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麽挺過來的?”

面對安德魯的問題，凱瑟琳居然也認真想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聳肩道:“記不清了。那兩段的記憶，都是完全模糊的。”

由於完全赤著上身，一個簡單的聳肩動作，帶動某些其他東西上下跌宕了兩下。

站在安德魯的角度能看得很清楚，但安德魯完全不為所動。

因為凱瑟琳話語裡說的是:兩段記憶。

獲得一個奇火，就要經歷一次酷刑般的煎熬。

兩個奇火就是兩次。

也就是說，貝魯會長苦心想要從凱瑟琳口中得到的，她能擁有兩種奇火的終極秘訣，竟然在於“承受痛苦”?

而凱瑟琳在經歷過一次那種恐怕外人根本難以想象的風險超高的痛苦之後，居然主動選擇了……第二次?！

“為什麽?”

安德魯一邊繼續運轉著“水祭祀系列”進行治療，一邊輕聲問道，“你到底……為什麽要做這些事情呢?

你親手殺害自己的姐姐、自己的丈夫，對你自己的生命也感覺看得有些兒戲——你知道的吧，血煉計劃五倍劑量，而且還是兩次，你能活下來恐怕是個奇跡吧?”

“這我當然知道！”

凱瑟琳道，罕見地透出一絲無奈和惱火，“但有什麽辦法呢?魔法公會在血煉計劃的基礎上，研究出了新版龍化戰技，能比較安全地獲得滅火之火，但那隻對焰武士有用，對我這猩紅騎士是無效的。

對我而言，只有血煉計劃——這個對所有戰職者都有效的計劃——才有用。前期是能扛下來，活下來。”

安德魯心中一動:“所以那新版龍化戰技，追根溯源，仍是源自血煉計劃?”

“廢話！”凱瑟琳冷笑一聲，“你該不會真以為魔法公會的那些人，會真的放棄那個計劃吧?那可是連我父親都眼紅的計劃！”

安德魯沒再吭聲，默默消化著凱瑟琳話語裡所透出的信息。

很多之前不理解的事情，都變得明朗了不少。

原來一切還是源於那血煉計劃！

魔法公會並沒有真的放棄那個項目，而是以之為根基，開發出了新版龍化戰技。

貝魯會長偷到了那計劃，開發出了龍醒藥劑，但並不算成功。

凱瑟琳則是把血煉計劃和龍醒藥劑，混搭著使用，且讓劑量翻倍，這才成為了這火焰世界有史以來第一個同時擁有兩種奇火的戰職者！

安德魯想了想，再次開口問道:“最初的血煉計劃，到底是什麽?和魔法公會的背後的那個存在，有關系，對麽?那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或者說……那是一頭什麽樣的龍?”

既然新版龍化戰技，正是源自血煉計劃。

而新版龍化戰技，能讓卡佩拉那樣的焰武士獲得滅火之火的同時，召喚出那恐怖的龍影。

那麽很容易就能想到:最初的血煉計劃，大概率也和那龍影，聯系十分緊密！

“你這醫生，問題倒真挺多。”凱瑟琳偏頭看著安德魯，饒有興趣的似乎要重新認識安德魯，“你小子就不擔心自己的小命?居然還有心思在這收集情報?”

是的，的確是收集情報。

這是因為，之前在王庭，和卡佩拉一戰之後，安德魯有種強烈的感覺:那龍影所代表的魔法公會背後的存在，或許就是這火焰世界之所以是現在這樣子的問題根源所在！

當然了，嘴上安德魯不可能承認，只是隨口道:“隨便問問而已，你要是不願意說，或者你也不清楚的話，就算了。”

說話之間，又一道“水祭祀魔法”落在凱瑟琳的斷臂傷口處，

安德魯不止在用水魔法為凱瑟琳做治療，還以自身的水魔法，試探著和凱瑟琳體內的無形刃火，產生一種近似於水火相濟的效果，進一步強化治療效果！“你身上有帶‘士力架’麽?”安德魯問。

凱瑟琳直接翻手取出來一枚。當初她在流火聖盾被貝魯會長的火焰巨掌重創，事後一直傷勢難愈，直到吃了安德魯製作的士力架，才慢慢好轉的，之後就一直身邊常備士力架了。

安德魯伸手接過，隨手將之碾碎了，糅成一道淺藍色的魔法流光，朝凱瑟琳的口中送去。

“張嘴。”安德魯這一刻，真的好像在為一名普通的病患做治療，“哦對了，記得把你的滅火之火壓一下，然後再吃。”

當初開發士力架的時候，為了避免魔法公會拿去使用，安德魯特意做了點手腳:暖火商會的職業者，吃士力架所品嘗到的味道，是很好吃的。魔法公會的職業者，吃下去的味道，卻是惡臭。

凱瑟琳依然是一名猩紅騎士，不是焰武士，但她畢竟擁有滅火之火。

就看到凱瑟琳臉色一動，似乎回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隨後乖乖依言暫時壓下了滅火之火， 這才張嘴吞下那道士力架所化的魔法流光。

“好了，沒什麽問題了。”安德魯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替凱瑟琳把衣服拉上，然後平靜道，“傷勢已經穩住了。你應該能感覺到吧，你斷掉的手臂已經在重生了，不過真正完全重新長出來，還需要不短的時間。”

凱瑟琳站起身來，默默感受著身體的狀況，臉上漸漸浮現出驚異的表情。

再次看向安德魯的時候，眼中甚至明顯多出了一絲欣賞和欽佩。

“不愧是水神傳人！”凱瑟琳看著安德魯，微笑道，“令人斷臂重生這種高難度的事情，怎麽在你這就變得好像理所當然般的簡單無比?多謝了！現在我有點理解，我妹妹為什麽會喜歡你了。唉，可惜了，真的是有點可惜了……”

她一邊說，一邊歎息著，看起來真的說不出的惋惜，發自內心的那種。

一陣凜冽的寒風自山間吹過，風依舊寒冷，同時明顯多了一份之前沒有的濃烈的肅殺的氣息！

安德魯作為水魔法領主，最是敏銳，怎麽可能感受不到這變化?

不由一怔:“你……現在就要殺我了?”

凱瑟琳閉眼片刻，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臉上再沒有絲毫可惜，只剩下冷漠:“是。”

這場面，怎麽看都像是一個女魔頭抓住了一個小可愛，小可愛為求活命，委曲求全，還主動為女魔頭做了治療，結果女魔頭傷一好轉就要把小可愛給弄死——小可愛的一番周旋全白瞎了啊！

奇異的是，安德魯聽到凱瑟琳肯定的答覆之後，並沒有對此表現出多少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