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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春》第342章 新仇舊恨
皇帝坐於殿上,臉色冷峻,眼神陰厲。

 登基以來,但凡他開口,高肇必定是予取予求,從不會推辭半句。今日實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元恪一萬個想不通:“舅父有何憑仗?”

 劉騰歪著腦袋想了許久,慚愧道:“臣也不知!”

 簡直是問道於盲?

 皇帝沉吟半晌,幽聲問道:“皇后如何了?”

 “已大是見好,一日已發作不了幾次……昨日臣才問過李候郎,說是至多十日半月,就會於常人無疑……”

 李承志還真是好本事,生生將皇后給治好了!

 元恪稍一沉吟,悵然道:“去看看吧……”

 畢竟夫妻數年,皇后更是為朕生過兒女……

 ……

 皇后好的快,心情自然大好,底下的人也就要好過些。此時的昭陽宮中一片祥和,宮娥也罷,女官也罷,個個臉上都帶著喜色。

 不過李承志交待過,皇后之症最是忌光、忌風、更忌聲。說話聲音稍大些,都可能引誘皇后發變。故此人人都是輕手輕腳,慢聲細語。

 紗幔中,兩個女官陪皇后說著話,聲音都壓的極低。高文君侍立一側,看似面色平靜,但眼中盡顯憂容。

 遇刺第三日,劉騰就來秉過,說是查清了刺客,乃鹹陽王余孽。有無同黨正在清查。而這又過了三四日,好似還未查到。

 若只是如此倒也無妨,但高文君無意間發現,一說到刺客,李承志眼中就會閃過厲色,有兩次,竟不由自主的咬起了牙?

 依李承志的性情,若只是烏支李氏余孽,只因為傷了左臂,郎君不至於此咬牙切齒。

 看起來,好似是李承志已猜到了刺客的來歷和底細,且與之有極深的過節……

 但任高文君如何追問,李承志卻咬死不承認。

 這更讓高文君驚疑,猜忖連郎君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竟都如此顧忌,難不成,幕後之人是皇帝?

 當然不可能是皇帝,想想都覺的荒唐。那還能是誰?

 猜疑間,聽到殿外一陣噪雜,好似在跪拜。側耳細聽,隱約聽到宮娥問候陛下的聲音。高文君心下一驚。

 皇后耳力也不差,高英一骨碌的翻座了起來,臉上盡是喜色。

 自遇刺之後,皇帝再未來過,皇后也隻以為,是因為追查刺客,封了宮禁,故而皇帝出行不便。

 想來今日應了解了宵禁?

 “快……快予我更衣……”

 怎麽更?

 郎君反覆交待,傷口之上決不能著半縷布紗,更不能見汗。故而帳中連件衣裳都未準備,就只有一件薄紗。

 剛將紗衣披到皇后肩上,便聽“咣”的一聲,殿門被人推開,皇帝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許是問過守門的宮娥,知道皇后衣冠不便,就連劉騰都未進殿,只是守在門口。

 殿內宮娥與女官,包括高文君齊齊往下一拜,問候著皇帝。

 元恪似是有心事,有些心不在焉。邊入紗帳邊揮著手:“都退下吧,朕與皇后說說話!”

 等閑人走盡,他才發現皇后竟是**著的。此時的皇后,也就堪堪將紗遮到了胸前。但奈何只有一隻手能動,遮得了左邊,遮不住右邊。

 當看到左胸之上猙獰的傷口時,皇帝猛的一僵……

 還以為是皇帝起了欲念,高英又羞又急,一聲嬌斥:“陛下?”

 已是近十年的夫妻,即便高英真是如天仙之顏,元恪也幾乎日日見,夜夜見。常年累月之下,便是見皇后光著,他還能有幾分激情?

 況且元恪自小體弱,本就不怎麽好女色,再加后宮佳麗上千,還真就沒高英誤以為的這般急色。

 他完全是被震住了:高英的肩上竟被剜掉了足有拳頭大的一塊肉?

 乍眼看去,黑青的血痂、紫紅的血肉、淡黃的油脂、灰白的肉皮……無一不是歷歷在目,看了個清楚。

 盡收眼底後才恍然驚覺:這就如一隻放大了無數倍的蛇眼,元恪怎麽看怎麽覺的恐怖。

 大坑四周,還有因清除暗腔、死肉等割出的余傷,坑坑凹凹,曲曲牙牙,像是一張張被割掉了唇的人嘴,晾著露出齦根的血牙……

 元恪即便城府再深,但從小到大哪見過這個。驚詫之下看的太過仔細,隻覺胸口煩悶不已,差點一口吐出來。

 高英的臉色一變:“陛……陛下?”

 “無……無礙……”

 元恪猛的低下頭,忍著陣陣惡心,“幾日未見皇后,過於心急,奔的快了一些,故而有些氣喘……”

 多少年的夫妻,這樣的話怎能騙過高英。

 皇帝這……分明就是嫌棄她了?

 高英硬是擠出了一絲笑:“應是嚇著陛下了……也是妾的命數,偏偏要予妾治傷時,李承志竟傷了手?幾個醫官未經過這般陣戰,難免心抖手顫,就割的大了一些……

 不過李承志講過,稱開宮禁之後,他便會為妾調一副藥,應是能消了這疤痕……”

 “若非鴻福齊天,皇后焉能逃過此劫,李承志自然也就不需傷手!故而皇后再不可妄命數不好……只要無恙就是天幸,便是小有瑕眥也無妨礙,皇后莫放到心上……”

 皇帝看似一點都不在意,反倒寬慰起了皇后。

 勸了幾句,元恪又左右一瞅,疑聲問道:“你不提朕都還未想起來:朕令李承志好生看護皇后,他定是在這昭陽宮的。但朕都已來了這般久了,也不見他來拜見?”

 皇后一滯,仿佛都被氣笑了:“陛下真是糊塗,妾如此模樣,莫說入殿,便是敢近殿門三尺內,妾都得挖了他的眼珠子,怎會讓他入得殿來?再者無人通傳,他又怎知陛下來了昭陽宮?”

 “也對,倒真是朕糊塗了!”元恪不由失笑,“那皇后就好生將養著,朕有瑕時再來看望皇后……”

 見他起身,皇后頓時一臉的憂怨。

 她還想著好好的跟元恪訴訴苦衷撒撒嬌。

 高英更知,皇帝十之八九是被自己的傷給嚇到了。

 但以後怎麽辦,皇帝不會就厭棄自己吧?

 心裡怨著,正準備起身象征性的恭送一下皇帝,元恪卻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好似突然想起來的一般,意味深長的對皇后說道:

 “竟忘了正事……朕來是想知會皇后一聲:胡允華有喜了,王顯診過脈,說是男胎無疑?”

 “什麽?”

 聲音尖的如同鴰啼,似是要將殿頂都要戳穿一般。仿佛聽到了驚天噩耗,高英臉色猛的一白,直接僵在了原地。

 胡允華有喜了,竟還是男胎?

 男胎?

 男胎?

 男胎……

 高英眼前一黑,仰頭就往後倒。身體重重的摔倒在榻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皇后?”

 元恪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去扶。但別說扶,他連皇后的身都翻不動。

 剛要張嘴叫人,皇帝猛的一愣。

 就像是中了邪,皇后竟然抖了起來?

 抖也就罷了,口中竟還不停的吐著白沫。原本如花似玉的一張臉,此時竟是盡然烏青。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皇后的臉上拉扯、揉搓,五官不停的變著形,好似惡鬼附身一般,極盡猙獰。

 皇后的嗓子裡還發著“嗬嗬嗬”的怪叫,像極了野獸。

 正自驚詫,猛覺一股惡臭傳來,元恪定睛一看,皇后竟然失禁了?

 隨著高英不停的抽搐與扭動,惡臭的穢物沾了一身,與嬌嫩玉體相互映承,元恪感覺前所未有的惡心。

 “來……來人……呃……”

 掙扎著喚了一聲,元恪終是沒忍住,“哇”的一聲就噴了出來。

 莫說早間剛吃下去的,怕是連昨夜未消化完的都吐了出來……

 殿外傳來一陣惶急之聲,立時便衝進了七八位。見皇后抖的跟篩糠一般,高文群哪還顧得了髒不髒,連忙喚著女官,先抖高英抬到了榻上。

 雖說病情已趨於穩定,但高英每日還是會發作兩到三次。可是,哪一次都未見皇后失禁啊?

 高文君當即就慌了神,帶著哭腔喊道:“快……喚李候郎……”

 如此醃髒,哪能讓皇帝留在此處!昭陽宮的女官連哭帶求,將皇帝請了出去。

 元恪就似傻了一般,嘴裡泛著苦水,腦海中盡是皇后倒地抽搐,面如厲鬼,沾染了一身穢物,說不出的猙獰與惡心的模樣。

 想著想著,竟又“呃呃呃”的乾嘔了起來。

 “陛下?”劉騰急奔兩步,剛近身前,就被元恪揮手攆開,“快宣李承志……”

 話音剛落,就見李承志急裡慌忙的奔了過來,見到皇帝先愣了一下。

 “勿需多禮,先救皇后!”元恪心有余悸的吐了一口氣,“太是恐怖了……”

 “臣遵旨!”李承志匆匆一拱,伸著脖子朝殿內喊道:“高內令,莫慌,先將殿下牙關撬開,謹防咬了舌頭。而後縛住四肢軀體,再灌半盞藥酒。但是要小心,堅決不能令穢物汙了傷口……”

 喚他的女官去時便說的很清楚,稱皇后不但抽了見,還失了禁。

 不過李承志不是很慌:這種現象在痙攣的病症中不算罕見,只需小心不要讓糞便汙染傷口,事後再慢慢清洗消毒、更換環境也來得及。

 他就是有些懷疑:高英這是見了皇帝有多高興,受了多大的刺激,才抽的大小便都失了禁?

 如此場景,皇帝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吧……

 正惡意的猜忖著,猛聽皇帝厲聲道:“李承志,你說實話,皇后此次,是否凶多吉少?”

 李承志心裡一跳,明知不該,竟還是沒忍住,偷偷瞄了一眼皇帝。

 他只是想確定,皇帝到底是巴不得皇后救不過來,還是真的在擔心皇英。

 掃到元恪臉上的那絲悔意,李承志心裡才猛的一松:還好,元恪還沒有無情到一絲親情都不顧的地步……

 他沉吟道:“陛下放心,聽帳內有條不紊,高內令並諸位女官並無驚呼,想來是殿下並未咬到舌頭、並未嗆到氣道,也並無穢物汙了傷口。如此一來,殿下此次發作,與平時並無二致……”

 意思就是至多抽一陣風!

 元恪竟不由自主的舒了一口氣。

 便是塊石頭捂上數年,也能捂出些熱度來。更何況活生生的人?

 只要高英不哭、不鬧、不作、不妖,他元恪何至於絕了夫妻情份?

 罷了……

 元恪悵然一歎,朝李承志一揮手:“隨朕來!”

 李承志臉色變了兩變,無奈的跟了上去。

 沒走遠,就在殿門外。皇帝清退了左右,竟將劉騰都攆到了七八步外。

 元恪緊緊的盯著李承志:“想必,你已猜到那毒針的來歷了吧?”

 李承志心裡一跳,暗道了一聲果然。

 還真就差那麽一絲……

 高文群無意間問了一句:只是一分長的一截針尖,既未浸過毒,也未見傷口多大,怎會要了人命?

 李承志才想起來,為何元雍和於忠竟懷疑自己調換了毒針?

 只因這玩意太小了,小到將這個時代最致命的毒物找來這麽多,比如砒霜之類給人服下,都不一定會中毒,何況致命?

 高文群無意間問了一句:只是一分長的一截針尖,既未浸過毒,也未見傷口多大,怎會要了人命?

 李承志才想起來,為何元雍和於忠竟懷疑自己調換了毒針?

 只因這玩意太小了,小到將這個時代最致命的毒物找來這麽多,比如砒霜之類給人服下,都不一定會中毒,何況致命?

 高文群無意間問了一句:只是一分長的一截針尖,既未浸過毒,也未見傷口多大,怎會要了人命?

 李承志才想起來,為何元雍和於忠竟懷疑自己調換了毒針?

 只因這玩意太小了,小到將這個時代最致命的毒物找來這麽多,比如砒霜之類給人服下,都不一定會中毒,何況致命?

 高文群無意間問了一句:只是一分長的一截針尖,既未浸過毒,也未見傷口多大,怎會要了人命?

 李承志才想起來,為何元雍和於忠竟懷疑自己調換了毒針?

 只因這玩意太小了,小到將這個時代最致命的毒物找來這麽多,比如砒霜之類給人服下,都不一定會中毒,何況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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