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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講道理的方法,挺別致。
看著眼前這一幕,白止嘴角微抽,心中暗自吐槽。
伯陽父居然還是一個武夫,而且絕對是一位頂尖的二品武夫。
眼看著衛清只有挨打的命,甚至他身上那件斑斕寶衣都開始崩碎。
白止心中的那股不安感卻越發濃烈。
這是怎麽回事?
明明當前的局勢一片大好啊。
白止眉頭緊皺,縱覽著驪山四周的戰局。
等等。
白止雙眸微眯,看向了驪山南側的一處密林。
那裡似乎有點古怪。
而此時,天際之上,九天之雲滾滾下垂,紅霞吞吐。
白止仰頭,神情微肅。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伯陽父,亦或者是那個衛清整出來的?
白止仰頭望天之時,一道人影,從密林之中直接衝了出來。
身材高大,赤裸上身,渾身肌肉虯結,如同鋼鑄。
而此時,這個人影卻是渾身溢血,口中罵罵咧咧:
“閑雲,你他娘滿嘴胡話,坑慘勞資了!
下次再信你,勞資就是小狗!”
那個楚國的項合?
白止眉頭微皺,緊盯著項合的身影。
他知道這個項合一直都是跟那個閑雲混在一起。
而吸引白止注意力的,不是項合,而是項合緊緊抱在懷中的一方青碑。
青碑長約六尺,寬兩尺。
而此時,那一具青碑之上盤桓著一股浩蕩的氣血之力,有一股玄妙的道韻纏繞其上。
但是項合此時將碑面對著自己的胸口,白止也不知道這個青碑之上到底刻了什麽。
不過,白止隱隱感覺,這方青碑,有問題!
而在密林深處,湧出了半截彩羽,對著項合飆射了過去,裹挾著恐怖的妖氣。
項合扭頭看了一眼,暗自咬牙。
一聲怒喝,胳膊之上青筋暴起,直接舉起青碑砸了過去。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彩羽倒飛了出去。
而項合也是狂噴了一口鮮血,撞在了座巨石之上。
隨後迅速爬起,也不回頭,向著驪山山頂的方向狂奔。
白止看著這一幕,眉頭微皺。
他看出來了,這半截彩羽,是那個二品女妖修禦使的。
那個女修,原來一直躲在了密林之中。
一聲輕喝從密林之中響起:
“項合,快點帶著青碑去找周王!
不然我們都得死!”
是閑雲的聲音。
伴隨著地,是女子的尖叫聲,似乎滿是怒意。
項合咬了咬牙:
“我去你娘的閑雲!”
但是腳下的速度卻未曾慢下。
白止眉頭輕挑。
找我?
隨即踏步,身形消失在原地。
白止並沒有注意到,那滾滾垂落九天之雲的紅霞之中,一個身著鮮豔紅衣的少年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正在錘著衛清的伯陽父動作也微微一滯,再次一拳落下時,隻錘到了一團清氣。
衛清大口喘息的站在另一邊,身上的斑斕寶衣也隨著崩裂。
衛清的眼中閃過一抹肉疼,隨即看向伯陽父厲聲開口:
“好,很好。
伯陽父,是貧道小覷你了!
但是,你也莫要小覷了貧道!”
一柄木劍出現在他的手上,劍體為黑,其上刻滿了血紅色的紋路。
整柄木劍恍若天成,剛一出現,便滿溢出猩紅色的氣韻,極致殺伐。
隨即看向伯陽父,衛清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輕叱一聲:
“去!”
木劍若有靈,向著伯陽父所在飆射而至。
而伯陽父的眼中也閃過一絲凝重,金文澎湃,氣血浩蕩。
但卻被這木劍重重破開。
就連橫亙在伯陽父上方的參天之柱都輕輕震動,止住了傾軋的態勢。
伯陽父也隻得迅速閃身避開,而木劍再次盤旋而至。
衛清則是乘此時機,看向下方,低喝一聲:
“胡寧!!”
無人應答。
衛清微微一愣,看了看滾滾垂落的漫天之雲,有些疑惑。
沒毛病啊,胡寧的儀式應該已經完成了,她人跑哪裡去了?
低頭,正好看到了抱著青碑狂奔的項合。
衛清神情微肅,伸出了右手,向著項合所在抓了過去。
一隻滔天巨手出現在項合的頭頂,看著垂落而下的陰影,項合止住了步伐。
身軀微微顫抖的仰頭看去,瞳孔緊縮。
要完!
他想走,但是一股磅礴的大勢壓在他的身上,他就連動動腳趾都不行。
眼看著巨手降臨,項合的眼中閃過一抹絕望。
一個身著王服,頭帶冠冕的身影擋在了他的身前。
伸出右手,恐怖的氣血滔天而起。
白止猛提一口氣,揮出了右拳,極緩慢,卻極堅定。
浩蕩拳意盤桓四野。
抬拳擎天。
衛清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這居然還有意外收獲。
隨即那個大手之上傳來的壓力直接將項合傾軋在地。
白止的面色也微微蒼白,但是依舊身形挺立,出拳,但是很明顯,出拳的速度更慢了。
正在同那一柄木劍纏鬥的伯陽父也注意到了衛清的動作。
注意到巨掌之下的白止身影,伯陽父神色微變。
雖然如今這位周王也進入了二品,但是二品和二品之間的差距,可是極大的。
這一掌,周王接不了!
但是他的耳邊卻響起了白止的聲音,伯陽父的神情微微一滯。
隨後眼神閃爍,身形向著白止的方向奔去。
衛清自然注意到了伯陽父的動作,嘴角的冷笑愈盛。
漫天紅線飄散,那一柄木劍隨之閃爍,直接出現在了伯陽父的身前,截斷了他的前路。
伯陽父有些錯愕,直接一拳轟出。
木劍飛退,而伯陽父的右手也逸散出縷縷鮮血。
但是伯陽父卻渾然不覺,再次前行。
衛清冷笑一聲::
“這麽急著去救周王?
好,我倒要看看你伯陽父還能接下幾劍!”
道訣輕掐,飛退的木劍之上,鮮紅色的紋路流轉湧動,迸發出滔天劍芒。
再次朝著伯陽父所在直刺了過去。
橫壓在白止頭頂的覆天大手,也以更快的速度垂落。
伯陽父牙根緊咬,怒喝道:
“衛清,你有膽便同我好好鬥上一番,居然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衛清卻是渾不在意的笑道:
“既然是手段,有何下作之分?!”
眼看著白止身上盤旋的氣血幾乎都要停滯了湧動,浩瀚拳意也被壓得幾欲潰散。
伯陽父一聲怒吼,一身黑袍鼓起,渾不在意飆射而至的漫天劍芒,只是朝著白止的方向狂奔。
衛清的眼底閃過一抹了然與自得。
這些讀書人,果然是迂腐至極!
隨即,伯陽父被木劍直接貫胸而入,血光溢起。
伯陽父的護身氣血直接被紅茫侵吞消散,口中噴血。
衛清眼中的喜意剛一浮現,便立刻凝滯。
因為他看到了伯陽父扭頭看向了自己,嘴角露出了一抹譏諷。
恐怖的壓力從衛清的頭頂浮現,本來凝滯在虛空之上的參天文柱,對著他的頭頂直接壓落!
護體寶器直接崩裂,衛清仰頭,口中怒吼:
“不!”
聖賢吟誦聲響起,文柱之上雕琢的精致文字不停地跳動。
衛清的頭顱直接被這一根玉柱壓得崩裂,露出金色的頭骨。
“就算貧道身軀被毀,也要讓你周王不得好過!”
衛清的眼中滿是猙獰,右手狠狠一抓。
覆天大手轟然砸落。
白止的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的劍意,緩慢抬起的右拳迅速拔升。
一股酣然拳意湧動,霎時迸發。
恐怖的轟鳴聲響起,驪山也隨之震顫。
無邊煙塵濺起,一道身影挺立在一片深坑之中。
方圓數十裡盡皆下陷,只有那道身影所在之地無恙。
白止仰頭,輕笑道:;
“不讓孤好過?
就這?
孤想嘯啊。”
衛清愣住了,還欲開口,那一截通天文柱酣然砸下。
而衛清的身軀也寸寸崩裂,化為璀燦熒光。
伯陽父看著這一幕,輕舒一口氣,來到了白止的身邊,行禮,開口道:
“老臣,幸不辱命!”
白止滿意的點頭,微笑道:
“無事,既然這衛清已經死了,想來應該就不會出什麽大問題了。
此役,太史當記首功!”
伯陽父神色平淡,直起身子,低聲開口道;
“老臣慚愧,還是王上布局精妙,不然這衛清也不會如此輕易伏誅!“
白止搖了搖頭,心中微微一松。
剛剛的確是他對伯陽父傳音,打算以自己做誘餌,和伯陽父演一場戲。
本來也沒想到伯陽父就能如此輕易的將衛清斬殺,但是架不住伯陽父的演技精妙。
就連白止都差點以為伯陽父是不是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一心想救自己。
看了看伯陽父胸口插著的木劍,傷口處還在不停溢血,白止開口道;
“太史,你這傷勢?“
伯陽父低頭看了一眼,揮了揮手道;
“稟王上,無事!“
“可它在冒血......”
“冒著冒著就不會冒了。”
白止嘴角微抽,看了一眼滿臉淡然的伯陽父。
不冒了,那血不就涼了嗎?
“行吧,那孤先看看那個衛清,為什麽要抓這個人。”
低頭,看向依舊趴在地上的項合,白止嘴角微勾。
他看出來了,這個項合在裝暈。
自己剛剛已然護住了項合,他只不過是被那衛清給壓趴下了而已,並未受到什麽重創。
想到這裡,白止不由的看了眼衛清身隕的地方,心中微肅。
這個衛清的實力,太誇張了。
幾乎沒用什麽其他的手段,只是一張巨手壓下,給白止的感覺,就要遠遠超過天樞等二品修士的最強攻勢。
要不是白止將黑劍中的劍元直接提煉一空,通過破軍拳糅雜來了一身劍意一同催動,怕是真的會隕落在衛清的臨死一擊之下。
而衛清,想抓項合的目的,應該為的就是這個青碑。
輕舒一口氣,白止來到了裝暈地項合身邊,揮了揮手,項合直接倒飛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而項合依舊一聲不吭。
白止嘴角微勾,裝的還挺像那麽回事。
索性也沒有拆穿,俯身,看向了青碑。
此時的青碑正面朝上,上書兩字。
字體方正,並不是如今聖人欽定的春秋金文,白止不認得。
但是這兩個字卻帶著一股詭異的魔力,就連白止的心神都微微蕩漾。
還是道宮中的琉璃小人眉頭微皺,那條長帶飄揚了兩下,白止才回過神來。
隨即立刻移開了目光,輕舒一口氣,有些忌憚的開口道;
“太史可知,這青碑之上的字體,是什麽?“
而一邊的伯陽父則是看著白止迅速恢復清明,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隨即開口道:
“稟王上,這青碑上的字體,乃是數千年前的祭祀古文。
如果老臣沒有記錯的話,應該叫‘天祭’!”
白止皺了皺眉頭:
“天祭?
這是祭祀用的碑文?”
伯陽父搖了搖頭,開口道:
“之前是,但是後來,這種文字一般是用來傳遞天人之意。”
白止挑了挑眉:
“那這個碑文的作用是?”
伯陽父沉默了一下,抬頭看向了高天之上,垂落的滾滾九天之雲:
“通稟天人.....”
白止微微一愣,瞳孔微縮。
順著伯陽父的視線看了過去。
雲海翻湧,紅霞映現,盤桓在驪山上空。
一個一身紅袍的少年屹立在紅霞之上,面若冠玉,眉心紅痣點綴。
而他,正盯著白止,張嘴,吐出了兩個字:
“有趣......”
雖然這個少年口中說的是有趣兩個字,但是眸子卻盡是漠然。
看向白止的眼神,與看那些樹木花草渾然無異。
白止渾身冰寒,如墜冰窖。
看到那個紅衣少年,他如同看到蒼天在上。
在少年的注視下,一身磅礴氣血也在迅速凝澀,就連動一根指頭都難如登天。
而此時,一道並不算魁梧的身形擋在了白止的身前。
伯陽父輕聲開口:
“聖人所界定天人之隔尚未消散。
既為天人,你,如何敢入九州之地?!”
紅袍少年的目光從白止的身上緩緩移開,看向了伯陽父。
似是看到了什麽更有意思的東西,嘴角微微勾起,輕聲開口:
“沒想到你居然還沒有消散,而是尋得了一絲蒙昧真靈。
嘖嘖嘖,本座倒是有些後悔當初直接打殺你了。”
伯陽父默然,看了一眼四周,隨後再次看向了紅袍少年:
“雖然,老夫不太清楚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但是,現在大概是明白了一點。”
紅衣少年點頭:
“明白了就行,那本尊也便不用麻煩了。
你,自我了結吧!”
伯陽父的臉上卻滿是肅然,輕舒一口氣。
隨即手中出現了一定古樸的儒冠,極為細致的扎在了頭上。
頭頂的清光愈發濃烈,一尊通天文柱浮現在清光之中,萬千金文在其上,搖曳生輝。
紅衣少年也不急,搖搖晃晃的坐在雲霞之上,雙腿輕輕晃蕩,笑道:
“‘君子死,冠不免。’
你們儒修的講究,可真不少。”
伯陽父深吸一口氣,抬頭凝視紅衣少年,朗聲開口:
“某雖知天命難違,史有定論。
但還是鬥膽問上一句,天人緣何落下九州,亂我國運?!”
紅衣少年撇了撇嘴,輕聲道:
“草不謝榮於春風,木不怨落於秋涼。
天人揮鞭驅四運, 萬物興歇皆自然。
你們儒修妄圖以人力拒天命。
此舉乃是大逆行事,天道亦難容。”
伯陽父靜靜地聽著,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搖了搖頭。
輕聲開口道:
“某不識青天何高,黃土幾厚。
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天人何在?太一安有?”
一言一句,如金震玉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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