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發生的變故實在太多,白止站在霧裡,隻覺得牛馬似乎成了自己。
而看著幾方勢力的布局隱現,高台之上各方高人纏鬥。
白止意識到,隻憑借自己白止的身份,應該左右不了什麽變局。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二品修士,就像跳掻一樣往外蹦躂。
自己作為一個新晉三品武夫,能殺幾尊九天一脈的三品已經算得上妖孽了。
而且自己老爹也自爆了,再加上一個身體無礙的魏姨。
如果自己再顯露一些其他東西,那白家展現的鋒芒,就有些過了。
正好借著天尋道人的這個闕神釘,把自己先摘出來。
自己也能以其他的身份在校場上露露面。
所以白止暗中給了王翦一具自己研發出來的短距離雙向傳送道器,讓王翦帶著自己跟一直劃水的歐祝換個位置。
嗯,沒錯,就是這樣。
當然,白止不認為自己讓王翦帶著自己離場是為了躲避台上的司馬未央等人。
而白止之前差點以為自己沒有機會出場了。
蔡澤選擇放棄了向白仲出手,而是以一死全忠義,這是白止沒有想到的。
秦王的後手居然真的逆行伐上,屠了那尊天人。
但是白止心中還是隱隱有些不安。
即使那一尊天人甚至直接被蔡澤留下的天志剿滅了元神,但是白止卻是始終想起那一具橫亙在本源界域之上的巨大人臉。
還有那一尊人臉,眉心處的數萬冤魂。
而玄機道人未曾身亡,還對白仲出手,以及趙衍的舉措,倒是給了白止一個出手的借口。
摩梭著手中的白玉劍,白止低頭,看向了秦王,輕聲道:
“想來秦王,應該不會為了這麽一個背叛了秦國的人出手吧?
唔,不過今日就算秦王想出手,想來也沒有余力了吧?!”
贏則眉頭微皺,面無表情的冷冷看著那道身影。
“那說不得我天刑樓的天罪碑上,還能刻上一位君王的名字.....”
那道白袍身影驟然朗笑出聲,似是輕盈朗然的話語中,透露著一股森然的殺氣。
諸多校場之上的秦民,本來還以為這個天刑樓的樓主只是為了斬殺趙衍。
結果,沒想到這個人居然還是為了秦王的性命而來!
一時之間,怒喝聲迭起。
玄機道人本來微肅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開口道;
“既然道友也是為了秦王的性命而來,那不如同貧道一起....”
“誰是你這個蠻夷假道的道友?!
你那個王種靈詭很不錯,本樓主看上了。
要麽留下靈詭,要麽,死!”
白止冷笑出聲,玄機道人臉上的假笑也頓時僵住。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玄機一聲怒喝,身上猩紅的紋路散發流光,輕震木杖。
白止所處之地,頓時被一片深沉如墨的靈詭團團圍住。
白止身上四散的血氣與劍氣,直接被這黑色的靈詭緩緩地磨滅腐蝕。
看著這樣的景象,玄機道人的嘴角露出一絲譏嘲,配合那滿面脫離的肌皮與血紋,顯得詭譎異常。
而此時,白止體內那柄泛著五彩流光的黑劍輕震,一道劍元激發。
白止手中白玉劍輕揮,那一片漆黑如墨的靈詭直接被劍氣剿滅。
看著這一幕,玄機道人也愣住了,隨即眉頭緊緊皺起。
而在白止的身後,一根泛濫著恐怖氣血的巨大手指浮現,向著白止猛然點落。
白止卻是頭也不回,反身一腳踢出,洶湧的氣血蓬勃而起。
伴隨著恐怖的震動蕩起,白止借勢,手持長劍直落高台之上,目標直指趙衍。
看著這一抹犀利的劍光,趙衍神色不變,衝天而起。
渾身上下,穴竅之中清氣吞吐,隻手擎劍。
“也不過如此,你天刑樓,是沒有人了嗎?!”
趙衍的雙指將白止手中的白玉劍牢牢捏住,冷笑出聲。
白止壓抑著自己微微顫動的右腿,輕笑道;
“對付你,本樓主一人足矣!”
身上的文氣浩然奔湧,迅速的衝向白止丹田處的黑劍。
黑劍震顫,劍身之上吞吐的劍元逸散著文氣。
白玉劍之上吞吐的劍芒越發洶湧,伴隨著一聲低叱,趙衍神色微變,直接被長劍墜著落到了校場中央。
伴隨著震天的轟鳴響徹。
趙衍半跪在一道幾乎將校場割成了兩半的巨大的劍痕中央,嘴角溢出一抹鮮血。
身上的衣袍也被劍氣切成了細碎的布條,露出滿是血紋的上半身。
白止站在一側,心中暗舒了一口氣。
這個趙衍,只怕是已經踏入了真照之境的中品甚至是上品。
當初自己劍道修為還沒有踏足三品的時候,用這一招就直接斬殺了楊朱。
但是現在這一劍,也不過是小挫了趙衍而已。
而白止面上卻是沒有顯露分毫,只是輕笑出聲:
“這就是你趙衍潛修數十載的結果?
那你這潛修數十載,又是修了個什麽東西呢?!”
而台上的眾人,看著這一幕,都是神色微肅。,
尤其是跟趙衍交手的趙煥,此時更是滿是忌憚的看向白止所在。
他是最清楚趙衍的修為到底如何的人。
當年趙衍便一直被他壓了一頭,但是數十年過去,趙衍已經能和他平分秋色,甚至即將踏入真照之境上品。
一身武夫體魄堅不可摧,便是尋常的二品修士,抬手即可鎮壓。
而當初白起,就是在真照境界上品的時候,僅憑一人之力,逆行伐上,捶死了一尊一品修士。
雖然萬千武夫中,只有白起做到了這一點,但是也足以證明高品武夫的可怕。
贏則看著白止的身影,輕聲開口:
“趙煥,這個天刑樓的樓主,大概是什麽修為?
你對付他,可有把握?”
趙煥沉默了一下,恭聲開口回道:
“稟王上,那個天刑樓的樓主臉上的面具應該是一件秘寶,老臣看不出來他的氣息,修為。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隱藏實力。
畢竟,上一次其斬殺趙糾同現在相比,猶如天壤之別。
但是,其現在展露出來的劍道修為,應該猶在白仲之上。”
贏則雙眼微眯,沒有再問。
而此時校場中央,趙衍緩緩起身,冷冷地看向白止:
“好,很好。
老夫承認,是小看了你。
但是,你也莫要小看了老夫!”
趙衍直接將上身的破碎衣袍撕去。
身上的劍痕此時已經不見了蹤跡,露出虯結的肌肉。
洶湧的氣血在趙衍身上蒸騰而起,古銅色的身軀之中泛著青色的寶光。
每一個穴竅此時如同一尊烘爐,有清氣沸騰,在趙衍的身上流轉。
只是一個忽閃,趙衍的身形頓時出現在白止的身前,一指猛然點出。
白止神情微肅,身形後退,拉開距離,斬出浩蕩劍光。
磅礴的青氣席卷高天,向著四面八方擴散。
而此時校場之上的道紋已經被白止一劍斬滅,其他人迅速出手,擋住了四散的余波。
一道通體由清氣構成的巨大人影,仿佛身負日月,直接對著白止猛然砸落。
白止雙眼微眯,一聲長嘯,周身微文氣洶湧,隨著劍氣逸散。
烈陽當空,卻有星光點點垂落。
白止手中白玉劍,如同點綴星輝,劍氣參天。
隨後,一劍斬落,如同揮落星河。
白芒混雜著清氣,銀光耀目。
碰撞的中心,趙衍身軀之中,氣血崩躺,如同大河。
一身古銅色的身軀直接穿破了層疊劍氣,來到了白止的身側,一指點落,眼中露出一絲猙獰的殺意。
武夫近身,便是劍修也休想討得好處!
而等著他的,是一記拳頭,一個晶瑩如玉的拳頭。
然而這一拳,卻迸發出最璀燦的武道真意。
一拳既出,身下無人!
趙衍瞳孔緊縮,卻募然想起了那道身影。
也是同樣的一拳,卻打碎了他自學武以來便堪比天高的心氣。
也打碎了他那顆有我無敵的習武之心。
從那個人出現,便似乎在告訴天下所有的武夫。
無論你登臨何處,上方永遠有人,比你高出一頭!
趙衍的身形出現了一絲滯澀,眼中似乎隱含恐懼的看向那個人影。
這一拳,這種氣勢,這種武道意志,除了他,不會做第二人想!
而白止豈會放過這個機會,一拳轟出,生猛地砸在了趙衍的手指之上。
那恍如金鑄的手指,此時也產生了詭異的彎曲。
但是拳頭之上,也是鮮血淋漓。
不對!
趙衍神情微變。
這人,還沒有踏足武夫二品!
這人,不是他!
但是,此時有一抹劍光慨然吞吐,白止手中的白玉劍,已經泠然劃過趙衍的咽喉。
一道血光乍現。
二品武夫的體魄終究起到了極大的作用,趙衍的咽喉被長劍割裂了一半,露出了森然的血管,皮骨相連。
伴隨著一聲怒喝,趙衍彈開了白止手中的長劍。
白止神色微變,卻看到趙衍並沒有繼續出手,而是直接轉身遁逃。
趙衍怕了。
白止微微一愣,嘴角微勾。
一抹道紋從虛空翻湧,牢牢束縛住了趙衍的手腳,雖然迅速的被趙衍崩斷。
但是僅此一瞬,一道驚鴻劍光,直接扎入了趙衍的後心,將他死死地釘在了地上,碎石激蕩。
劍元吞吐,疾速的湮滅趙衍體內的生機。
趙衍扭頭,牙根緊咬;
“若是讓老夫再年輕十載,若是老夫踏入了真照上品.....
今日,你必死!“
白止歎了一口氣;
“可惜沒如果。
而且,你這一身武夫膽氣都已盡失。
便是再給你二十年,你武道一途依舊難有寸進!”
趙衍雙拳緊握,似是想到了什麽,死死地盯著白止,獰聲道:
“如果不是他,老夫何至於此?!
你和白起,什麽關系?!
白起是不是沒死?!”
白止卻只是靜靜地看著趙衍,眼中露出些許玩味:
“你猜?”
.......
待到那片奪目的熒光之中,聲波漸歇。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著那一道從光暈中走出的持劍身影,瞳孔緊縮。
那一位天刑樓的樓主,贏了。
那一身白衣無暇,全然不像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金色鬼煞面具,伴隨著消散的余韻,如同神人臨塵。
而他的手上,卻拎著一尊猶未閉目的頭顱。
趙衍,死了?!
而此時,白止朗聲開口:
“我天刑樓既然說了要同趙家清算,那自然會言出必踐行。”
趙煥滿眼肅重的盯著那一道身影,心中有些沉重。
這個天刑樓樓主能殺了趙衍,那便代表也同樣能殺了他趙煥。
如果他真想對秦王出手的話,也是個大麻煩。
趙煥眉頭緊皺,輕聲傳音。
白止的目光在高台之上巡視,迅速落到了玄機的身上:
“剛剛本樓主說了,讓你交出那王種靈詭,你,考慮的如何?”
玄機陰森的目光落在白止的身上,詭異輕笑:
“不過是殺了一個年老體衰的趙衍,就覺得能殺死本座了不成?!”
白止嗤笑了一聲:
“化外蠻夷就是化外蠻夷,聽不懂人話。
既然這樣的話,本樓主便親自來取!”
一道劍光恢弘,直斬玄機。
玄機手中木杖輕顫,狠狠砸地。
漆黑的靈詭翻湧高天而上,如同糯動的蟲蠅,吞噬著逸散的氣血,道紋,文氣,迅速的擴張。
也將那一抹劍光包裹其中,劍光也隨之迅速的消散。
伴隨著玄機揮手,靈詭翻湧,將白止當頭罩住。
而此時,一直沒有動作的陳鴻與魏英乍然出手,一抹煞氣充盈的劍光,還有一座翻天而落的印章向著玄機猛然襲去。
血光潑灑,玄機的身外的靈詭直接被衝碎,而玄機的身軀也同樣被攪成粉塵。
但是,那洶湧的黑色靈詭卻如澎湃的越發駭人,甚至向著校場四周襲去。
數十位擋在秦民身前的禁軍被黑色靈詭吞沒,再無生息。
就在這黑色的靈詭欲要吞噬驚恐的秦民之時,一道五彩斑斕地劍光颯然而至。
那圍住了白止的鋪天蓋地的靈詭,也被劍光淹沒,露出了白止的身形。
白止眉頭微皺,看著那一根血色木杖,驟然轉身,看向了贏柱所在。
一直被那個黑袍人影挾持的贏柱臉上泛起了黑光,隨即獰笑出聲:
“王種不滅,吾身不死!
本座倒要看看,你打算怎麽斬我?!”
除了贏柱,還有許多文官武將的臉上都顯露了黑色的符文。
白止只是冷冷的看著猖狂大小的贏柱,不,應該是玄機道人,手中白玉劍高舉。
“那便,都殺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