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汪洋大海之中。
李宥漫無目的,隨波逐流。
他的意識早已經陷入沉睡,身子無力的浮在海面上。
眼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朵,也沒有太陽,不知為何就這麽突兀的亮著。
李宥的雙眼沒有神采,不斷地被海水浸濕,可是他卻沒有絲毫的不適之感,仿佛這些水原本就是眼睛裡的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的意識漸漸恢復,冰冷的身子漸漸被溫暖的海水給填充了一絲溫度。
“我,怎麽了?”
隨後,腦袋深處猶如被針刺硬生生插進去一樣,由一點擴散到全身的那種疼痛,簡直快要麻痹了他剛剛恢復知覺的手腳。
閉上眼,長處一口氣,海水順著耳朵仿佛灌進了他的腦子裡,此時裡面的痛感才稍稍好一點。
記憶像潮水一般湧來,他隻記得自己被祁連海踩在腳下,全身魔力被禁錮,根本無力反抗。
拚著一股瘋狂的意志,燃燒了自己的靈魂之海,發動了古夢族的傳承之技,喚夢。
隨後他就眼前一黑,啥都不知道了。
“我怎麽在海中?”
從心底湧出的疑問瞬間佔據了大腦,隨後李宥隻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從下方瞬間襲來,隨後海水瞬間將他淹沒。
下沉,不斷地下沉。
剛開始還可以看見光線在海平面稍淺處形成的帷幕。
隨著下沉的持續,慢慢的最後一絲光亮也已消失不見,李宥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同樣也感受不到一絲絲的魔力。
難受!這種掌控不了自己的感覺,讓他無比難受。
不知道過了的多久,他已經失去了那股失重感。
“停下了嗎?”
就在李宥疑惑之際,一隻蒼白的手掌,從背後撫上了他的臉頰,李宥只能勉強看見,這手掌長著黑色的指甲。
“你,渴望力量嗎?”
猛然坐起,李宥大口大口的吸著氧氣,額頭上密密麻麻的細小汗珠,匯聚成一股汗液流下。
劇烈起伏的胸膛,拉扯著胸骨生生作痛。
“做夢了?”
沈天明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李宥猛然轉過頭,確認了的確是沈執事,這才擦掉額頭的汗液。
隨後點了點頭道。
“一個很奇怪的夢。”
沈天明看著床上已經恢復差不多的李宥,神情有些不自然,站起身走到床邊,遞給了他一支煙。
李宥接過,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除了有點虛弱之外,傷勢已經痊愈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沈天明救了自己。
看窗外,似乎還是夜裡,不過天際已經開始泛白了,莫非自己傷勢並不重?幾個小時就醒了。
“說說?”
沈天明點燃香煙,雖然早已經實力強大無比,不過這種習慣卻一直保有,尤其是在早年那件事發生以後,更戒不掉了。
李宥知道問的是什麽,不過並不介意,算上這次,他已經救了自己兩次了。
祁連海……
這個名字深深地刻在了李宥的心上。
“我夢見自己在一處汪洋大海中,不斷地下沉,直到黑暗中,一個手掌突兀的出現,隨後我就醒了。”
那句話,他並沒有說。
點燃的煙絲,在沈天明的吸入下,拚了命的燃燒,發出煙絲燃燒的輕微細響。
“黑色指甲?”
李宥微微皺眉,不過並沒有隱瞞,點了點頭。
得到李宥的確認,
沈天明踱步走到窗戶跟前,此刻東方的太陽已經快要升起,白色已經被暈染成血一般的紅色。 掐滅掉煙頭,沈天明並沒有轉身,混著煙氣,鏡子裡零碎的到射出他的影子,李宥有些看不清。
“我不管你是怎麽樣能召喚出那個……東西,不過以後,除非到生命垂危之際,千萬不要使用!”
“還有,盡量不要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使用,你能做到嗎?”
李宥雖然在用了喚夢之後就昏迷了,並沒有看到後來的一切,不過結合自己的夢境,以及沈執事剛才的這番話。
他似乎猜出了個大概,不過還是問了一句。
“沈執事,那是什麽東西?”
沈天明轉過身,盯著李宥漆黑的眼眸,緩緩開口。
“一隻惡鬼。”
李宥沉默了,惡鬼嗎?自己的靈魂牽引出來的不是凶獸?
此刻他才注意到,系統的面板之上,關於喚夢那一欄,早已經跟之前不一樣了。
喚夢(未知):古夢族不傳之秘,以強大的靈魂之力,讓夢境化為現實,形成未知凶獸,由於宿主的靈魂過於特殊,召喚物似乎發生了未知的異變,不可知,極為凶險。
唯一跟之前的一樣的是,那技能欄依舊是灰色的,他現在除非自爆靈魂,否則根本施展不了。
這一次好在有沈執事,如果換做另一個人,根本不會管李宥的死活。
那他的下場只有一個,魂飛魄散。
取而代之的是那隻惡鬼。
李宥看著沈天明,這個已經接近知命之年的中年男子,從他的眼神中,閱讀出了不一樣的意味。
“我答應你。”
“好。”
沈天明欣慰的點了點頭,不枉費自己的珍藏多年的十全大補……碧海之眼。
這是他早年間,在一處海上大秘境中獲得的珍稀之物,自己這後半輩子估計也就在禹州市養老了。
而床上坐著的李宥,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這個跟自己極為相似的孩子,從學院挑選魔冊的第一眼。
便被他另眼相看,而在被殘本選中之後,沈天明知道,這小子便是最特殊的那一個,猶如他當年那般。
至於後面的新安醫院事件,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
“它從哪裡來?”
李宥不知道眼前沈執事的心思,反倒是問了一句沒來由的話。
而沈天明卻是一下子怔住了,眼前這個黑發小子,比自己預估的更加聰慧。
緩緩地從窗戶邊來到李宥的床前,沈天明坐下,盯著他的眼睛。
似乎是想從這對漆黑瞳仁之中看出些許不同,然而並沒有辦到。
李宥心思澄明,滿眼堅毅,他問的當然不是祁連海,沈天明也知道。
緩緩伸出自己的食指,戳在了李宥的左胸膛前。
微微跳動的觸感有些不真實,沈天明有點不信,這裡竟然藏著一隻惡鬼。
然而不由得他不信。
滄桑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屋子內。
“你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