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保宗什麽都明白了,李承志當然也什麽都明白了。
他和李松兩臭皮匠,竟然將所有的事情都猜對了,包括印真這番做為,是不是得到什麽人的授意的懷疑……
李承志心裡僅剩的那點猶豫和忐忑,也被胡保宗的這番舉動,給消彌的乾乾淨淨了……
這印真死十次都不冤!
李承志眼神微冷:“你詐我?”
“不詐你,我又怎麽知道,你心機原來如此深沉?”
“我心機深沉?”李承志被氣笑了,“真要深沉,就不會被你和印真哄著耍了!
真是沒想到啊……我隻以為是我腦洞大開,猜的不一定是對的,沒想到,你們還真是衝著我李家來的?”
胡保宗一聲怒吼:“我沒……”
“有”字還沒喊出口,隨著傷口被扯動,胡保宗一聲悶哼,跌到在軟榻上。
李承志本能的伸出手,但伸到一半才驚覺,兩人現在是對立的……
自己這養氣功夫,還差的遠啊!
他歎著氣,終究還是把胡保宗扶了起來。
“放心,你這生命力頑強的跟水熊似的,死不了的……”
胡保宗心中一暖,想著他終究還是在意自己的,哪裡還顧的上問水熊是什麽東西。
他吸著涼氣:“左右是我對不起你,真要死了,就當把這條命還給你了……”
李承志聽的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能不能不要這麽肉麻?
都知道對方已經識破了自己的心思,但兩人終究都是不心狠皮厚之輩,舍不得就此撕破臉,更不知道說什麽的好,房間裡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過了許久,才聽胡保宗悠悠的說道:“今夜之前,我對印真的所做所為真的一概不知,我也更不可能生出害你的心思來……”
李承志想了想,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他相信胡保宗沒說謊。
不然這些和尚假扮的,就不會宋家莊的人,而是胡家、更或是安定城的郡兵了……
但相信又能怎麽樣?
只要印真一死,也不管是怎麽死的,都不可能騙的過胡保宗,差的也就是證據而已。
兩人終究還是會決裂的……
“我知道!”
李承志由衷的點了點頭,“就跟你要為胡家考慮一樣,我也要為我自己的小命考慮,更要為這李松這些視李家如命,視我為主心骨的族人考慮……”
“你竟然真的知道?”
胡保宗慢慢的瞪大了眼睛。
只是一句“為胡家考慮”,就能將所有的問題全部解釋清楚。
他沒想到,李承志真能猜到印真的用意,更能猜到,他為什麽要替印真掩護的原因。
這次的民亂,表面看是由昭玄寺壓榨過甚激發起來的,但要深究下去,與胡家和涇州刺史胡始昌的縱容和助紂為虐絕對脫不開關系。
如果被朝廷查知,即便不會將胡家夷族,也絕對會殺的人頭滾地。
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在朝廷派兵之前,將叛亂平定……
這才是印真冷看印妙燒糧,又暗中縱任印光造反的真相。
胡保宗甚至懷疑,維那命印妙燒糧,是不是也是史君出了主意……
“不對!”胡保宗一聲驚叫,“你要為李家考慮……你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
李承志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實話,“和你一樣,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印光居然還活著!”
根本沒必要隱瞞。
即便今天不說,最遲天亮後,胡保宗也會知道的。
“印光還活著……印光還活著?”
胡保宗雙眼一突:“你們要佔崆峒山?”
這是李松最早就提出來的萬全之策,胡保宗還參與討論過,怎麽可能記不得!
“不是佔,只是借一峰而已!”李承志淡然的說道,“只是要和印真大師打個商量,在崆峒山上給我李家借一塊容身之地……”
“你覺的我會信麽?”
胡保宗慘然一笑,“你不了解印真是什麽樣的人,李松怎麽可能不了解?既然明知被你們識破了他的心思,他又怎麽敢放任你們留在他的背後?換成你,怕是也要除之而後快吧……”
話沒說完,胡保宗猛的一頓,不敢置信的看著李承志:“除之而後快……你竟然想殺了印真?”
李承志悚然一驚。
胡保宗這腦回路,是怎麽通的這麽快的?
他乾笑一聲:“怎麽可能,印真可是官!”
“李承志,你不要騙我……”
胡保宗怒聲問道:“你說你要為李家負責,就必須要佔住崆峒山,但明知印真不會答應,你怎麽佔?只有殺了他……李承志,你竟然殺官,這可是等於同造反……”
“你想多了。再說了,他算什麽官?”
李承志直戳戳的看著胡保宗,“你別忘了,印光還活著……我就不信,印真真能做到天衣無縫?”
胡保宗愣了愣,不敢置信的問道:“你都已經猜到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你還敢深究?”
好像不認識他了一樣,李承志盯著胡保宗,看了好久。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他哈哈一笑,眼中卻無半絲笑意。
“按你的說法,我李家上下,就該洗乾淨脖子等著,讓印真想怎麽殺就怎麽殺,不能反抗,不能追究,牙碎了只能吞到肚子裡……你特麽的做什麽美夢呢?
刺史很了不起麽,涇州第一門閥也很了不起麽?別說你胡家只是出了一個貴妃,就是皇帝來了,想殺我也的看我答不答應……印真算個錘子?”
越說越怒,李承志一聲暴吼,重重的一腳踢翻了幾案,杯子、盤子、酒壺肉食摔了一地。
“你真當我李家是泥捏的?就算落敗了,洛京總還有個從六品的李始良,李其李乃之的部屬故舊總有幾個,我就不信捅不到朝堂上去?我更不信,在洛京為官的宋氏要是知道你胡家將他主家當豬一樣的殺,還能無動於衷?”
李承志又猛的一頓,呲著一口白牙,冷冷的盯著胡保宗:“胡校尉,你最好祈導這印真趕快出點意外,不然就得想想,你胡家是該一不做二不休,徹底反了,還是像那燒了僧倉的印妙一樣,該往哪裡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