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自己當時還想著這和尚要是沒問題,能幫的話最好幫一幫,畢竟看的出來,印真和胡保宗的關系不一般。
那自己都能看出來這和尚說話前後矛盾,胡保宗怎麽說也要比自己有經驗吧,難道就沒覺察到?
李承志越想越覺的有可能,禁不住的咬緊了牙關。
可以啊,這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他瞳孔猛的一縮:“李松,胡保宗和這印真是什麽關系?”
李松看了看他,又暗歎了一口氣。
他剛剛還想著,要不要提醒郎君,郎君知道了後,又該如何與胡保宗相處。
但看來,他自己已經想到了……
“如果沒有胡家借勢,這昭玄寺斷然不敢將僧戶壓榨到造反的地步。所以說,無論是維那,還是他手下這三大佐官,與胡家的關系都是極好的……”
借勢?
李承志本能的想到了涇州刺史胡延昌,還有遠在洛京的那位胡貴妃……
“那胡家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僧田!”
李松回道,“胡家佔有隱田數萬畝,全是由昭玄寺的僧戶在耕種,所以不用納糧稅,不用出徭役……這在涇州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李承志忍不住的冷笑起來。
原來是一丘之貉?
這造反還真和胡家脫不開關系,怪不得胡保宗那麽拚命?
李承志雙眼微眯,眼中透出了一絲殺意:“意思就是,即便我們猜的是對的,這印真也殺不得了?”
“不能不能殺,是不能明著殺……郎君放心,仆會安排好的……”
李承志心中一震,盯著李松,很是認真的看了兩眼。
安排好?
意思是,路上就能動手?
這四九寒天,冰天雪地的,還是夜路急行,出點什麽意外都不稀奇。
但我沒說現在就殺啊?
萬一猜錯了呢,即便找不到證據,至少也應該試探一下吧?
好像看出了李承志的心思,李松不閃不避的他:“郎君,天總有回暖的一天,這冰牆遲早都會化,因此,只要有能搬上崆峒山的機會,就絕不能放過。
就算我們猜錯了,以印真的本性,也斷然不會讓我們上山,所以,即便從李家這上千族人的生死考慮,郎君也不應犯婦人之仁……”
放屁,這和婦人之仁有什麽關系?
李承志怒道:“難道你還想利用印真去詐宋家,去詐昭玄寺?也不想想他是幹什麽的,說不定你一句話沒說對,他就能猜出你的意圖……”
李松乾咳了一聲:“郎君,仆的意思是,殺了印真,用印光去詐門……”
“印光,什麽印光?”
“印光被李彰生擒了……”
印光還活著?
你怎麽不早說……嗯,不對,還真不能說。
那時候還沒猜到印真會如此惡毒,更沒猜到胡保宗是個白眼狼……
李承志心中狂喜:“審過沒有?”
“審過!”
“他怎麽說?”
“說是要戴罪立功,並稱他絕對能說服叛賊,助我們平定宋家和昭玄寺……””
呵呵……這麽怕死,造哪門子的反?
但印光要不怕死,李家想攻下崆峒山,怕是要費不少心思。
“那有關印真呢,印光又是怎麽說的?”
“大致於印真自己說的一樣……”
李承志歎了一口氣。
想想也能知道,印光敢這樣說,
就肯定不怕自己查。 他唯一沒想到的,就是印水但活著,還被李家生擒了……
在有印光的前提下,這印真自然就不用留了,也不能留了……
那殺是不殺?
其實根本沒必要猶豫。
這已和有印真是怎麽打算的關系不大了,而是李承志想不想要這條後路的問題。
如果不想殺人,那就洗乾淨脖子,乖乖的等著別人來殺……
他就是覺的,沒想到有一天,他也能一言而決一個人,或是一群人的生死了……
他雙眼微眯:“為什麽不早說?”
“仆沒機會說!”李松低頭回道,“胡校尉一直都在……”
“這和胡保宗有什麽關系?”李承志不解道。
那時候李松可不知道印真的心思,也更不知道胡保宗是白眼狼。
李松聲音微沉:“郎君,這可是平定昭玄寺之亂的大功……你想過沒有,真要任由昭玄寺亂起來,會是何等陣勢?
這等於是官府帶頭造反,完全可以鼓動起整個涇州的僧戶,到時候,這民亂就不是幾萬,而是數十萬,乃至上百萬……
不是仆故意誇大,這比平定涇州城外上萬僧戶的功勞還大……
仆當時想,萬一胡校尉不許我李家單獨出兵,非要我們帶上胡家,或是帶上安定城的郡兵怎麽辦?一有官方介入,這功勞十成中能有一成落到我李家頭上,都算不錯了……”
李松是怕胡保宗搶功?
還真說不準……
但在他看來,這立不立功都只是其次,只要搬上崆峒山,便是進可攻,退可守,真要守不住,還可以撤往涼州……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的小命,這一千余族人的性命, 算是都保下來了。
李承志猛松一口氣:“你看著安排吧……但一定要小心,這印真不是普通人物……”
說了一句,他又頓了一下,“動手之前,最後能問一問……”
“仆知道了!”
李松嘴裡應著,心裡卻在嘀咕:反正都得殺,有什麽必要?
……
“吱呀……”隨著一聲怪響,地牢的門被打開。
這是塢堡的地下……就是當初李承志謀劃逃走時,從裡面看只有三層,但從塢堡外面看,卻足有五層中的那兩層。
很簡單,五層的塢堡修好後,用土從外面埋掉兩層,就是地牢……
裡面昏暗無光,又冷又潮,還散發著一股霉味。
下了階梯,走到最底下的一層,李松親手打開了一扇木門。
關囚犯的地方,用料自然厚重,即便力大如李松,也要用上七八分力氣,才能將門推開。
聽到動靜,印光一骨碌的爬了過來,急聲問道,“可是李主事?”
一個高壯的人影提著一盞燈籠進了牢房,不是李松還有誰?
看著腦袋上反射著亮光的印光,就像是在看一堆黃金,李松的眼睛亮的嚇人。
功勞也有了,退路也有了,李家真是好運氣啊……
收了收神,李松扯了扯嘴角,硬是擠出一絲自認為和藹的笑容,溫聲說道:“印光,想死還是想活?”
他打滾一般的爬過來,不就是在等這句話麽?
印光興奮的直發抖:“想活……自然是想活……”
“那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