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本是楚國人士,後來跑去了齊國稷下學宮求學,拜在了荀子門下。
因為他是荀子門生,且善於交際,故而與不少稷下學宮的儒士關系都不錯。
遊學之前,司馬錯曾委托他路遊秦國時看一看自己孫女的近況,李斯自然是答應了下來。
來到秦國之後,李斯多方打聽才知道了司馬未央的消息。
本來李斯就對司馬未央的遭遇有些同情,而在見到了司馬未央本人之後,更是一度哀歎紅顏薄命。
而李斯選擇秦國作為自己的立命之所,雖然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秦國國情適合他一展所學,但是也未嘗不是因為司馬未央的存在。
司馬未央雖然看起來行事有些潑辣,但是李斯知道,這只是一個被世人誤解的可憐女子給自己的一層偽裝罷了。
他相信,沒有他的溫情捂不化的寒冰。
每有閑暇,他都會去客棧,點一壺酒,靜靜的坐著。
看著司馬未央慵懶的靠在案台上假寐,看著那些男人如同醜角一般,故意的吆喝,意圖吸引到司馬未央的注意。
而他,卻能在客棧打烊之時,作為最後一位走的客人與司馬未央交談幾句。
至於司馬未央的那些話,起初在李斯看來也只是因為一個女子的自我保護和對他的督促罷了。
但是那個男人的到來,李斯破防了。
看著司馬未央溫潤的伏在那個男人的身畔,李斯這才明白。
原來,小醜竟是我自己。
正所謂情場失意,官場得意。
李斯一夜未眠,渾渾噩噩的準備迎接自己在秦國的第一份工作之時,卻突然被秦王相召。
李斯立刻收拾了心情,他相信以自己荀卿弟子的身份,只要在秦王面前展露所學,定然能讓秦王看中。
不用多久,他就能平步青雲,位列上卿,走上人生巔峰,就算出任相邦也不無可能。
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而在他懷著激動的心,顫抖的手,隨著侍人的指引來到這一處偏殿時,卻又一次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身影。
白止看著出現在自己身前的李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開口道:
“沒想到在這裡居然也能碰到熟人,是李斯李大人吧?昨天未央和我說了,巧啊。”
李斯嘴唇微微顫抖,深吸一口氣,還是沒有舍棄讀書人的風度,施了一禮。開口道:
“敢問閣下是?”
白止笑眯眯的回禮:
“在下白止,五彩斑斕的白,動蕩不歇的止、”
李斯嘴角微抽,看了一眼白止身側的嬴政,隨即面目沉凝的坐到了一邊。
他對這個名叫白止的人,著實沒有半分好感,心中卻在暗自思索著白止的身份以及秦王召見自己還有白止的原因。
白止卻是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李斯,隨後帶著嬴政坐回了原地。
昨天白止就有些疑惑這個四品儒修的身份,詢問了一番司馬未央。
司馬未央吞吞吐吐的告訴了白止,那個儒修名叫李斯,是稷下學宮的學子。
白止自然第一時間想到了這位歷史名人。
算算時間,秦王召見自己和這個李斯的目的,難道是想看看誰才適合做嬴政的老師嗎?
過了半晌,秦王才在身邊侍人的攙扶下緩緩來到了偏殿。
在秦王的身後,還有一位身著黑紅官服,頭戴高冠的中年儒士。
李斯立刻恭敬的起身,施禮開口道:
“臣李斯,
見過王上,見過相邦大人!” 而看著這位恍若風中殘燭的老人,李斯心中滿是激動。
就是眼前的這個老人,遷九鼎於鹹陽,將秦國正式推到了七國霸主的地位,可謂一代雄主!
和李斯的注意力都在秦王身上不同,白止施禮之後,同樣注意著那位相邦大人,蔡澤!
蔡澤面容方正,鼻若玄膽,蓄著短須,膚色微黃,但是不難看出年輕時也是一個美男子。
雙目微眯,似乎注意到白止的打量,看了過來,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此時贏則已經坐上主位,蔡澤坐在他的右方。
微笑著向眼前的白止和李斯,嬴政開口道:
“止兒,李斯先生,不用多禮,且先坐下。”
沉吟了一番,隨即道:
“今日,孤之所以想見見二位,並無什麽其他的意思,只是為了一點家事。”
說著,嬴政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側正襟危坐的嬴政。
“想來兩位也都知道,政兒自小在趙國長大,僅僅接受了普通的趙國蒙學。
所以孤有心想為政兒尋一位合適的老師。
於是相邦便為我推薦了從稷下學宮學成歸來的李斯先生。。”
李斯的眼中閃過一抹激動,立刻起身向贏則施禮。
贏政的眼中卻滿是焦急,想起身說話,卻又不敢,隻得求助的看向白止。
白止則是老神到到的依然坐在原地,便聽到贏則繼續道:
“但是呢,我後來得知政兒已經認了止兒你為老師。
相邦便提出想考校一番二位的才學,看看到底誰才更適合當政兒的老師。
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李斯輕舒一口氣,施禮沉聲道:
“臣雖楚人,然學於稷下學宮,師從荀卿。
今入秦, 得蒙王上與相邦大人看中,願意給臣這樣一個機會,臣自無異議!”
白止暗暗點頭,這情況就跟前世的求職面試一樣。
這李斯先點名自己的學歷出身背景,再表一番忠心,真可謂說話滴水不漏。
而自己,在別人眼中似乎除了出生比李斯好一點,似乎樣樣都被完爆了。
嗯,好一個扮豬吃虎的對象。
撇了撇嘴,頂著秦王和蔡澤投注過來的視線,白止起身:
“王上,臣覺得,要不不用比了吧,李斯先生的確比我更合適一點。”
嬴政小嘴一撇,都有些急得想哭了。
贏則也是微微皺眉,隨即不動聲色道:
“哦?止兒何處此言啊?”
白止攤了攤手,開口道:
“臣雖然自詡讀書人,但是胸中有幾滴墨水臣還是知道的。
李斯先生從稷下學宮學成而出,論學識,李斯先生定然是要勝過微臣的。”
李斯的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卻聽到蔡澤開口道:
“白止公子何必自謙,僅憑當初白止公子當初在流彩閣所作的那一首詩,便足以看出白止公子胸中才氣驚人。
既然都已經來到此處,不若聽完老夫的試題,白止公子再行決定。”
看著蔡澤雙目微眯,微笑的看著自己,白止心中露出一絲冷笑。
就猜到這個老梆子想試探我,估摸著這個比試也是他折騰出來的。
行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也不裝了,我攤牌了。
“既然如此,還請相邦大人出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