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叔的話,回蕩在每個人耳中。
在場眾人,臉色各異,複雜難言。
全是驚訝、詫異、懷疑、悚然,難以置信等諸般情緒交織。久久無人出聲,全場如同死寂。
陳浮生的心思,卻不在“姬雉發瘋”這件詭事上。
他眼見小師叔拈出“鯤鰭靈鉤”,映照出之前破壞陷阱,伏殺姚九妹、龔五哥等人情景,心中著實是劇烈翻騰。
“他居然在晁馗身上提前放了鉤子?”
“那麽他應該知道我的一些秘密!比如挖出噩絕奇胎,收下了猻喉......比如我的龍雀神兵......”
陳浮生沉吟,冷靜,仔細分析。
“我以方術儀式,開啟天地橋的秘密,他應該看不出來......因為我是道門身份,佔卜問卦很正常,旁人也不知其實我已經升上了天地橋!”
“無間龍雀,除了我師父、哮天犬,以及河童,旁人也不知底細。即使是藍公子,也隻說是好劍,也不知根底......所以,這個秘密,還算在安全范圍。”
除此之外,陳浮生默默思索,一切挖掘過程,伏殺過程,僅可說明有勇有謀,有佔卜問卦或窺探的手段,並未反映更多隱藏秘密。
一番琢磨,陳浮生暗暗松了口氣,繼續觀望場上的局勢。
小師叔說完之後。
宋重陽臉色鐵青,當即上前一步,大聲道:
“前輩,你的意思是,我家老頭子騙我??故意驅使我來寶騎鎮,就是為了刺激姬雉發瘋??”
小師叔淡然搖頭:
“你門中的師尊長輩如何想,我不知情。你若想知道,自己回去問個明白。但姬雉發瘋之事,你親眼所見,當知我所言非虛。”
宋重陽的臉色痛苦憤怒,大手在重劍上捏得喀嚓暴響。
李元璧向來驕傲冷漠,此時此刻也是心防全失,不禁也是複雜表情的沉聲問:
“前輩,若如你所言,我們在黃泉偏路遇險之事,有殞命危險之事,師門也是知曉的?所以並不援助?”
小師叔只是擺擺手,輕描淡寫道:
“你們人間界的派系有什麽內幕,自己去問。這個叫姬雉的女子發瘋,必將有大災大禍發生。但對於暗處的謀算者來說,卻是大有所圖。”
“你等處身的師門,是否將你等視為誘餌,我不可斷言。但你這三家的本命物,全在姬雉手上,一損俱損,卻也是事實。”
李元璧臉色蒼白,身體晃了晃。檀蟾大驚,趕緊伸手扶住,緩緩退後。
半晌未出聲的唐心,卻是疑道:
“前輩,我不信我師尊會陷害薑泥!她動用無數珍品,盡力栽培薑泥,又激發了她的異稟天賦,豈會轉頭來坑害?哪有這等的道理?”
小師叔瞧了瞧一臉蒼白茫然的薑泥,片刻後,笑了笑:
“嗯,你們嫦門,應該是確實不知情。不過,你們的師祖有失職之責,未能窺見危險,也算是有錯在先。”
唐心和薑泥互看一眼,再才松了口氣。
小師叔不再多言,走向拓拔吞虎。
拓拔吞虎一直處於陰鬱得可怕的情緒中,瞪著野性噬血的眼神,一言不發,但周身氣勢卻是鼓蕩翻騰,一觸即動。
“你們人間界的神將,跑到我冥獄青溟關的地界,絕對是瞞不過我的感應。妄想爭取那一線僥幸,然後從中奪利,實乃可笑。”
小師叔淡然瞧著拓拔吞虎:
“有些事,
你是知曉的。但有些事,你或許也被瞞著。真真假假,你們自己去抉擇。打生打死,那也是你們人間界的破事!” 拓拔吞虎仍是一言不發,半晌後,嘶啞嗓音道:
“多謝道友指點!有恩有怨,某家必定償算乾淨!”
小師叔也不理會,指了指姬雉:
“你可將她帶走。不過,我只能封她七日時間。七日之後,該發的災禍還是會發,寶騎鎮也會劇變。只要不打擾我冥獄安寧,我管你們洪水滔天!”
說到最後,小師叔顯露出凜冽氣勢,隱隱與拓拔吞虎含蓄的煞氣相持。
拓拔吞虎極其陰沉地拱拱手,獸皮大褂一卷,將姬雉卷起。隨即一聲淒厲長嘯,瞬間消失而去。
嶽非群和茅崆峒瑟瑟發抖地對望,欲哭無淚。
那邊的宋重陽早已經按捺不住,轟一聲,將重劍斬在地上,斬得泥土飛濺。
他怒氣衝衝地提起重劍,大步走到陳浮生面前,沉聲道:
“我也不問你為何是道門子弟,卻有兵家氣息的祭壇。也不問你為何有如此驚絕的劍法,暗含兵家之道。”
“我只知道,今日這一條命,是你陳浮生給的!”
“宋重陽從今以後,視你為恩人!什麽競爭,什麽靈窯,有你所在之地,我退避三舍,甘願認輸!!”
他大聲說完,重重對陳浮生抱拳行禮。
然後一聲厲喝,揮劍斬去自己頭頂的黃泉詔鑒,又斬掉焦三和孟四的。
三人籠罩的光影逝去,瞬間消失不見,離開冥獄。
場面上顯得安靜了許多。
片刻後,李元璧一臉複雜糾結,也緩步走到陳浮生面前站定,沉聲說道:
“寶騎鎮靈窯之爭,我甘願認輸。你是薑伯通的弟子,若有時間,你去一趟蓬萊,有些事你也必須知曉......”
說完之後,他臉色黯然,行禮道:
“今日此恩,我李元璧必將回報!”
說著頭也不回,拂袖撕去黃泉詔鑒,和檀蟾一起,也消失離開冥獄。
唐心和薑泥再才笑盈盈的上前見禮。
“浮生,我和薑泥先走一步。有些事,還須稟告師尊。寶騎鎮的秘密,也須探個究竟。”
陳浮生微微點頭,也不多說什麽。
薑泥偷偷瞥一眼陳浮生,低語道:“浮生師兄保重,若是返回,還請前往朝春樓一聚......”
唐心笑了笑,擺手也撕去黃泉詔鑒,和薑泥一起消失離去。
場面上更加安靜,只有嶽非群和茅崆峒你看我,我看你,雙雙歎氣,隻得撕了黃泉詔鑒,也灰溜溜地消失而去。
“小師叔!”
晁馗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再才衝上去行禮,甕聲甕氣說道:
“是大機......呃,是陳浮生救了我!你當年親口告訴我的,什麽遇劍則開、遇劍則活......我記得清楚明白,陳浮生就是我的大機緣!”
小師叔也是等所有人全走後,恢復了一些稚嫩年青的神態,不再有端著的那種威儀。變得灑脫自在,伸手捶了捶晁馗的胸膛:
“我知道,鯤鰭靈鉤與我有感應。我知道你逃出生天,再才前來相見的。否則,我哪裡趕得上?”
晁馗搔了掻頭:“你啥時侯在我身上種的鉤子?我怎不知道呢?”
小師叔有些沒好氣地說道:
“你那時闖了大禍,險被斬首示眾!若不在你身上下鉤子,時刻關注你的生死, 我怎能放心將你埋在黃泉偏路?”
晁馗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頓時嘿嘿嘿的點頭。
小師叔說完,繞過晁馗,走到陳浮生面前。
他仔細認真地打量陳浮生幾眼,又瞥了一眼陳浮生掌中的鐵劍,片刻後,點頭道:
“不錯!晁馗能認識你,是晁馗的大機緣!”
“晁馗的父親是我的師兄,撫養我長大,當年為救我而亡。所以我與晁馗雖不是兄弟,勝似血親兄弟。”
“你救了晁馗,恩同救我!”
小師叔說得嚴肅,抱拳深深一禮。
“小師叔無須多禮!”陳浮生立即也是還禮。
“你心中必然有許多疑問,我可逐一向你解答。”小師叔說著,又指了指晁馗。
“他身上的禁錮並未全銷,依照當年那位道門高人的佔卜得卦。你是他的恩人,也是晁馗的機緣。解除禁錮之事,仍須拜托你出手才行!”
陳浮生看了看晁馗期待的眼神,也不猶豫,點頭道:
“此事我盡全力而為,必不推托!”
晁馗早已知道陳浮生的品性,從未有過疑慮,頓時笑著抱拳致謝,也不多問多說。
小師叔突然對陳浮生再次深施一禮:
“我青溟關也面臨一件難事,需要借助浮生道友的援救。若能解開此難,我必有重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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