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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春》第450章 首戰完勝
二腳踢的炸響隱約可聞,李承志神思悠往,又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八歲那年過春節,表哥給了他一枚雷王,被他點著扔進了牛圈。

空心磚混合水泥砌築的圈牆,並立柱、架梁、擔椽搭就的圈棚,已然很是牢固了,卻在眨眼間,被三頭狂操的犍牛轟然頂塌。

那個年過的他一輩子都忘不了:被吊在門柱下那一頓狠抽。

因此李承志斷定,柔然兵有沒有嚇到說不準,但柔然人的馬,絕對會驚……

元熙雙腳踏著馬蹬,將腰身挺的筆直。脖子更是抻的如同一隻鵝,努力的向遠處張望著。

可惜足足離著兩裡,他眼睛都望出藍光了,卻什麽也看不到。

眼珠轉的飛快,心中更是好奇到要死,但懾於李承志威嚴,元熙卻也嘴都不敢張。

李承志隻作不知。

如今已非吳下阿蒙,他連炸藥都敢顯之於世,何況幾枚炮仗和煙花?

若有人深究,他有的是辦法搪塞……

……

胡騎的前隊早已亂成了一鍋粥,哪還有陣形可言?

受驚的馬匹四處亂竄,像沒頭的蒼蠅一樣胡亂衝撞。哪怕騎兵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馬脖子都快要靳折了,依然止不住狂奔的戰馬。

但凡控制不住坐騎,或是止不住慣性而近陣的騎兵,無一不被狂泄而出的箭雨射於馬下。

不多時,陣前已然橫掃一空。

其實胡騎的死傷並不算重,至多也就折損了百多騎。剩下的大約三成被驚馬帶著向後逃去。另有一半早已靳住了坐騎,隻敢在百步之外遊蕩,半步都不敢進。

李亮依舊穩若泰山,即不追,也不退。陣形更不無一絲變動。

胡騎旅帥卻被駭的渾身發涼,口乾舌燥。

枉自己還嗤笑漢將不懂兵法,不懂布陣。原來對方不但胸有成竹,而且根本未將他放在眼中。

他也算是身經百戰,與其它胡部、與漢軍交戰無數,卻從無今日這般詭異。

箭上竟然會冒火,竟然會發出雷響一般的轟鳴,隻數息間,兩百余前隊竟就潰不成軍?

這倒底是什麽東西?

驚駭之余,旅帥胸中的戰意如流水一般逝去。心臟越收越緊,靳的他氣都喘不上來。

眼所能及之處,麾下不論兵與將,無不又驚又懼,如見了鬼一般的盯著插在沙地之中,依舊還冒著縷縷輕煙的火箭。

軍心已失,這仗還怎麽打?

此時若換成他是漢將,只需一輪反衝,就能將自己麾下剩余的三百余騎一衝而潰。

偏偏漢將無動於衷,依舊擺著長蛇陣,視若無物?

旅帥很想再度衝陣,但他更怕一旦令下,屬下會就地潰逃,更或是就地投降。

到那時,他有十顆腦袋都不夠尉遲和竇領砍的。

猶豫了片刻,最終還上活下去的理智佔據了上風。胡騎旅帥狠狠的一咬牙:“撤!”

親兵如電一般的舉起了號角,聲音剛剛吹出,三余多胡騎就如被炸開窩的老鼠,有多快逃多快。

“勝了……勝了……萬勝!”

荒野上響起震天般的嘶吼,一群紈絝無不熱血狂湧,渾身激顫,恨不得吼出渾身的力氣。

這一仗,竟勝的這麽輕松?

要不勝就怪了!

李亮暗暗腹誹著,輕輕一揮手:“歸陣!”

哨令一響,五百虎賁瞬間合陣,比方才變陣之時不知整齊、訊捷了多少倍……

……

五百虎騎來回奔殺,三百為錘,兩百為砧,將一旅胡騎殺的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荒野上煙塵漫天,“綁綁”、“嗖嗖”聲不絕於耳。刀槍揮動之間,只見一道道寒光閃過,

恍如流星。而後便聽刺耳的慘嚎聲,又尖又厲,仿佛殺豬。鮮血從胡兵的頸中、斷肢中噴灑出來,順著皮甲、馬身淋到地上,仿佛部落中的巫師請神之時塗抹於黃紙上的朱砂,又豔又麗。

屋引的瞳孔縮如針眼,竟然不敢再敢,強迫著自己回過了頭。

騎槍已然崩折,屋引只能再度摘下弓。但雙指靳到弓弦,堪堪隻拉開了三分,弓背便頹然崩回。

他已連發十矢,雙手顫的如同篩糠,胳膊重的仿佛壓著一座山,再也射不出第十一箭了。

銅製扳指已然滑脫,不知丟到了何處。虎口早已被弓弦割裂,露著慘白的指骨。

但屋引卻一點疼的都感覺不到,仿佛被吸住了一般,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被那些披著黃甲的漢騎。

虎騎?

竟是虎騎……

元魏的虎騎又稱虎隊,因道武帝立國時就只有兩百余虎騎,連旅(五百人)的建制都達不到,所以才會有這種叫法。

也並非勇猛如虎才被稱做虎騎,而是因為騎兵與戰馬所披的虎紋具鎧而得名。

就如此時,無論是人與馬,皆著褐色的甲胄,鋥亮如鏡。上面印飾著一道道黃或淺黃的紋路,就如老虎身上的斑紋,極具衝擊感。

但以南北朝時期的技術,除了反覆打磨使其光亮之外,鐵甲之上漆染不了顏色的。

所以,這是皮甲!

頂尖的用是鱷魚皮,普通的用的是野牛皮。先用礬石、硝石硝製,而後數層反覆衝壓成型。

這樣的製出來的皮甲的防禦力度並不弱於鐵製鎧鐵,而且很輕。

柔然人的騎弓射在上面,至多劃道淺口,或是隻留個淺坑。

所以虎騎可為輕騎。就如此時,雖是人馬俱甲,但奔騰間卻靈動如遊龍。

但皮甲的製作不易,防禦實雖強,但與鐵甲比,耗損度要弱許多。所以大多時候,虎騎披的都是鐵甲。這個時候自然就成了重騎……

戰勢已然呈一邊倒,因旅帥未曾下令,胡騎依然在死撐,還在一波接一婆的衝擊著元鷙的陣線。

但你衝由你衝,我自巍然如山,雷打不動……

屋引一萬個想不通:虎騎乃大魏鎮國重騎,為何會出現在北鎮?

“嗤……”

仿佛鋼針刺進了吹滿了氣的皮囊,耳中傳來一聲怪響,讓屋引突的回過了神。

正欲抬頭,忽覺臉上一熱,一道血柱如箭般噴灑過來。

馬身陡然一重,親衛撲落在屋引面前,胸口插著一支利箭,口中不停的往外噴著血:“旅帥,撤吧……不然就死絕了……”

撤?

你可知敵賊乃是虎騎?

戰至此時,麾下折損早已過半,再猝然一退,怕是連兩成都逃不出去。

尉遲軍主和竇領大人不會饒過自己的,更還會連累兄弟、兒子,被充為奴戶。谷

倒不如拚死一搏……

屋引扔下騎弓,伸手抽出腰刀,滿臉都是死志:“殺……”

兩百胡騎被激起了最後一絲血性,跟在屋引身後,悍然向虎騎的號旗衝去。

就如看著一群螻蟻,元鷙臉上尺是譏誚。莫說驚謊,連屁股都未晃動一絲。

衝到約半步,元鷙施施然的摘下大弓,抬手就是一箭。

就如長了眼睛,鐵箭準準的釘在了屋引的馬頭上。戰馬嘶鳴一聲,往下一栽。屋引像是一顆球一親被甩了出去。

恰至此時,元鷙的親衛迎面衝來,一個虎士槍如獨龍,閃電般的扎進屋引的腰腹之中。

但凡虎騎,皆是傍大腰圓之輩。屋引足有百多斤,卻被虎士戳在槊槍上舉了起來。

崩潰就在一刹那間!

“旅帥……死了……”

一個柔然兵慘嚎一聲,被屋引身先士卒而激起的那絲血性蕩然一空。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的靳著韁繩。

鐵蹄剜著沙土,馬身猝然一偏,電光火石之間拐了個急彎,堪堪躲過了另一個虎士砍來的一刀。

等虎士砍出第二刀時,蠕騎已然轉向,往西奔出了三五丈。

有一個就有第二個,近兩百胡騎再無一絲疑,紛紛猛靳馬韁,急轉馬身。哪怕虎騎的刀已然砍到頭頂,猶自不顧。

有虎騎意欲趁勝追擊,卻被元鷙吼了回來。

“鳴金,收兵……”

……

一營狼衛不戰而退,一營蠕騎折損近七成,剩余殘兵奔回本陣。就連斥候都被尉遲靳令又往後退了十裡。

而慕容亮的前軍則又往前挺進了五裡。至此,漢軍距金壕關堪堪只有十五裡。若是快騎突擊,還用不到兩刻。

前軍與中軍已然兵合一處,元鷙與李亮也已然歸陣,各自向李承志複命。

“屬將斬敵近三百,俘敵數十……麾下傷亡三十余,折馬六十余匹……”

十比一的戰比,已然稱的上戰績彪赫。

李承志微微笑了笑,稱讚道:“元將軍辛苦!”

“仆迎擊賊敵約一旅,殺、俘各百,戰馬一百余,余敵皆潰!”

李承志下意識的問道:“折損幾何?”

李亮稍一猶豫,沉聲回道:“約有四什!”

其實根本沒這麽多,加上墜馬受了輕傷的也才二十幾個。他是怕元鷙的臉上掛不住。

無一例外,這些皆是首次見血慌了手腳,要麽瞄都不瞄,閉著眼睛就開弩,箭都不知飄到了哪裡。要麽賊騎衝至眼前都不知道開弩,跟凍住了一樣,眼睜睜的被敵人射於馬下。

即便如此,依舊讓元鷙臉色一變。

一旅虎騎盡是百戰之士,而甲旅虎賁卻盡是新卒,但死損與折損卻大差不差?

看似虎騎斬獲比虎賁要多近一倍,但元鷙深知,這是李承志有意為之。

若無那句“莫要用力過猛”的叮囑,甲旅殺敵絕不會如此之少。

定然有什麽古怪!

莫非大帥又用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就如攻奪鎮城那夜的雷,或是煙花……

聽到左右各出一旅,完勝柔然的兩旅輕騎,自身卻無幾個折損,楊鈞既是訝異,又是佩服。

怪不得李承志敢讓前對胡騎斥候軍置之不理?

但若深想,又覺的理所當然。若不勝,就不是堪稱鎮國重器的虎騎與精銳之師的虎賁了。

李承志又怎敢以六千之兵,迎擊上萬蠕賊?

心中感慨著,楊鈞又瞅了瞅立於小丘之上,不斷打量著四周地形的李承志。稍一猶豫,低聲問道:“那暴雨梨花箭……是何物,為稱連名稱都聽著這般奇怪?”

哈哈……就知道你會忍不住?

為何叫暴雨梨花箭?

只不過是李承志的惡趣味,與鴉兵撒星陣一樣,均出自宋朝。

演義中穆桂英所用的暴雨梨花槍,被寫的神乎其神。其實就是這東西:槍杆上配有炮筒,裡面裝有可噴射而出的火藥。點燃引信後照著人臉懟就行了。

李承志打了個哈哈:“三兩句予你說不清楚,等有閑瑕之時,我再予你詳說!”

一聽就知他不願講,楊鈞“呵呵”的冷笑了一聲,也懶的深究。

他也順著李承志的視線往西邊探望了一陣,悠聲問道:“出動精銳兩營, 蠕騎卻是完敗?若我是竇領,定會退兵!”

可惜你不是……

李承志暗暗歎著,又搖了搖頭:“竇領不會退的!”

勞命傷財,晝夜兼行奔馳了數百裡,不但半絲便宜都未搶到,還吃了了個大虧。

若換成他是竇領,不將這口惡氣吐出來,哪會善罷乾休?

“竇領首戰折損一旅之多,也非全然無用,至少已然探明我前軍皆為鎮軍。雖是精騎,卻非不可匹敵。再者慕容亮甫一迎戰,便是一副搏命的架勢,故而竇領九成九會懷疑:我軍兵力不足,依舊在虛張聲勢!”

不對啊?

楊鈞眉頭一皺:“右翼蠕賊已與元縣男接戰,怎可能看不出這是虎騎?再者並未窺出我中軍之虛實,難道竇領就不怕,我後軍皆是如虎騎一般的精銳?”

“放心,不會的!”

李承志輕聲笑著,又往元鷙身後指了指,“他至多以為虎騎就只有這一旅……”

竇領又不是三歲小兒,你說虎騎只有一旅,他就真當只有一旅?

沒有這樣的道理!

楊鈞心是盡是狐疑,順著李承志的手指往後一看。

一面近丈長的信幡正隨著西風輕輕的飄動著。上面的字不少,故而不大,楊鈞看成了好一陣才認全。

六鎮招撫使·元!

無緣無故的,你讓元鷙打元懌的旗號做甚?

也沒什麽鳥用啊……

嗯,不對?

楊鈞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換作他是竇領,怕也以為右翼猝然遭遇的虎騎,是護著元懌自洛陽來的。

撐死了就這一旅……

好個奸詐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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