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趙府上下亮起了大紅燈籠,丫鬟端著各種府上所用的物件在亭廊內走過,家丁忙著劈柴挑水,廚房內飄出陣陣炊煙。
廳堂的門緊緊關著,內裡飄出明亮的燈火之光,趙光宜一人鬼鬼祟祟地接近蹲在門前,悄悄聽著裡面的談話。
“話說回來,此事終究只是個傳說。況且身著紫袍的龍廷衛已消失於江湖十八年之久,未必與你的仇人是同一群人。”
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表明紫袍之人與黃袍男子有關,況且已是上一輩江湖的陳年舊事,此時承風的表情略感失落,趙元朗見狀抿了一口茶水說道:
“這群人定非等閑之輩,且不可心急,若他日有所線索,也要記住,不可魯莽行事使自己陷入被動。”
“多謝趙大哥提醒,承風明白。”
屋外傳來丫鬟傳喚用膳之聲,趙元朗見天色不早,放下手中茶盞,示意承風一並開始用膳,剛一開門,見光宜嬉皮笑臉地站在門前,趙元朗瞪了他一眼,回頭對著承風說道:
“對了承風,明日過個好節,後天聖上便要開始點兵點將準備南征了,記得要做好萬全準備。”
“嗯!!”
……
一身寒鐵戰衣,兩隻旌旗插背,十行將帥站並排,百架鑼鼓齊喧囂。左手白銀長劍,右手偃月長刀,頭上卷著錦箍發髻,身上纏著狻猊金腰,三兩副將隨行走,背後玉弓弦滿高。
點兵台下眾將鐵甲錚錚!承風站於第二排將列之間,仰頭四周張望,皆是成名戰將。柴榮立於點將台上,手中戰旗隨風揮舞,自上走下所過之處士氣赫赫!
“喝!!!喝!!!”
柴榮行至眾將之中,手中戰旗‘嘭嘭!’地錘擊兩下地面,眾將隨之大吼兩聲,全軍士氣高昂,大周王師威風盡顯!當柴榮走近承風視線之中,承風方才認清,這竟是前幾日晚上站在酒樓屋簷頂端,一掌將開封府城牆拍出個大掌印的黃衣男子,他竟是大周皇帝柴榮?!!
“你就是柴顯擺設揚名擂台的勝者?”
“末將張承風,參見皇上!”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還沒容承風多想,柴榮便站在其身旁問起話來,承風連忙施以軍禮,低頭單膝跪下,眼睛卻在不斷停亂轉,暗道:“怎麽辦?當晚之事,他應未曾看見我才對!”
“你年許幾何?”
“末……末將年方二十!”
承風此時心虛的緊,一個勁兒地把頭往下扎,生怕柴榮察覺有何異樣,周圍眾將見柴榮站在承風身邊,心中便各有各的想法。
“平身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看我大周眾將,皆是百戰之身,像你這等青年將才,還不曾有過,當要牢牢抓住此次難得之機!揚名立萬,建不世之功!”
“謝聖上!末將領命!!!”
承風緊張得出了滿頭大汗,在寒冬時節不斷地鬧著熱氣。柴榮見承風精神抖擻,便點了點頭,緩緩走過承風身後,見柴榮已走,承風剛欲拂起戰甲內衣袖擦擦汗,只聽得身後幾步之外傳來柴榮的聲音。
“劍氣雖好,卻當用在該用之地,比如……刺客身上!呵呵呵呵~”
聽到此話,承風心中一怔,一顆偌大的汗珠掉落下來,向右微微轉頭,用余光看相後方,卻見柴榮並未回頭,手中舉著戰旗越行越遠,承風也不知柴榮究竟知道些什麽,此時柴榮再次用戰旗捶打了兩次地面。
“喝!!!喝!!!”
……
公元956年正月(後周顯德三年、南唐保大十四年)江南節氣溫涼適戰,
後周二路先鋒大軍合十萬有余,浩浩蕩蕩向江南地區進發。 趙元朗、石守信等部十傑,率六萬大軍直奔清流關方向攻襲滁州,欲取徽皖北部!柴顯攜黑鷹死士、高懷德、張承風等將,領五萬大軍自淮北直擊揚州!
而後中軍由周世宗柴榮親征自任,集各地大軍響應約十萬,兵臨壽州城下。另一方面,柴雄則坐鎮督軍一職,南陽盛氣山莊柴家私兵參運糧草後勤。
佳節剛過,各地均未從一時平穩中得到喘息機會,此事一發,天下震動,南唐國朝野人心惶惶,唐元宗李璟命各路將帥謀士齊聚江寧府皇宮,以求萬全之策。
皇宮大殿之上,李璟被當下前方戰報搞的焦頭爛額,右手不自覺地托著腦門,左手握著各方急報,一聲又一聲地歎著氣。台下數十位南唐國重臣身著官袍四散站立,紛紛面面相覷。
其中一位身姿颯爽的男子,胡子雖已半白,樣貌卻俊朗無比,此人為司空孫晟,見台上李璟焦頭爛額,群臣又皆是避諫,便直言心中所想。
“聖上,江北之地怕是在劫難保,若能棄之,集中兵力退守江北,據江險而守,方有勝算!”
“孫大人,你這丟盔棄甲之能,是跟誰學的?先皇攢下大好江山,我等如何能棄?!!咳咳咳……”
此時宰相馮延巳走上前來,頂著一頭髮花白的頭髮,說話之聲尖銳且乾枯,並伴隨著陣陣乾咳,似畏懼嚴寒一般,身上還不時瑟瑟發抖。
“馮大人!此時存亡之秋,我大唐連年失利兵少將寡,若冒險過水而守,則會使滁州揚州大好將士退無可退!不如集中兵力退守江南,也好日後再圖他它策呀!”孫晟話語凝練有力,令在場眾臣議論紛紛。
李璟在台上眼睛逐漸濕潤,依然用手抵著額頭,緊緊地盯著手中戰報發呆,面相比剛才看上一封戰報時更加難看,似要哭泣一般,小聲地自言自語念叨著。
“二十八萬,二十八萬……”
“老臣讚成孫大人之言,周軍兵多將廣,退守江南,雖盡失淮南州縣,卻可使我等保全實力,全力穩固江南本土,此為當下可行之法!!”
韓載熙自群臣中走出,站於孫晟一旁,與孫晟四目相視點頭示意,其話語力度甚威。南唐國朝中兩股勢力分庭抗禮,從李璟心系揚州風花雪月起,馮延巳、陳覺等主戰黨盡佔先機,韓載熙此言卻在此時引得群臣議論之聲更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