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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捕從加點開始》第390章 吃茶去
  陸白緩緩地點了點頭。

  顧清歡所言不差,是他把京城的勢力想的太簡單了。

  京城的八大派並不是鐵板一塊,也不是陸白起初所以為的非敵即友,而是相互轉化,相互變化的,昨日的仇人今日可能變友人,今日的恩人又可能變仇人。

  就像這秦淮河的水,從浩浩蕩蕩的寧江裡來,又到浩浩蕩蕩的寧江裡去,誰也分不清水裡的每一滴水,因為他們早已經做到了不分你我。

  今日推動你一起向前的,明日或許就會把你拍在岸上。

  唯一不變的唯有利益。

  陸白毫不懷疑,若顧家和一秋山莊有相同的訴求,那麽顧家同樣會同呂家站在一起。

  就像十幾年前,為了皇位,顧家不惜對顧清歡的性命視而不見。

  “這麽說來,沈家在期待成為劍齋世俗勢力的同時,也在支持康王了。”陸白沉吟道,他現在算是明白了,一隻成熟的母雞從不在一個籃子裡下蛋的道理了。

  顧清歡點了點頭,“不過,這和你的關系不大,沈家支持誰當皇上,都不影響你吧?”

  陸白笑了笑,“倒也是。”

  他對劍齋本就不太在意,君不見在安康城時,他已經殺了一個劍齋的得意弟子了。

  一個石家他都不在意,一個弱於石家的沈家他又在意什麽呢。

  話說回來,他倒是可能跟沈家成為朋友,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若不是他殺了石七公子,估計沈家這會兒早沒有希望成為劍齋的世俗勢力了,沈家應該感謝他才對。

  “現在我在意的是這個消息同我要查的案子有什麽關系。”陸白說。

  關監司從洛王處買了官,暗中支持康王,然後被殺了。

  陸白唯一想得出理由就是洛王惱羞成怒,讓人殺了關監司,但這樣的話——

  “嘿,又繞回來了。”陸白覺得荒唐的搖了搖頭。

  他倒不是覺得洛王不會殺關監司,其實上面那個理由挺充足的,足以讓洛王動殺心了。他若是洛王,估計早動手殺了,然後再讓康王的人來買西水關監司的位子,多撈一些銀子。

  但洛王上次已經說過他沒殺了。

  以洛王的地位,就是他上次說他殺了關監司,皇上頂多多踹他幾腳,洛王完全沒必要藏著掖著。除非關監司掌握了洛王什麽見不得人的證據,所以洛王才殺人滅口不敢對外說。但關監司一個買官的人能掌握什麽證據?

  他要掌握證據,估計早上報給康王了。

  “也不見得。”顧清歡提醒他,“關監司在買官前是個商人。”

  商人逐利,是最不忠誠的生物了,若關監司手裡握到什麽重要的把柄,指不定會待價而沽。

  “關監司若能查到什麽,肯定是在西水關的位子上。”顧清歡說。

  她建議陸白從關監司的職務入手,看有沒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或許可以找到一些端倪。

  陸白點了點頭。

  他百密一疏,其實早應該這樣做的,既然從關監司和黃俊生錦衣衛的周遭查不到什麽,就應該從關監司的職務下手的。

  “我明兒就去辦子。”陸白說。

  接下來,他們話題到了妖書案上。

  “唐竹說的不無道理,這生辰八字輕易不示人,這妖書上寫的明明白白,還好好分析了一通,的確看起來這妖書是大內傳出來的。”陸白說。

  顧清歡瞥他一眼,“你不挺能的,這麽淺顯的道理,你今兒還經唐竹提醒才想明白。”

  陸白尷尬的笑了笑。

  他對這案子一直不上心,想不到今兒被顧清歡抓了個現行。

  不過這越發證明陸白不想查這案子是明智的。

  想想吧,宮內傳出來的消息,到時候查出來的罪魁禍首若真是宮裡人的話,這人指定抓不到,這不能抓罪犯的案子,除了降低陸白破案成功率外,一點兒抽獎的機會都得不到,他查這案子有什麽用?

  有這會兒功夫,多跟顧清歡交流下感情不好嗎。

  當然,這話不能直說,陸白在顧清歡揶揄的眼神中正色道:“依你看,這誰從皇宮裡傳出來的,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他們首先排除了太后。

  太后若傳出來這消息的話,壓根不會多此一舉的讓陸白去查。

  “余下的勢力中有皇上,皇后,呂貴妃。”陸白掰著指頭數了數,又一一排除,皇上正為這事兒煩心呢,恨不得大臣忘了這皇儲的爭端,自然不會舊事重提。

  皇后代表著洛王,似乎有這種可能。

  “洛王怕大臣們心裡放松了這根線,加之去年皇上生了一場大病,深怕皇上一死,遺詔成定局,所以舊事重提,讓大臣們緊張起來,繼續幫他奔走納罕。”陸白說。

  呂貴妃也有可能。

  呂貴妃身後是親生兒子康王。

  這妖書案至少在明面上是替康王搖旗呐喊,所以呂貴妃的嫌疑最大。

  不過——

  陸白覺得會是皇后。

  “哦?”顧清歡有些意外,“我以為你分析一大通就沒有結論了,想不到你認為會是皇后,為什麽是她?”

  陸白微微一笑,“正如唐竹所言,生辰八字這東西是輕易不能泄露的,怕的就是一些不正經的人借助生辰八字做什麽邪術。”

  既然皇室有這個忌諱,那麽顯而易見的,皇上和呂貴妃都不會把兒子的生辰八字泄露出去,而且供人分析這麽一大堆。

  雖然生辰八字泄露出去後,有人用邪術作惡的概率很低,但為人父母者,向來是不敢讓一丁點的危險靠近子女。

  帝王可能無情,但也不至於這樣去玩弄權術。

  相反,他們一句話就可以挑起這些事端,完全不用什麽妖書。

  皇后就不然了。

  洛王不是她親生的,她不大會在意這些細致末端的事兒,但洛王又是她手裡的牌,她必須把他打好了,所以讓大臣們緊張起來,也是她想看到的。

  顧清歡點了點頭,“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

  她提醒陸白,皇宮之內不止皇上和皇后,還有西廠和東廠,“萬一這是他們傳出來的消息呢?”顧清歡問。

  陸白遲疑了一下,“東廠西廠還有內書堂,不向來以皇上馬首是瞻,他們應當不會做這些事吧?”

  顧清歡只是順口提了一句,給陸白提一個醒,至於東廠西廠還有內書堂做這些事,她暫時找不出一個理由來。

  “算了,不猜了,我還是緊著關監司這案子吧。”陸白擺了擺手。

  這牽涉到大內的案子,很大的可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陸白不放在心上,還不如多關心下關監司的案子,這案子破了,還能抽獎呢。

  現在天色已晚,陸白決定不再動腦,準備好好休息。

  他讓芸娘解下了簾子,把書房前的落地窗遮住,外面再不能看見裡面分毫。

  在遮掩前,陸白忽然問道:“哎,對了,那隻燕子開始築巢沒有?”

  這些日子,有一隻燕子盯上了陸白這書房,時常在窗前的屋簷下徘徊,嘰喳鳴叫,陸白約莫他是看中了陸白這書房的風水寶地,準備在這兒築巢。

  陸白很歡迎。

  且不說燕子是益鳥,就是燕子本身,在南朝就是一惹人愛的鳥兒。

  燕子惹人愛的地方在於識家。。

  今年在此繁育長大後,來年還會回到老地方,這讓家宅一到了夏天就嘰嘰喳喳,熱熱鬧鬧,人們因此普遍認為,燕子在家築巢,是一個家興盛的標志。

  因此,京城的百姓都喜歡燕子到自家築巢,而且屢屢告誡家中遊子不許掏鳥窩,不許驚擾了燕子的孵蛋和繁衍後代。

  在燕子孵化出幼鳥時,有些家裡還會備了竹筐在鳥巢下,防止燕子的幼鳥從巢裡掉下來的受傷。至於巢下的糞便等髒汙的東西,人們普遍是不覺得麻煩的。

  陸白也喜歡燕子。

  他覺得燕子像是老朋友,隔年一見,頗有見到舊相識,回憶起舊時光的感覺。

  更難的是,燕子的嘰嘰喳喳為書房添了一些活潑的氣氛。

  試想,在書房內煎茶,練字,讀書,賞景遠眺,書房外有燕子進進出出,時而銜著夏蟲,時而銜著泥土,在旁邊輕輕呢喃,這得多活潑的場景啊。

  然而——

  芸娘搖了搖頭,“它現在還是孤單一人呢。”

  芸娘打聽到,燕子只有找到伴兒時才會開始築巢。

  顯然,看重陸白這屋簷的燕子還是個單身狗,哦,不對,單身燕,所以還沒動工。

  “沒事兒不著急,我看著燕子身姿曼妙,叫聲嘹亮,遲早會找到另一半的。”陸白對自己的燕子很有信心,這或許就是愛屋及烏吧。

  芸娘笑了笑離開了,隻留下了陸白和顧清歡。

  陸白低頭看了她一眼,見顧清歡的臉在燭光搖曳下分外撩人。此情此景之下,在外面喧鬧的叫嚷聲中,或許吹簫不錯。

  於是,書房內生機盎然起來。

  陸白早上起床時,天剛蒙蒙亮。

  秦淮河裡的霧氣蔓延到了岸上,把大街小巷,柳樹院落都掩映起來了,讓秦淮河畔兩岸的世界如墜雲中一般。

  陸白沒在家用飯,洗漱之後就出來了。

  剛到門口,他就見戲班的班主在指揮人搬行頭。

  班主一臉的笑意,即使早春的水霧也掩蓋不住他臉上的興奮。

  他見到陸白後慌忙行了一禮,“陸大人,早。”

  “早。”陸白擺了擺手,勉勵他們,“好好演,有能力的,脫穎而出有的,本大人到時候收他入山門學戲。”

  他大言不慚道:“我可告訴你們,梨園行修行不一定要去梨園,咱們浩氣門絲毫不遜色於的梨園。”

  班主一拍胸脯,“陸大人,明白!您放心,就是不能修行,單為了這麽好的本子,我們也一定竭盡全力,絕對不辱沒了您的好本子。”

  陸白欣慰的點下頭,示意他們忙,然後信不走進了水霧中。

  陸白今兒心血來潮,想要嘗一嘗京城街頭巷尾的小吃。

  奈何,因為時辰尚早,一些攤子都還沒支起來,陸白一連走了幾條街都沒見到沒吃食的,倒是見到一隻貓,從陸白面前的瓦簷上探出頭,瞅了陸白一眼後優雅的跳過巷子,沿著對面瓦房的屋脊向遠處去了。

  陸白一時間不知道去什麽地方,信步由韁的跟著貓出了青石板鋪就的巷子,向另一外一條臨秦淮河的巷子走去。

  這時候濃霧稍微散了一些,留下一些濕濕的青石板路在腳下。

  陸白環顧四周,見無論路旁的酒旗,還是欄杆瓦簷,這會兒都是濕的,好像昨夜下了一場小雨,把這個世界都柔和了。

  陸白聽顧清歡說,在清明節過去後就到了春末夏初的季節。

  她說這時江南最美的季節,在這個季節,梔子花開了六瓣,青蠶豆剛剛飽滿,槐樹花掛在枝頭含苞待放等待著少女們采摘。

  這是一個充滿詩意的,梅子開始黃了,梅雨開始飄了,江南的河開始漲水的季節。

  陸白一路向西,正沉思間,見一隻漁船從旁邊河裡劃出來,船上撐竹篙的漁夫戴著蓑笠,緩緩地超過了陸白,然後停在一個小碼頭上,扭身上了碼頭上的一間茶肆。

  這茶館生意開張了,裡面的聲音很吵雜。

  陸白探頭看了看, 見不少苦力在裡面喝茶,手裡不少還捧著烙餅和窩頭,就這茶下飯,然後同人談天說地,縱談古今,話題不一會兒從今兒做什麽活兒就扯到了八百裡遠,談起了皇上同紅樓裡紅姑娘的風流韻事,然後又從陸白有多天才轉到了明兒去幹什麽。

  昨夜的勞累,今天面對勞累的恐懼,就在這談天說地中,一杯濃茶中化作了虛無與熨帖。

  陸白很喜歡這茶肆的氣氛。

  他見茶肆裡也在賣一種餅子,於是抬腳走了進去,招手要了一壺茶,一塊餅子。

  伴著陸白進來,茶肆安靜了幾分。

  但隨後,眾人見陸白隻飲茶,不看人,不說話,於是又談起了天。

  “哎,活兒現在越來越難做了。”一人歎了一口氣,“江南失去土地的那些人全到京城裡來跟咱們爭食兒吃,我看咱們以後啊都得被餓死。”

  “可不是怎地,我聽說姑蘇,臨安一帶,現在還在收土地種桑樹呢,以後吃不上飯的人會更多。”人們唏噓著。

  經過昨兒唐竹的提醒,陸白想這改稻為桑,恐怕同沈家,臨川的生絲商人們脫不了乾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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