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宇一身修為八境下品,手握邊軍數十萬,軍事指揮能力強大到與南屏作戰幾十年中未曾一敗,但卻非常不被明帝喜歡。當然,有能力的人可以有脾氣,何況是手握重兵的大將,可就算是鎮邊候邢慈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無視明帝的法令。
明帝的法令推行到南州邊境就像陷入了沼澤,在這片遠離朝堂的邊野,李廣宇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治理南疆,以至於很多邊民隻知有李廣宇而不知有明帝。在過往的歷史中,君臣矛盾的解決方式通常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李廣宇才不管,四十年前他已經為先帝死過一次,往後的一生他要為了心中的道而活。
他所推崇的“道法自然”,是無為,是不爭,是君王不與民爭利,是百姓可以住有所居、行有所安、娛有所樂,但是現在明帝所進行的統治完全顛覆他的理念。所以他要抗爭,對他而言,既然曾經得道而生,那又何懼證道而死?
可李廣宇只是一個南疆大將軍,推翻明帝不僅違背他心中的道,而且只會把整個東鵬拖入戰火。他無法改變整個世界,但至少可以阻止明帝掐滅“道”的火種——玉京聖境。
明帝曾經向他表示要派人進入那片密林,被他以擾亂邊境安全為由直接拒絕,明帝接著以抓捕赤練教余孽為由安排影子軍團介入,也被他的重兵攔下。他毫不畏懼因此觸怒明帝,因為他相信終有一天“道”的理念會傳之四海,會穿過南疆推行到東鵬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都能以自己意願的方式過完一生……
昨天夜裡南屏突襲造成的惡劣影響就像一滴墨汁暈開在了一盆清水裡,整個茂岷關的天瞬間變了,大街上冷清的不見人影,就連最愛好勇鬥狠的邊民也收斂了氣焰。
何秋想不出是誰對自己這麽感興趣,他有一絲懷疑與當年的大火有關,但是缺乏足夠的證據。再者如果真與當年的大火有關,那對方的目的應該非常明確——斬草除根,沒必要這樣步步經營。
關於是否加入邊軍的問題,他需要進一步思考,他必須切確的弄明白老黃信中的意思。但是怎樣聯系上老黃又是一個問題,問送信的小孩是絕對沒用,至於直截了當的找乞丐,那簡直是盲人摸象——抓瞎。
茂岷關實行軍管後,一應就餐只能在所住客棧完成,何秋對飯菜漲價沒有異議,畢竟進出不便只能坐吃山空,只是今天中午的飯菜實在難以下咽,據說是邊軍招收夥夫,將客棧廚師強征過去了。
草草用完餐後,何秋坐在床上練習《修羅訣》運氣法門,這個法門其實很簡單,只是運行路線讓人意想不到。他內視著空蕩蕩的經絡和髒腑,想象著煞氣入體後如何轉化成血氣,血氣如何在戰鬥時催發成實在的力量。
“篤篤篤!”
陌生的敲門聲將何秋驚醒。
“篤篤篤!”
接著又是一聲,急促、厚重、堅實的敲門聲,何秋判斷門外站著的是一個成年男子。
“誰啊?”
何秋大聲問道。
“何秋,開門!”
是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何秋一時想不起來,聽見對方叫出自己名字,眼皮莫名跳動了一下,說道:
“來咯!”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何秋心一橫將門打開。
門一打開嚇他一跳,他看著來人故作鎮靜道:
“害,軍爺,怎麽有閑情來找小子,可是上午沒有盤問清楚?”
“哈哈,
心裡還記著這事呢,挺記仇啊!找你有事,進去說!” 來人穿著一身綠皮輕甲,頭戴虎紋鐵盔,正是今晨攔路那位軍爺。
何秋將他迎入室內,坐畢問道:
“軍爺,您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啊?”
“你小子還挺健忘,忘記我早上問你要不要參軍?”
何秋裝出恍然大悟樣子,回答道:
“哦哦,想起來了,軍爺,您不是說過兩日再來問嗎?怎生現在就過來了?”
“一線軍情緊張,我部受命調動,我當時正是去參加集會,沒想到今天就要開拔,並且在半個時辰前進一步通知要求在晚飯之前做好出發準備。”董禮解釋道。
“哦哦,軍爺,您這麽告訴我,不見外嗎?”
“嘿,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剛告訴你的還真不能隨便說,你要是加入我部邊軍了,那知道也無妨,要是沒有加入,那對不起,嘿嘿,出於保密要求,我必須要把你抓回部隊。”董禮露出不厚道的微笑。
“我靠,軍爺,您這麽損的嗎?”
“那你以為呢?我親自來找你,那絕對不能空手而回。你放心,我對你絕對沒有惡意,我是真的欣賞你,年紀輕輕已經是五境中品了吧?我們卒裡加入一個像你這樣的高手,兄弟們在戰場上的生還率要高的多。”
何秋露出一臉假笑,心想您眼神可真好,準確的說,他距離五境上品只差臨門一腳。
“謝軍爺抬舉,看來今天我是想去得去,不想去也得去咯?”
“聰明!”
“那小子就吃敬酒吧!”
說完,何秋將房間內東西簡單收拾一番,向掌櫃結完帳後,便跟著董禮走出客棧。
不管何秋加不加入邊軍, 他都必須想辦法前往玉京聖境,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先不論怎麽混出茂岷關,僅僅單獨前往邊境就有極大風險,所以不如順勢而為,混入邊軍當中,以邊軍身份掩人耳目,一邊收集相關情報,一邊向邊境線靠近。
“軍爺,您等等,我有一匹汗血寶馬在客棧後院,能不能帶著一起參軍啊?”
董禮回過頭,思量片刻後說道:
“我建議你就讓掌櫃照顧它吧,倒不是說我們供不起這份口糧,只是在邊境的密林裡,馬兒的作用微乎其微,不要白白折了這麽好的馬。”
何秋聽完點了點頭,又走進客棧找到掌櫃:
“掌櫃,我要去參軍了,唯一放心不下我的馬兒,拜托你幫忙照看。”
說完,從懷內拿出一張百兩銀票。
掌櫃看董禮站在外面,對著何秋悄悄說:
“您怎麽攤上個這事啊?您呐!我都勸你不要去街上逛,現在這一去生死未知啊!”
“害,掌櫃,謝謝您的好意,放心沒事的,您把這錢收起。”
“哎,我在這裡開了幾十年的客棧,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啊!您這錢我不收了,您就放心去吧,我保證幫您照顧好了!”
何秋見掌櫃態度堅決,也隻好作罷。
他走向後院告別追風,撫摸著它的光滑皮毛,不舍說道:
“追風,我要去完成自己的事情,你在這裡乖乖等我哦!”
追風似乎通靈,或者是短短不到半個月的相處幫助二者建立了深厚聯系,發出一聲長嘶,然後用頭蹭向何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