托付的人。”
贏淵道:“那就好,畢竟,她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女子,值得去利用。”
……
殷家。
殷坤與幾位胡子花白的老人在商談事情。
周圍十余尺內,不見一人蹤跡。
“家主,您來的可真是時候。”
殷坤苦笑起來。
殷家家主,名為殷天宇,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四境武者,可惜年邁體衰,功力已經沒了全勝之期的六成。
所謂拳怕少壯,莫不過如此。
“其實在國都發生劇變之時,我就已經來了,本想著蟄伏幾日,看看這位國君是否值得我殷家投注,然而現如今看來,秦國氣數將盡。”
殷天宇語重心長道。
他今日得知殷坤去面見國君,想要了解一些事情,所以現身來到這裡。
殷坤極是讚同這一點兒,將最近鹹陽城發生的大小事情以及今日面見君上的詳細情況,都是全盤說了出來。
殷天宇思考片刻後,做出選擇,“老朽都這個年歲了,年輕時留下的暗傷也已經到了藥石難醫的程度,不知還有幾日可活。所以這殷家,將來一定會是你的,你想做什麽,殷家都會全力支持,只不過,你此去,吉凶難料啊!”
這便是某些世家最為雞賊的地方。
王朝更替,外族侵略,仿佛都與他們沒有關系。
他們認為的聰明與智慧,是讓家族如何更好的延續下去、如何讓自己過得更好。
除此之外,他們一概不去在乎。
重在一己一家之私。
思想難登大雅,行為受人追捧。
殷坤嚴肅道:“不成功便成仁,此去最壞的結果我都已經想到了,但是為了家族,我不得不去做。”
殷天宇很讚賞他的做法,“你放心,萬一你真的出現什麽意外,你這一脈,我會盡全力保全,讓他們過上最好的日子。”
殷坤深呼吸一口氣,抱拳道:“多謝家主。”
在他們的眼中,似乎秦國已經行將朽木,無可救藥了。
若想繼續延續家族輝煌,唯有向魏國投誠,最早得到魏國的庇佑。
贏淵的偽裝很成功。
當日,國君於病危之際,親自下令,革除殷坤太尉官職,降為庶民,其罪責為‘疑似與敵軍相通’,緊接著,全城殷氏族人,都受到了製裁,一個個的全部接受刑訊。
次日清晨,贏淵又向殷坤賜酒。
殷坤頓時不知所措,心中五味陳雜,唯免身死,指揮家中武者,殺死了傳旨太監與隨身而來的十名士卒。
在未事發之前,殷坤通過密道,逃出鹹陽。
贏淵知道以後,勃然大怒,氣血攻心,再度暈厥了過去。
王宮內外,頓時亂成一鍋粥。
丞相左丘,在國君床榻上,發現一份聖旨。
以為國家之名,趁國君昏厥之時,打開來看,上面只有寥寥幾字,
‘命宗室子弟贏雲趕來鹹陽…’
這是一份沒有寫完的聖旨。
左丘當即就讓人以八百裡加急的規模速度,將這份未寫完的聖旨,送到在封地上擔任縣公的贏雲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