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胡校尉這是……好了?”
剛出了廂房,李松就拉住了李承志,興奮的問道。
這真要救活了胡保宗,李承志的好處絕對不會少。
胡家是涇州第一門閥,許多族人都身居高位,就連涇州刺史都姓胡,讓胡家幫忙,給李承志舉個官不跟喝水吃飯似的?
再說還有當今胡貴妃,萬一要是誕下一子半女,胡家水漲船高,李家也能跟著沾不少的光……
李承志稍一沉吟:“還算不上……要是能撐過十天半月,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
嘴裡雖然這樣說,其實李承志也非常吃驚:看胡保宗的樣子,有很大的可能能活下來。
這一晚上竟然沒怎麽發燒,人還這麽精神,就說明基本上沒感染,只要他能按自己交待的那些,能管的住嘴,能注意衛生、按時換藥,基本上不會再有什麽問題……
也是奇跡,自己憑著感覺,用前世看來的獸醫的手段,竟然也能救活人命?
胡保宗這運氣,逆天了吧?
當然,也有可能是胡保宗的身體太好,抵抗力太強……
一看李承志興致缺缺,就知道他不懂其中的厲害關系。
別說十天半月,只要能挺個三五天,等胡保宗安然回到安定郡城,這救命之恩也算是落實了……
李松決定,等平息了此次亂事,一定要報給二郎,讓二郎給郎君籌劃籌劃……
“郎君夜裡定是沒睡好,且去歇著吧,外事一切有仆在,定會安排的妥妥當當,郎君不用擔心……”
確實有些困,再一個他對古代行軍打仗之類的事情也是真的不懂,想幫忙反倒會幫成倒忙,李承志也就懶的過問。
等這一千多鄉民準備妥當,將能帶的帶走,不能帶的一把火燒乾淨之後,他直接跟著走就行了……
李承志點了點頭,打著哈欠回了偏廂,一覺就睡到了正午時份。
洗了把臉,仆婦端來了幾樣吃食,李承志正吃的香甜,胡信又來找他了,說是胡校尉有請。
看胡信的臉色不大正常,李承志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進去後,看到李松也在,聽到他的第一句話,李承志的臉色就是一變。
玄都寺的僧人,竟然也反了?
自己這嘴,開過光吧?
李承志猛吸一口冷氣,跪坐了下來,驚聲問道:“怎麽回事?”
李松的臉色有些陰沉:“玄都寺主回山後,直接命僧人燒了僧倉……”
也不知這位寺主是擔心玄都寺守不住,還是覺的引起了這麽大的民亂,事後朝廷肯定要問罪於他們這些僧官,他回到崆峒山便召集了親信,一把火燒了僧倉,帶著財貨向北跑了。
李承志被驚的目瞪口呆。
這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即不是像他想象的,造反頭目提前安插了親信,也沒有如胡保宗等人所料,這位玄都寺的高級僧官回去後,便召集僧人僧戶把守要道,看守僧倉。
而是卷著金銀細軟,投敵叛國了……
僧倉燒了,沒了糧過冬,山上的僧人和僧戶不反都得反了……
這是連李家堡的最後一條後路都斷了,不怪李松臉色這麽難看。
李承志恨的直咬牙。
“為今之計,我李家只有固守待援,為防亂民兩面夾擊,還請將軍早日動身……也請將軍看在同是涇州鄉紳的情份上,將我家郎君也一並帶走……仆會令李彰帶二百壯丁,護送將軍與郎君……”
說著話,
李松便重重的一個頭朝胡保宗磕了下去。 李承志猛的一愣,定定的看著李松。
李家堡的公戶加隱戶,滿打滿算也就兩百出頭,撐死了也就能集齊三百壯丁,這一大半都派給了自己,李松和李顯怎麽辦,還有近千鄉民怎麽辦?
不對……這混蛋臉上竟然是滿滿的死志?
竟到這份上了?
等李松抬起著,李承志分明看到他眼中閃現著淚花:
“若不幸遇到大股亂民,還請將軍和郎君……萬萬不可……不可心軟,可舍了李彰……”
沒等李松話說完,李承志“騰”的一下跳了起來:“放屁……”
看他明顯是不會同意,若是再腦子一熱,喊出什麽“共存亡”的話來,胡保宗怕是也不好答應帶他走了。
李松臉色一變,不等李承志把話說完,一聲厲吼:“來人,將郎君給我綁了……”
眼見門被推開,竟真的跑進來了七八個壯仆,手裡竟然都拿著繩子?
李承志氣的肺都要炸了:“李松你敢……”
他左右一瞅,猛的看到胡信的腰刀,伸手握住,“噌”的一下就抽了出來。
胡信都沒反應過來,等他伸手去搶,李承志已是利刃在手。
只見他將刀鋒往前一指,怒聲喝道:“哪個敢上來,老子剁了他……”
胡保宗和胡信大眼瞪小眼,愣愣的看著李承志。
這一幕是怎麽發生的?
太突然了……
李承志咬牙切齒的罵道:“好你個李松,明知半路上可能遇到亂民,你還讓我去送死?”
“郎君……”
剛站起來的李松,“噗通”一聲,又跪了下去。
“總比留下等死的好……涇州在東,崆峒山在西,這兩處離這都不到百裡……無論亂民朝那個方向流竄,首當其衝的便是我李家堡……守不住的……”
“放屁!”
李承志氣的直抖,“幾個亂民而已……老子早上就想罵你了,有這麽高的塢堡在,你竟然告訴我守不住?虧你還是帶過兵的……”
胡保宗伸手捅了捅他:“早間不都給你講過麽?一千多人,塢堡裡藏不下……”
“塢堡藏不下,這麽大的莊子呢?”
胡信又勸道:“好叫郎君知道:莊牆只有丈許高,還都是夯土,拿把鋤頭就能挖倒,而且足有兩裡長,但李家堡壯丁只有三百,守不住的……”
李承志氣的直罵:“三百壯丁守兩裡莊牆,一個也能守一丈,全是死人嗎,就站著不動看著人家刨牆?還是說手裡的弓和槍都是拿來燒火的?”
李松已經氣的聽不下去了,憤然的瞪著他:“時間緊迫,郎君莫要再胡攪蠻纏……郎君要是不從,仆拚著身受重傷,也要將你綁了……”
胡保宗也勸著他:“不要胡來,聽李主事的,好生隨我撤回安定……”
“我撤你娘個蛋!”
眼看李松真的要撲上來,李承志完全已被氣急了,連胡保宗都罵了進去:“一群蠢貨,還敢說都是帶過兵的?連澆水築城都不知道……”
李松猛的一愣,腳下一頓,驚聲問道:“什麽築城?”
“水啊,蠢貨?這四九寒天,連澆水成冰的道理都不懂?嫌莊牆矮,莊子裡那麽大兩口池子,而且莊外就是涇河,不會把冰鋸出來往莊牆上壘嗎?
還刨牆?莊牆上澆水凍成冰,別說鋤頭,就算拉座炮來,撐死了也就打一個白印,再把莊牆下澆成冰灘,他要能站穩,老子都稱他一聲好漢……”
胡保宗和胡信都驚的眼珠子直往外突,李松更是震的往前一撲,差點撞到刀尖上:“郎君怎麽知道的?”
李承志氣極反笑:“兵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曹操怎麽破的馬超?”
其實他昨天就想到了,但又想著與其廢這麽大周折,還不如去地勢險要的崆峒山,那裡確實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好地方。
但李松一聽後路斷了,竟都不聽他的建議,竟然就想把自個綁了拉去送死,李承志哪能忍的住?
一群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