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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開福地洞天》第一百零四章 飛磚
“劍開福地洞天 ()”

陳浮生周身纏繞噩孽濁氣“鎧甲”,如若凶神惡煞,挾帶滾滾黑潮,片刻已經追近了虞妃。

虞妃頭頂昊天本源青焰,瑩瑩閃動的“救”字加持在她身上,令她的遁光速度也是迅快無比。

但終是技差一著,難以比過陳浮生的全盛神將之力。

“你不能殺我!!我有嫡聖賜字護身!!”

虞妃一邊惶惶遁逃,一邊發出厲喝。

陳浮生面無表情,根本不聽她說什麽,只是銜尾急追。

眼看已經無法逃出陳浮生的追殺,虞妃猛地咬牙,再次伸出手掌,切斬向自己的額頭。

蓬~~

一道青光衝天而出。

但這青光卻並非攻擊,也並非防禦,似乎是卸掉身上的某個負擔。

青光大盛綻放,光芒耀眼奪目。

虞妃如釋重負,身影陡然再次加速,宛若一道鴻線,瞬間遠離陳浮生,逃得遠遠。

陳浮生正要加力猛追。

突然!

身後傳來陣陣大吼:

“是昊天本源......”

“昊天本源現身了......”

他回頭一望,頓時目光一凝。

原來虞妃祭出青光的綻放之處,居然不知觸動了何等界線。立刻便有一團美玉光華,升騰而起。

“原來如此!”

陳浮生頓時醒悟,難怪在苻羲族的活祭墓場裡,守墓者曾說過有什麽鎮壓了昊天本源,導致昊天本源隱伏不動。

那麽虞妃便是拋棄了這個鎮壓,試圖以昊天本源,吸引旁人爭奪,或吸引陳浮生爭奪。

此乃壁虎斷尾,情急求生。

陳浮生立刻有了決斷。

追殺虞妃肯定是要追,在這上古遺跡裡面,進出門戶僅是青銅大棺。

既然此刻門戶在猻喉掌控下,那麽不擔心虞妃趁亂溜走。

昊天本源,不可棄!

陳浮生一聲長嘯,轉返身軀,如電狂飆,挾帶滾滾黑潮,頃刻間已經接近了昊天本源。

而那邊的修行者們,一來是隔得遠,欲搶而不得。二來是親眼見證陳浮生的凶殘大勢,就更是遲疑不敢向前。

昊天本源的美玉裡,影含的麟兇幼體,憤怒咆哮。

一圈又一圈,足以碾壓五境靈官的波紋,仿佛潮浪洶湧,向四面八方發散。

眼見一個黑氣騰騰,惡煞凶殘的敵人,挾勢而來。昊天本源頓時本能的憤怒反撲,美玉內的虛影大口一吐。

轟隆~~

宛若一道巨粗白虹,如貫日、如摧山,筆直打向陳浮生。

但此時此刻的陳浮生,豈會在意這等攻勢?

“斬!”

陳浮生一聲清喝,焚天劍意起,手中無間龍雀神兵當空力斬。

龍吟、雀躍、焰火、煞氣,盡皆煊赫大作。

嗤喇~~

昊天本源吐出的虹光,瞬間被斬為潰滅。

即便是周圍如潮攻來的波紋,也被斬得明滅不定,開始退縮潰散。

吼~~

昊天本源發出驚駭大吼,美玉光華猛然一顫,惶恐得扭頭便逃。

趨吉避凶,乃世間本性,即使昊天本源,亦是一樣。

身後的那群修行者們,頓時驚訝得目瞪口呆。

“太狠了,太猛了!這段故事我一定要傳揚出去,才不負我包打聽之名......”馬師弟喃喃低語,目光中滿是崇拜和渴望。

陳浮生連續暴發噩孽濁氣,瞬間又再追上昊天本源。

“斬!”

他再次起劍。

劍芒乍現十數丈,宛若雷霆厲虹,當頭便斬。

轟~~

昊天本源承受不住,被劈得當空凝固。美玉光華霎那退縮,全都融入其內,

仿佛求饒一樣。陳浮生毫不客氣,大手一伸。

呼喇~~

黑氣籠罩而去,如同網縛,將昊天本源禁錮,瞬間收入掌中。

一經入手,陳浮生毫不猶豫,立刻又是一聲長嘯,猛然追向逃遁的虞妃。

未過片刻,足足追出百裡外,又再追到虞妃身後。

虞妃嚇得尖叫:

“你到底是何人??再若進逼,嫡聖必將追索你祖上九代,令你家破人亡,不得善終!!”

“怒霆!”

陳浮生仍是面無表情,頃刻發出火霆劫三式。

喀嚓~~

無聲雷霆籠罩虞妃前方,身後劍芒如注,瞬間便要相合,刑罰之力凌壓而來。

“救我!!”

虞妃放聲大喊。

頂上的“救”字,劇烈綻放光華,青焰升騰。

但在全盛神將之力加持下,在雷霆刑罰之力下,即使是這個嫡聖親賜的“救”字,亦是無法阻擋。

喀嚓!!

“救”字被斬成碎片,宛若清風飄散。

承載著此字的昊天本源精粹,也隨之脫離了虞妃的頭頂,被打得拋飛。

陳浮生電閃而至,再次大手一伸,將這份昊天本源精粹攝入掌中。

仍是不依不饒,他再次面無表情舉劍而起。

虞妃失去了所有防禦,已經像是待宰羔羊,再也無力掙扎。

就在她絕望之時。

驀然!

潰散中“救”字清風裡,頓起磅礴大氣,如浩然靈光,澎湃滾滾而來!

光華噴薄,極至燦爛。

有若仙音妙律的吟誦聲,緲緲回蕩。

立即又有千萬字跡,玄妙幻變。又有水墨幻影浮動,有琴箏合鳴,有棋盤玉子縱橫,有彩煙彌漫,亦有風華麗影舞動隨行。

一個挺拔飄逸,鍾靈毓秀,猶如謫仙之影,氣質凌絕的巍峨身影,在千萬變幻中漸漸浮現而出。

“主上!!救我!!”虞妃立即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猛地撲到巍峨身影后面,瑟瑟發抖。

“螻蟻宵小,竟敢阻吾妖靈分身?”

巍峨身影口吐真言。

頃刻,整個環境如有威嚴大勢,恢宏氣象,勢如撲天蓋地般籠罩向陳浮生。

陳浮生視若罔聞,仍是舉劍而起,猛然劈斬。

轟嚓~~

威嚴氣象被斬成兩半,劍勢余威未絕。

直至虞妃眼前。

“敢爾!”巍峨身影拂袖。

轟!!!

陳浮生一劍斬落,卻被無形力量阻擋,雙雙潰散。

“哈哈哈哈......”

虞妃瘋狂大笑,“吾主降臨,你殺不了我!!吾主在旁,我便是不死不滅!!哈哈哈哈......”

陳浮生依然是無悲無喜,無懼!

當此之際,還有什麽可說的。

再次舉劍。

“劫滅!”

刹那。

一個仿佛撕裂空間的裂縫,橫亙在虞妃眼前。

同樣,也橫亙於巍峨身影之前。

裂縫自虛無中來。

殺劫之劫降臨。

只是顯現,便像凝固了周邊任何舉動。

虞妃宛若被禁錮一樣,瞠目結舌,毫無反應。只有臉上恐懼劇烈驚駭,想起妖靈女子之死的下場。

即便是巍峨身影,此時也是如遭禁錮,周身森然威嚴大氣,仿佛水遇到火,不斷萎縮退散。

“何人?竟使殺劫??”巍峨身影再次發出聲音。

但這聲音極是朦朧模糊,在殺動之劫的禁錮下,就像斷了聯系,瞬間無聲無息。

頃刻。

裂縫前的巍峨身影,已經煙消雲散,不複存在。

失去了主上的庇護,虞妃的恐懼驚駭凝固臉上,等待毀滅。

但是殺劫之劫,瞬息而來,瞬息而去。

就像斬滅了巍峨身影之後,只是掠過虞妃而已。

虞妃變得虛弱了很多,但身軀猶在。看起來整個妖嬈身體,變得有些透明亮薄,卻還活著。

“哈哈哈哈......”

虞妃如夢初醒,恐懼之後變得逾發驚喜難抑,以虛弱卻又傲然的聲音尖叫:

“我乃不死不滅,吾主在,我便永在!!哈哈哈哈......你殺不了我!”

陳浮生眉頭微皺。

不禁想起河童所說,妖靈若是獨創而出,身如主上分支,便屬於另一種形態。號稱不死不滅,除非主死,否則永久存在。

“殺不了?”

“那就用磚敲!”

陳浮生當即有了決斷,取出“敲門磚”,挾帶黑潮煞氣,猛地砸向虞妃。

虞妃目瞪口呆。

她從未見過,有神兵利器不用,卻棄劍用磚的手段。

噗~~

一聲悶響。

虞妃頭上如遭雷擊,瞬間被砸得七昏八素,耳目齊鳴,眼前紅的綠的白的紛飛亂炸。

“啊!!”

她發出駭然尖叫,難以置信。

雖說仍是未死,不死不滅。但她被“敲門磚”砸了之後,身軀赫然不斷萎縮,一分分地縮小。

她原本受了一記殺劫之劍,極度虛弱。此刻竟是無力抵抗,眼睜睜看著自己萎縮,除了驚駭,什麽也做不了。

“怕磚?”

陳浮生見此景,頓時信心大漲,高高揚起手中“敲門磚”,又是一記猛砸。

啪!

極清脆的聲音,不再是悶響。

虞妃萎縮的身體,在“敲門磚”的拍擊下,已經變成一張薄薄的“紙片”。

紙片也是在萎縮不止,最終縮為巴掌般大。

這是一張宛若金銀交纏,帶著玉紋的“紙”,材質顯貴。若隱若現,虛虛搖曳。紋路裡依稀有個美麗女子形象,似真似幻。

陳浮生大手一抄,將紙片捏在手中。

如若猜得無錯,這張所謂的“紙片”,便是獨創妖靈的根基物。只是還無法最終凝成精粹,看不出原貌。

但即便這樣,已經足夠了。

虞妃雖不死,但形同禁錮,終生無法興風作浪。

陳浮生面無表情地緊緊一捏,將紙片捍成團,拋進袖中。

終於!

一切塵埃落定!

什麽謀算、心機、布局,都已成灰!

陳浮生緩緩吐出一口氣,抬眼觀望上空,以及周圍環境。

可見整個遺跡裡的動靜越來越模糊詭異,越來越走向崩滅。任何景象都開始有不真實感,欲破欲碎,極將轟然塌毀。

他立即毫不猶豫,加快速度,趕回到青銅棺材附近。

大量的修行者們,已經亂糟糟各出主意,場面混亂,如同一群無頭蒼蠅,找不到門路。

一見到陳浮生仿佛凶神惡煞般,氣勢凌厲的返回,所有人又都噤若寒蟬,不敢有任何舉動。

只因今日這一戰,全都嚇住,知道了陳浮生的凶殘和厲害。

連殺兩個神嗣寰榜上列名人,又再翻盤斬殺形同噩孽般的妖靈女子,然後突襲另一個神秘女子。

最後還輕松拿下昊天本源,又去追殺那女子,安然返回。

不用說,一定是所有敵手全殲!

在眾人的目光下,隱隱的期盼下,宋重陽和李元璧相看一眼,雙雙迎上前去。

“陳......”宋重陽一開口,頓時小心翼翼地頓住,以免泄漏身份秘密。

“你此刻的境界狀態,勝似神將!”李元璧卻是沉聲低語,“不知有無方法,將我們都送出去?此地不能再待,遲則生變!”

陳浮生點頭:“我返回,便是有這個打算。”

說完,凌空一步,已經瞬閃至青銅棺材旁。然後以意念,溝通棺材內的猻喉:

“猻喉,此棺可否打開通道?”

須臾,傳出猻喉的一個字音:“可!”

哢哢哢......

令人牙酸耳鳴的聲音中,猙獰可怖的青銅大棺,又再像之前那樣,頂蓋挪開,敞出一個可容納進出的縫隙。

“此地不可久留,速退!!”

陳浮生環視滿場眾人,法力振出話音,宛若雷音轟隆,響徹全場。

宋重陽和李元璧立刻在陳浮生身邊站住,示意眾人快快離去。

那些追殺過陳浮生的,自然是滿臉尷尬,但性命要緊。隻得帶著懊悔和懼意,紛紛走過陳浮生身邊。

一個接一個,抱拳致禮,倉惶跨入青銅棺縫隙而出。

如此一番無言的速退,最後只剩下馬師弟和宋重陽、李元璧。

“前輩!”

馬師弟滿眼放光,也是帶著一絲懼意,瞧了瞧陳浮生,趕緊收回目光,正色道:

“今日之事,我必當傳揚天下,令世間修行者皆知,是前輩你,挽救了一場危難!”

他說完,又訕訕道:“不知前輩,是否願意?”

陳浮生自然是無所謂,似笑非笑的不置可否。

宋重陽頓時笑罵道:

“什麽前輩!他有名有姓,名叫陳浮生!你記好了!”

李元璧瞪了宋重陽一眼,顯得責怪。

宋重陽哈哈大笑:

“今日陳浮生一戰揚名,必將名傳天下!”

“以德報怨!乃是大義之舉!為何說不得名字?”

李元璧一想,也是這個道理,頓時微笑釋懷。

馬師弟已經是兩眼放光,拱手道:

“好名字!大仁大義!馬某定不辱命,必將此名,傳誦天下!”

“浮生師兄!今日大恩,必有相報!”

“告辭!”

他至始至終並未參與追殺陳浮生,所以走得心安理德,仰首挺胸,瞬間跨出青銅棺縫隙而去。

僅剩下宋重陽和李元璧,你看我,我看你。

此刻縱有千言萬語,也只在不言中。

陳浮生抱拳道:

“多謝二位,能夠不顧危難,站在我的身前、背後!”

宋重陽笑著擺手:

“說什麽話?難道你當初救我們時,也有什麽別的想法麽?”

李元璧卻不知想到什麽,微微皺眉,低語道:

“你殺了蓬萊福地的慕容仨,以後要小心。若有什麽難事,可事先向我知會一聲,我再另想方法。”

陳浮生點點頭,也不多說。

宋重陽推了一把李元璧:

“那等的小人,死便死了,還怕他詐屍不成!走走走,將來之事,將來再決斷!大不了一戰,有何懼之!”

李元璧暗歎,但也收拾心情,準備離去。

宋重陽又一把扯住他,雙雙定在陳浮生面前,大聲道:

“你爭奪昊天本源,是你實力強,出手快,咱們認輸。可是角逐麟兇,卻並非實力強下手快的事!大家皆可參與,到時,我可不會留手!”

李元璧沒想到他是說這些,頓時搖頭失笑。

陳浮生微微笑道:

“那是當然,大家各憑本事,能者達先。”

“哈哈哈哈......”

宋重陽仰首大笑,“告辭!”

說完拉著李元璧,已經跨出青銅棺材消失離去。

轉眼間,整個上古戰場遺跡裡空空曠曠,廖無人煙。

隻留下一些殘屍,一些可堪記憶的驚心動魄之事。

“猻喉!”

陳浮生再不多想,一聲低呼。

刹那,猻喉化為黑氣,遁入他的左耳內。

與此同時,缺少了猻喉的黑線聯系,陳浮生身上的噩孽濁氣“鎧甲”,亦是瞬間瓦解潰散,再不存在。

陳浮生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跨步而出。

彈指霎那。

眼前迷離幻變,陰氣森森,宛若穿過一片冰窯。

等到視線清晰後,陳浮生回頭一望。

小山谷依然是那座小山谷,但所有之前一切一切,盡皆不複存在。恢復了黃霾籠罩,死寂無聲般冥獄地理的原狀。

那一座巍巍猙獰的青銅棺材,也是無影無蹤。

......

......

余燼十萬山。

接近山脈末端的某個僻靜小山坳處。

蒼蒼如蓋的枯老樹下,陳浮生盤膝而坐,大為關切地盯著眼前。

河童那似方似圓,飄飄緲緲的虛影本體,將懸浮的最後一縷昊天本源精粹,汲取殆盡。

這是虞妃以妖靈體凝煉出的精粹,已是極盡之華。

河童汲取之後,頓時虛影搖曳,顯得極是愜意,極是歡暢,有一種躍躍起舞的觀感。

“怎麽樣?”陳浮生小心翼翼地問。

“舒服了!”

河童帶著飄飄欲仙的語氣,說道:

“比我當初從洞天星河逃跑時,還要好上加好!好得不能再好!”

陳浮生再才大松一口氣,又道:

“你若恢復得還不夠,我這裡還有兩份昊天本源,可以給你補充!”

河童嗤笑道:

“你自己要留一份回寶騎鎮,然後留一份給那個薑小姑娘,哪還有多的?”

陳浮生頓時正色道:

“自然是給你補充恢復最重要!兩份給你都行,不夠,我再去追奪。”

河童立即得意的哈哈笑:

“好了好了,不枉我幫你扛了一場劫難。昊天本源你自己留著吧,已經對我無用了。”

“此乃昊界的靈瑞精華,為何無用?”陳浮生不禁問道。

“你有所不知。”河童又恢復傲然,指點道,“昊界的生靈,與人間界、冥界,並不相同。”

“它們的精華精粹之類,效果不可疊加。只因昊界得天獨厚,本源奇異。所以最怕的便是受人覬覦!因此,此類精華,疊加並無用處,反而是浪費。”

“原來如此!”陳浮生恍然點頭。

這就好比真龍血,一滴有難以想像的奇效。但二滴三滴、十滴等等,用在同一人身上,亦是一樣。

此舉也避免了人間界和冥界,對其子裔下黑手......

河童煥發一新之後,遁回圭由神甲裡休養。

陳浮生了結一樁心事,默默調息。

如今已是正月初十一,還剩下三天時間,便是元夕之夜。

由於妖靈女子的謀劃失敗,麟兇看來是不會提前現世。

如今手握兩份昊天本源,也算是無欲無求,直接在僻靜處休整一番,再出發走出余燼十萬山,抵達目標地域。

陳浮生默默發散思維,想了想,袖口一抖。

包含虞妃的那個“紙片”,揉成一團,懸浮在眼前。

“不消滅她,始終是個隱患!”

陳浮生凝視著“紙片”,心中琢磨。

他並不想時時刻刻在身上帶著這個東西,誰也難料,會否再發生些離奇不可測之事。

“怕敲磚......”

陳浮生一按耳邊,“敲門磚”被猻喉吐出,落在掌中。

他將“紙片”放在地面,然後揚起“敲門磚”,狠狠砸落。

噗,“紙片”受到重創,又再萎縮。

陳浮生毫不猶豫,奮力揚磚拍打。

一磚、兩磚、三磚......

連續十幾磚砸過。

嗒!

陳浮生驟然聽到一聲,仿佛砸在鐐銬上似的聲音。

眼前的“紙片”,終於是不堪重擊,居然潰散成大量清煙粉末。

但只是眨眼一瞬,便被“敲門磚”攝入,點滴不剩。

陳浮生趕緊拎起“敲門磚”仔細觀察。

可見背面的漩渦依舊,並無什麽變化。

但在正面,兩個詭異古字“阿鼻”的字體上,某個筆劃多了一些微妙變化。

這一筆,變得有些晶瑩。就像原本平平無奇的墨跡裡,多了一些斑瀾晶粒,稍微並不顯眼的,多了一抹變化。

陳浮生也未見更多的什麽特異之處。

他不禁沉吟,將“敲門磚”在手中掂了掂,也無重量變化。依然如故,很是趁手。

“你吞了一個妖靈,還有那個什麽嫡聖什麽的氣息,難道就這?沒一點長進?”

陳浮生默默低語。

或許是感應到陳浮生的怨意,“敲門磚”忽地脫手而出。

瞬間,就像一枚飛石,以閃電之勢,轟然打在對面的一道山坡上。

蓬~~

僅隻眨眼間,小山坡數丈范圍,被打成粉末。

倏忽,“敲門磚”又再電閃而回,落在陳浮生掌中。

“咦,有點意思......”

陳浮生掂了掂手中的“敲門磚”,雖說從威力上看,也就堪堪比肩最先期的初代法力符籙而已。

但畢竟是無須任何花巧,也無須法力傾注,全是“敲門磚”自身所為。

如若有大法力加持,或有什麽獨特非凡的咒訣驅使,“敲門磚”的威力,必定不同凡響。

眼見如此,陳浮生再才是滿意。

手磚變飛磚,以後再用來砸人,也方便快捷許多。

他收起“敲門磚”,坐定之後,又取出鐵劍觀看。

鐵劍在掌中依然如舊,平平無奇,絲毫看不出是一柄神兵。

陳浮生細細回想,在上古戰場遺跡內,最危難之時,面對妖靈女子和虞妃的凌威殺機,他曾舉劍試圖拚命一搏。

而在當時,他親耳聽到,劍內發出如龍如雀般的鳴叫。

在此之前,他還從未聽過鐵劍發聲。

“龍雀......龍雀......”陳浮生琢磨這個命名。

在他的見聞知識裡,也從未聽說過這個名稱,也不知是不是和昊界的真龍古族有關。

不過,此劍可發雷霆,起劍亦有龍騰之姿,咆哮大作。如此種種表現,又確實是與真龍有關。

陳浮生正在觀劍琢磨感悟,突然身邊不遠的枯樹叢中,簌簌響動,似乎有什麽東西鑽了出來。

他立即警惕,回頭一看,不禁是呆住。

一個約莫七八歲,穿著民間尋常布襖,粉嫩玉琢般的娃娃,從樹叢中躡手躡腳鑽出。

這娃娃長得極是漂亮,眉眼如畫,氣質靈秀絕倫。雖說看似女相,但衣著和行為上,應該是個男孩。

陳浮生頓時驚訝萬分。

以他目前的實力,絕對不可能有人如此接近,現身眼前才感應得知。

但偏偏在這個粉嫩玉琢般的娃娃身上,看不出一絲修行者氣息,也察覺不到一絲威脅。

陳浮生不動聲色,快速翻劍,凝視自己的異色雙瞳。

須臾,他感到眼瞼蝕痛,立刻抬頭再看。

毫無任何反應!

眼前就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間普通的凡人男娃。

凡人?怎會出現在冥獄?現身黃泉小千路??

陳浮生警惕大作,難以置信。

這是他第二次未能窺探出對方的真實原貌。

此前,面對老王,也是如此,毫無反應。

還不等陳浮生有何言語,這個娃娃已經盯著陳浮生手中的鐵劍,目光就像見到最喜愛的玩具,又像見到最盼望的東西。

他滿是期盼,卻又有些遲疑,怯怯問道:

“大叔,你這把劍,換不換?”

“大叔......”陳浮生無言以對。

不過他此刻臉上仍是籠罩著淡淡黑焰,看不出年齡,被喊一聲大叔,也不為過。

但陳浮生沒想到,見面第一句,居然是問這個。

他的警惕無限拔高,搖頭道:“抱歉,此劍乃先師遺物,不換。”

娃娃頓時顯得很是沮喪,但他那漂亮的眼睛微微一轉,立刻從懷裡,掏出一枚銅錢大的玉璧,向前遞了遞,怯怯說道:

“我走得匆忙,也未拿什麽好東西。此物對你們修行者,應該是有用。聽說,若是汲取玉髓,調息融合數年,便能晉升差不多樞神將的地步......”

“你若願意的,便跟你換?好麽?”

陳浮生又再驚詫。

樞神將,雖說是斷路神將,但也是接近圓滿神將的高端人物。相比靈山之主,也僅遜一籌半籌,實力強橫。

僅僅一枚小玉璧,便能造就一個樞神將?

如此誘惑,恐怕普天之內,神將以下的修行者,皆要打生打死,為之瘋狂。

但陳浮生仍是搖搖頭:“抱歉,不換。”

娃娃聽了,更顯得失望,但又似乎顯得頗有教養,也不爭辯,默默將玉璧收起。

正在此時。

陳浮生後面又傳來動靜,傳來大呼小叫:

“啊!!是陳浮生!浮生師兄!!”

這聲音一聽就是馬師弟。

陳浮生微微回頭,但眼角余光裡,那個娃娃,已經消失。

還未等他安神,馬師弟連同兩個修行者,已經熱情高漲地跑了過來。

“浮生師兄,有禮了!”

馬師弟和兩個修行者,皆是畢恭畢敬地施禮相見。

陳浮生仍是提著警惕,但未感覺到那個娃娃的存在,隻得點頭回應馬師弟。

“浮生師兄,好消息啊!”

馬師弟熱情洋溢地急聲道,“麟兇已經現世!”

“嗯?”

陳浮生一怔。

“此事已經傳揚開了啊!浮生師兄不知麽??”

馬師弟頓足,急聲道:“浮生師兄,不可遲疑!我們都已經趕往余燼十萬山外,參與麟兇的角逐!”

“麟兇竟然還是提前現世?”陳浮生皺眉。

馬師弟顯然是還有人需要聯絡,閑扯幾句,又催促幾句,立刻告罪,匆匆離去。

片刻後,當馬師弟消失遠方,那個娃娃,又再仿佛突然出現,站在陳浮生眼前。

到了此時此刻,若再將這男娃視為凡人,那便愚蠢至極。

陳浮生抱拳,微微致禮,保持冷靜道:

“閣下,換劍之事,恕難從命。我有事先走一步......”

話還未說完,娃娃眨眼笑了笑,又再消失不見。

“浮生師兄!”

陳浮生身後又傳來驚喜的聲音。

回頭一望。

正是薑泥!

比起此前見到的虛弱狀態,此刻薑泥容顏煥發,又多了一層優美凝華的內蘊意境,顯然是經過一番奇遇。

“浮生師兄,薑泥多謝此前的救命大恩,也多謝師兄高義,相贈彼岸花的大恩!”

薑泥來到眼前,盈盈一禮。

陳浮生趕緊回禮:“無須多謝,這一路有許多波折,也未曾見到薑泥姑娘的蹤影......”

“我已經聽到傳言,知道浮生師兄大展神威,連誅數賊,拯救了不少同道的性命!”

薑泥眼中若有光采,興奮說道,但隨即臉上微微一紅,垂首道:

“只是我當時不知情,亦不在場,未能施以援手......”

陳浮生微笑,擺手道:“無妨無妨,平平安安,大家安好。”

薑泥點頭,突然臉色微有複雜,低語道:

“師兄,我......我無意間進入了一個遺跡......得到關於我生身之母的消息。”

“嗯?”陳浮生不知如何說,有些怔住。

“所以我一路尋找,打聽浮生師兄的下落,就是來告知此事......我,我要離開黃泉小千路,去查一查母親的下落......”

薑泥帶著一絲絕然,緩緩說道。

“生身父母,血肉至親。你若有此決斷,也是應當。”陳浮生點頭,隨即手中多出一物,遞到薑泥手邊。

“此乃昊天本源,你收下。”

“啊!”薑泥頓時呆住。

她原本一無所獲,就此離去,不免會讓師父唐心擔憂。但萬萬想不到,陳浮生居然會贈予昊天本源。

“這......”薑泥後退一步,搖頭道,“師兄正是晉升靈窯之主的緊要關頭,缺乏此等靈物,我不要!師兄好意,薑泥心領了!”

“我還有,此物不能疊加。正好一人一份。”陳浮生微笑,掌中又多出一份美玉光華,兩相輝映。

“這......”薑泥又驚又喜,實在不知說什麽好。

“收下,我原本便有承諾,你是先師的妹妹,定要為你尋一份昊天本源。”

陳浮生不由分說,將昊天本源塞到薑泥掌中。

薑泥垂首,咬了咬嘴唇,立刻俯身大禮道:

“浮生師兄恩義,薑泥此生不忘!”

說完,她抬眼,怔怔地盯著陳浮生,然後回過頭去,刹那一道月光清盈灑落,身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浮生瞧著薑泥離去,心裡緩緩松一口氣,也算是了結一個心願。只是不知她此去尋母,會不會順利。

“大叔,她是你師妹嗎?”

那個粉嫩玉琢般的娃娃,又再現身,笑眯眯的問。

陳浮生搖搖頭,隻得回道:“是我先師的妹妹......”

“咦,那豈不是師姑?怎麽看起來,比大叔你的年齡還要小?”娃娃顯得好奇的喃喃低語。

但他隨即又加一句:“這個姐姐有天賦,將來成就必定很高。大叔,你可要小心她比你強哦。”

陳浮生實在不知如何應對,隻得沉默看著他。

“大叔,他們都說麟兇現世,你不去角逐嗎?”娃娃又再笑眯眯的問。

陳浮生還是無言以對,想了想,抱拳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走一步,告辭......”

話未說完,娃娃仿佛跟班一樣,又黏了過來,仰著漂亮的小臉,瞧著陳浮生,笑道:

“你會抓麟兇嗎?”

陳浮生搖搖頭。

娃娃的眼睛笑得仿佛月牙,極是高興,說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你若不會,我教你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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