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青帝在人皇麾下,征戰巫族和靈瑞神獸,殺出赫赫威名。更以自身心血,匯天材地寶,煉就本命之劍,稱之‘紫氣東來’!”
“當時的青帝憑此神劍,堪稱絕代殺星,乃是人皇麾下,最能打的臂助......唉,可惜命裡有緣,卻是一段孽緣......”
河童說到這裡,歎息一聲,繼續說道:
“也不知是在何時,青帝居然戀上了靈瑞凰族的純血‘青鸞公主’......一個人族、一個靈瑞靈種,彼此兩情相悅,私定了姻緣......”
“再之後,便是那傳說中毀天滅地的三界大戰!”
“三界之戰,‘天皇’斬殺靈瑞凰族的‘祖凰’,導致凰族不得不傾全族之力報仇。自然而然,凰族青鸞部,便不可避免參與血戰......青鸞公主參戰的結局,可想而知是什麽後果......”
陳浮生聽到這裡,不禁也是默然。
難怪河童說“青帝”有一段傳奇淒美的故事......
河童歎息說道:
“青鸞公主戰敗身死道銷,悲痛欲絕的青帝,以戀人遺骸,融入神劍‘紫氣東來’,改劍名為‘紫極生青’。”
“從此,自號‘青帝’!”
“三界歷史大潮,不可阻擋。自此以後,‘青帝’便如同入魔,以殺證道,殺得天上地下盡知其凶威!”
“當年‘遠古十凶’,便有兩位元凶,死在青帝劍下。所以說,神劍‘紫極生青’與十凶有些淵源,也說得沒錯。”
“三界戰後,青帝從此消彌於世,再無蹤影......”
陳浮生聽完這段講述,也是不勝唏噓。
沉默片刻後,他又再輕聲問道:
“難道說,景無極的眉間道珍雙劍,與那傳說中的青帝神劍‘紫極生青’有關?”
河童微微點頭:
“我認真地窺探過,景無極的眉間道珍雙劍,確實與之有一點關系。”
“當年青帝斬殺兩個‘十凶’,過程中,神劍‘紫極生青’斷了一小截劍尖。後來,這截劍尖,被稱為‘紫煞無極’,隨同青帝歸隱之後,消失於世......”
“我推斷,景無極的眉間雙劍之一,很有可能便是這‘紫煞無極’。”
陳浮生微微點頭,心中琢磨“紫煞無極”的名字,再想到景無極的名字,兩者間確實可說是有些關系。
但是琢磨之後,陳浮生不禁笑道:
“你說了這多故事,我仍是不知你躲他幹什麽?為何說會連累到我?”
河童認真的說道:
“我當初還在洞天星河時,曾在幾位先祖座下聽用。有一位先祖,便是‘紫煞無極’的主人。所以‘紫煞無極’認得我......”
“浮生,你應知我的來歷不凡。私離洞天星河,下界來投奔你......若我的存在,被流傳出去,傳到洞天星河,必然是害了你。”
“所以我想,還是躲著景無極好些......”
陳浮生聽在心中,確實也是感動。
要讓這個憋不住的河圖童子,時時刻刻躲藏不現身,確實也是委屈了它。
想起當初祭祀先祖時,在洞天星河“拐”走了這位河圖童子......明明是寶貝,卻是任勞任怨,同生共死不分別......
“河童!”陳浮生也是認真看著它,肅然道:
“你我之間不須多說,任何人都不能傷你分毫!莫說是景無極,即便真有洞天先祖派人來捉你,除非我死,否則無人敢動你一下!”
河童頓時笑道:
“好了好了,我也只是說說。你這人下手太狠,得饒人處且饒人。咱們還是低調行事,不吃虧就行。再說了,我還要等你自創靈山,還有福地之主,趕我走都不行!”
二人正在談笑間。
忽有一道霞光如虹橋,自前方濃雲水霧間延伸而來。
霞光虹橋上,有無數符籙光影幻現,一看便知,乃是道門手段。
立刻又有兩個道僮,站在橋頭,遙對陳浮生恭敬致禮,高呼:
“奉雍晝聖子之令,前來恭迎神嗣寰榜諸位天驕!”
河童回望一眼,笑道:“不錯,這雍晝確實想得周到。”
說完之後,又再遁身隱入陳浮生耳內。
陳浮生長身而起,迅快遁身,降落在霞光虹橋上。
......
......
靈鏊島。
此島是瀛靈福地外圍的著名島嶼,雖稱不上大島,但風景秀麗,奇花異草繁盛,乃是一個世外桃源般的絕妙所在。
聖子雍晝成為福地儲君後,靈鏊島便成為他的獨家領地。
此次雍晝召集天下神嗣寰榜前列天驕,共聚靈鏊島,商討應對“近古十凶”的禍患,著實也是下了一番心思。
除了一些伶俐聰慧的道僮之外,便再無閑雜人等留在島上。並且每一位應約而來登島的天驕,皆安排了單獨的洞府。
洞府內一應俱全,甚至含有撤退的秘密通道。
所有洞府通向靈鏊島的議事廳。
此刻,若有百丈靈光、千般華彩的護山大陣,籠罩在靈鏊島的議事廳上空。
議事廳內,布置得頗為雅致。上首是三座靈玉雕琢的席位,向下依次左右兩側,則是精美絕倫的案幾,以及羅列其中的坐席、蒲團、古樹根等等。
廳內的氣氛,表面上顯得頗為和睦,安靜祥和。
約莫有近二十余人,皆是神嗣寰榜上前列的天驕人物。每一位都是各靈山、福地的天才驕子,也是最早一批登島的人。
陳浮生坐在最末的席位上,目光淡然,關注著周圍。
在上首端坐的,是景無極和雍晝。
這也是陳浮生第一次見到神嗣寰榜榜首第一人,從外貌上看,雍晝顯得很普通,尖臉長眉,雙目微眯,身材很高,卻很是瘦削。
他穿著樸素的道門長袍,發髻簡單插枝玉簪,雙手攏在袖內。氣質上平平淡淡,既非狂放,也不是內斂,完全就是普通人的模樣。
唯獨與眾不同的地方,是他的眼珠,一個略黑,一個略白。說不好聽的,就像一對陰陽眼。
陳浮生也是雙瞳異色,與雍晝相比,二人算得上各擅專場,誰也別說誰更古怪。
除了上首端坐的景無極和雍晝,其余兩側分坐的各家天驕裡,也有陳浮生眼熟的人物。比如許霞客、羊破虎等人,在大荒試煉時見過。
至於另有一些,也僅限眼熟而已,不知根底。
更熟悉的朋友們,比如宋重陽、李元璧,以及薑泥和瑤芝芝,卻還未趕來靈鏊島。
“陳兄,過來坐!”
突然,景無極開口,笑眯眯對著陳浮生招手。
陳浮生微笑搖頭,並不想坐在上面,受人關注。
景無極卻是不大樂意,親自下來,挽起陳浮生的手臂,將之按在席位上,並排坐下。
這一個突兀的舉動,立刻打破了議事廳裡的氣氛。
頓時便有幾位聲名不錯的天驕,流露出不滿的情緒。
其中有一人,更是按捺不住,霍然站起,沉聲道:
“聖子景,你和雍晝、葦馱,位列神嗣寰榜前三,若是坐在上首,我們也是服氣!但這小子毫無來頭,憑什麽可以坐上位?!”
立刻便有幾人,紛紛附和,顯得義憤填膺。
廳內的氛圍瞬間變得異樣,各懷各的不滿和心思。
但景無極似乎知道這樣做,會引起爭議,但置若罔聞,仍是臉色如常,笑了笑,說道:
“葦馱還未來,鬼知道什麽時侯來。既是空了一個主位,我讓陳浮生來坐,有什麽不對的?嗯?”
“陳浮生”這個名字一出,廳內的氣氛,瞬間又是大變。
“他就是陳浮生?”
“他居然是那個陳浮生?”
“原來是他......”
這每一句話,都代表著不同的含意。
當初陳浮生在大荒試煉一鳴驚人,從此天下誰人不識君!
但畢竟他那時刻意隱藏形貌,而且穿的是平常布袍,給人映像不算很足。名聲雖盛,模樣卻很含糊。
此刻由於在靈鏊島做客,穿了一件洞府裡備好的深青道袍,背負長劍,足踩雲絲道履,另有一股卓越俊逸之氣,和此前那個含糊的陳浮生,截然不同。
在場的除了和陳浮生交過手的天驕之外,其實真正說起來,確實是面對面都認不出陳浮生。
景無極看了看廳內眾人的反應,含笑不語。
雍晝也是第一次見到陳浮生,但僅只是眼光微微一亮,隨即歸於平靜,沉默不語。
羊破虎是裂穹福地聖子,自然要為聖子景出頭,立刻大聲道:
“陳師兄斬了安無悠和蕭冠,天下皆知!數日前,又獨戰葦馱太子,將其驚退。試問在座的哪位,能比得了陳師兄的實力?”
此話一出,廳內的氣氛又是轟然。
任誰也想不到,陳浮生居然和葦馱太子交過手。甚至聽羊破虎的口氣,陳浮生似乎竟是勝出一籌?
當即便有幾個出聲不滿的天驕,沉默低頭,不再糾纏此事。
但最先表達不滿的那位,卻仍是不屈不撓,沉喝道:
“我等既是響應雍晝聖子號召而來,自然是以神嗣寰榜的排位為主!否則,上首主位人人可坐,那要神嗣寰榜幹什麽?乾脆也別排了!”
這話說得有道理,立刻便有同樣心思的天驕,表示認同。
神嗣寰榜是中州皇室頒布天下的榜單,是無數年來最具公認、最具信服的天驕名單。榜單的座次,便代表各天驕的最真實的實力。
羊破虎當即瞪眼望去,不禁嘿嘿道:
“原來是蠱門的蔡師弟,那某家卻要問問你,你覺得誰應該替換陳浮生,坐到上首主位?”
蔡師弟臉色不變,大聲道:
“自然是我蠱門當代大師兄,聖子儲君‘桑酋螺’!”
此人說到“桑酋螺”之名,頓時又再令大多數天驕臉色一變,卻無人有多少爭議。
羊破虎的臉色也不再那麽理直氣壯,哼了一聲。
蔡師弟環顧四周,立刻有些得意,繼續大聲道:
“現今神嗣寰榜排位,我蠱門聖子儲君‘桑酋螺’名列第四。除卻雍晝聖子、聖子景、葦馱太子,那便是我大師兄名正言順,可登上首主位!又豈能屈之這陳浮生之下??”
當場又有另一個蠱門的天驕,揚聲問道:
“請問陳浮生的神嗣寰榜排位,是第幾名?”
蔡師弟哼了哼:“若我記得無錯,陳浮生是第二十名!”
那個蠱門天驕又再叫屈,高聲道:
“既是二十名,何德何能坐上去?難道我蠱門聖子儲君來了,還要委屈陪坐在下方??是何道理??”
頓時廳內的氣氛逾發顯得異樣,看熱鬧的都不嫌事大,不想看熱鬧的又覺得煩瑣。
景無極被這番話吵得翻了個白眼,轉過頭,傳音問陳浮生:“你是不是跟蠱門的有仇?”
陳浮生想了想,確實是在黃泉路上,殺過不少蠱門的人。不禁點點頭,含笑道:“嗯,應該是有仇。”
景無極嘿嘿兩聲,也不多說,直接看向雍晝,問道:
“你是主家, 你說句話。”
雍晝一直處於眼觀鼻,鼻觀心的淡然態度,此刻微微睜眼,陰陽黑白的眼瞳環顧四周,緩緩道:
“桑酋螺恐怕難以趕來,而且,葦馱太子肯定是來不了。”
在場的眾人皆是驚詫,頓時忘了議論陳浮生的席位,紛紛盯著雍晝。
景無極皺眉道:“雍晝,你能不能好好說話?為何來不了?”
雍晝仍是平平無奇的淡漠語氣,說道:
“葦馱太子已死。桑酋螺重傷。”
“啊??”
“什麽??”
廳內霎那一片震驚嘩然,許多天驕聞言起身,駭然失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