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涇州城上再次燃起了狼煙,又粗又壯,比破曉時濃了不止一倍,可見情勢之危急。
李時的塘騎、皇甫讓的白騎、李昭的車營相繼示警,尖銳的哨聲此起彼伏。
一道土龍自東南方升起,翻滾而來,眨眼間就逼近了一裡多。
再聽那越來越響的號角聲,不用猜也知道,來的就是那支藏在鶉觚縣城的胡騎。
楊舒氣的破口大罵:“這賊老天……”
剛有點希望,眨眼就沒了……
又剛有點轉機,又陷入了絕境?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他娘的還不如痛痛快快的來一刀呢……
張敬之眼神微凝,盯著越來越近的敵騎,肅聲就道:“塵煙約兩裡,且斷斷續續,至多兩千騎……嗯,不對?”
他瞪大眼晴,努力的伸長脖子,聲音稍稍發顫,“若是奚公,或是李刺史敗了,趕來應援的賊騎,不止這麽點,陣容更不會如此散亂……”
張敬之越說聲音越大,臉上喜意漸濃:“這夥賊騎,看著不像是來應援,倒像是在逃命?”
楊舒一愣,又瞪了張敬之一眼:喝醉了?
要是逃命,這夥胡騎為何不往空曠的地方逃,非要往軍陣裡鑽?
難不成,是跑來救劉慧汪了?
笑話!
劉慧汪是他爹還是他兒子?
但話說的太滿,很有可能被打臉,楊舒只是在心裡嘀咕了幾句,未再多言,又伸長脖子瞅了瞅。
其實在聽到有官兵自東南潰逃而來時,他們就已猜到:奚康生中計了……
叛軍根本不止涇州城下的劉慧汪,與鶉觚城內的胡騎這兩隻。
可能再加一倍都不止,更說不定,比奚康生隻強不弱。
不然那些潰兵哪來的?
十之八九,南路的李韻已然敗了。
至於奚康生?
天知道……
不然何至於涇州城下都已打了半日了,奚康生別說救援,竟連一騎探探馬都不見派?
楊舒懷疑,奚康生是不是跑去救援李韻,卻又步了其後塵,也跳進了陷阱……
此時想來,從頭到尾,劉慧汪都只是個誘餌……
楊舒的臉色黑的像是鍋底:“用李承志的話說,就是五萬頭豬,也得好好的殺一陣吧,更何況才只是一夜?”
“所以,不一定就是噩耗……有很大的可能如我所言:這夥胡騎,是被追至此地的……”
張敬之逾發鎮定,,“十之八九,奚公與李刺史已大敗賊軍,逼的這夥胡騎不得不逃命……”
“你從哪來的信心,敢說這種話的?”楊舒冷笑道,“怕是連你自己都不信,卻拿來糊弄老夫了吧?”
“不是我有信心,而是李承志!”張敬之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又往下一指,“你看這軍陣可有半分驚亂?”
楊舒探首一看,頓時恍然大悟。
怪不得張敬之一點都不慌?
白甲方陣依然穩如磐石,任憑僧兵前撲後繼,卻不曾晃動半動。
兩軍陣前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屍體,被僧兵當做踏腳石,想居高臨下飛身撲擊。
但結果只能是死的更快。
自第四排起,長槍全是斜舉,越過前三排槍兵之後,在陣前還露著六七尺。
僧兵剛剛跳起來,就被掛在了槍尖上……
李承志巍峨如山,靜靜的看著東南方向。
那條土龍越來越近,離兩陣已不足兩裡……
不知何時,李松也入了陣,就守在李承志身邊。
梯下約有百騎,將雲梯圍的水泄不通,若仔細看,就能發現全是李氏年輕一輩的子弟:李亮、李彰、李顯、李睿、李明……
“郎君……”李松抱拳一拱,
身體微伏,好像不敢看李承志的眼睛,“你且入寨稍事歇息,換仆來厲練厲練……”這個節骨眼上讓我進寨,換你練手?
李松你沒喝醉吧?
李承志狐疑的轉過頭,當看到李松臉上的悲壯之色,又看到立在台下的那些子弟,臉色頓時一黑:“腦袋被驢踢了?”
李松這分明是讓他趕快逃命。
“郎君,自破曉激戰至此,已近兩個時辰,若是捷報,奚公與李刺史不可能連匹快馬都不派……這分明已是敗了呀……”
“敗?”李承志呵呵一笑,“李松,你也太小看奚康生了……”
李韻如何他不知道,但奚康生的威名不要太響亮。
後史記載,平定涇州後,奚康生被遷為涇州刺史,繼續鎮守關中五州。而後又將受劉慧汪裹挾,參與造反的亂兵流民盡數坑殺,足足十數萬。
更有傳言,慶陽南、涇川北的那兩座佛窟,就是奚康生為鎮壓冤魂而建。
這才死了幾個人,那兩座石窟更連影兒都不見,你指望望著奚康生會敗?
即便有自己這個蝴蝶鼓著膀子扇了幾下,但也該是把奚康生越扇越強才對,沒道理越扇越弱……
“動動腦子啊李松……”
李承志牙疼般的呻吟了一聲,“足足五萬大軍啊,真要潰了,怎可能一個漏網之魚都逃不過來?絕對滿山遍野都是人……但這都兩個時辰了,你見李昭拉回來了幾個?”
李松眼睛猛的往外一鼓:對啊,李昭呢?
讓他接收潰兵,兩個時辰了都不見人?
還有李時,讓他探報,整整半日了竟沒探回來半絲動靜?
如果真有大戰,李時兵太少,自然不敢靠近。但不管是誰勝誰敗,定然會有潰軍。
沒道理已整整半日了,李照一個人都接不到吧?
除非,根本就沒發生大的戰事?
或者,叛軍足有數十萬,將戰場圍成了鐵桶,將五萬官兵盡數全殲,一個都未漏掉?
不可能?
數十萬是什麽概念?
劉慧汪麾下叛兵加流民還不足十萬,看看這營寨扎了有多廣?
足足方圓四五裡……
奚康生又不是瞎子,那麽多人,能看不見?
李松總覺的哪裡不對,但一時半會卻又說不上來。
李承志猜到了一些,但一是不確定,二是沒時間,所以他也不解釋,只是快速的下著令:“令皇甫讓,李昭、李時等即刻回營……令李昭率車營入陣,等皇甫讓歸營後,令李豐盡率騎營,往西後撤三裡…………”
旗兵恭聲應著,舉起綠色信旗,飛快朝南揮了幾下。
稍後,可能是接到了類似“已收到”的訊息,旗兵放下綠旗,又舉起了一杆紅旗……
不多時,遠處又有哨聲傳來來,但已沒有之前那麽尖銳,聲調平緩了好多,而且宛轉悠長。
這是情勢稍緩的意思,看來那一路騎兵並沒有直接向軍陣衝來。
哨聲也越來越近,伴隨著煙塵,正向大營回撤。
……
皇甫讓與李時並馬而立,守在雲梯下,李時正仰著頭,向李承志急聲稟報著:
“遵郎君之令,仆率塘騎向東南探報,但剛出營不到十裡,就見有大股胡騎在州城以東十裡左右遊蕩,看陣勢,至少三四千,且陣線伸的極長。
我等到時,自西潰來的那些官兵已不見蹤影,估計已被胡賊斬殺或是擄走,所以李昭一直都未接到人。
皇甫讓與李昭原地駐留,仆又帶了塘騎往東南探查。但胡騎防范的極嚴,只要我等靠近五裡內,就必會出兵驅趕。但奇怪的是,只要原路退回,胡騎卻不再理會?
打又打不過,繞也繞不過去,因此仆什麽也沒探查到,所以未曾向郎君稟報……
直到兩刻前,胡騎突然收攏陣線,似是要向西攻來進。,仆與皇甫將軍正在商議,是就地迎敵,還是即刻回營,便接到了郎君的信報。”
說了一半,李時滿臉羞愧,指著跪在數丈外,被綁的跟粽子似的幾個壯丁,似是連李承志的眼睛都不敢看:是仆無能,整整半日,竟然不知,大軍的眼皮子底下就藏著人?
就藏在營南一裡左右,看痕跡,至少已藏了三天天……若不是車營回撤時,一輛廂車不小心衝下了路,翻到了溝裡,其中一個被壓在了車底下,不然真會被這夥王八瑩混過去。
李承志臉色一陰,黑的如同鍋底:“奸細?”
好家夥。
就藏在離營寨一裡左右的地方?
豈不是白甲軍營內有任何動靜,他們都看的清清楚楚?
塘騎是幹什麽吃的?
日巡官呢,夜巡官呢……
這可是整整上萬雄兵的大營啊,竟讓人摸到了眼皮子底子,不宜足足藏了三天?
李承志的心情已不足以憤怒來形容了。
凡有個由頭,絕對是天崩地裂,火山爆發……
李時像是牙疼般的呻吟了一聲,看了看那幾個軍將,好像不知道該怎麽說……
”算了,還是你問吧!”
李時狠狠的咬著牙,“是不是奸細我不知道,但十之八九,應該是官兵……但這幾個王八骨頭不是一般的硬,問死不開口……隻說自己是官兵,要見張司馬……”
是官兵,不是叛賊?
李承志頓時去了一大半,一臉狐疑:敢見張敬之,那應該就是官兵。
但李時又說,但是不是奸細,還不確定?
這話聽著有語病……嗯,不對!
誰說官兵,就不能是奸細的?
李承志臉色猛變,
我等於昨日黃昏進駐至新平,營還未扎,就見有郡城的官員出城勞軍,只是豬羊就有上百口。應是奉奚鎮守(奚康生)之令,當即各營便開始宰殺,用做夜食……
但剛一入夜,就有兵卒上吐下瀉,似是得了急症。但都還未召來軍醫,發病的士卒卻越來越多,不到兩刻,竟有半數兵卒都發了此症……當時才知,新平郡守在勞軍的肉食中下了毒……
隨後,新平郡城城門大開,鋪天蓋在一般的湧出無數的甲卒,殺向了大營……我等當即就被衝潰,再之後,甘也不知了……”
李承志急聲問道:“突然之間, 新平郡哪來的這麽多叛軍?”
軍將下意識的一頓,回憶道:“有胡有漢,但那漢人,俱是南人口音……”
李承志被驚的頭皮發麻。
這哪裡簡簡單單的一個造反就能概括的?
不但裡應外合,還合了不止一家,不但有胡騎,竟連南朝人都冒出來了?
怪不得自己都快把劉慧汪殺成光杆司令了,這賊和尚依然穩如泰山,一點都不見慌?
原來叛軍根本就沒把他李承志、沒把白甲營放在眼裡?
自始至終,人家都防的是奚康生,防的是朝廷!
被人小看了,但李承志沒有半點的不滿,反而暗呼慶幸、
這是一郡啊,自郡守之下,文武吏員何止上百,竟然全部反叛了?
又有誰能想到,在這關中腹地,在數鎮環繞,十數萬大軍的眼皮子底下,竟能冒出至少數萬的敵兵?
別說奚康生,換成天王老子來,這當也非上不可……
嗯,不對?
剛吸了一口冷氣,李承志又猛的一眯眼:“統帥南路大軍的,是奚公?”
新平南與岐州接壤,往北就是烏支……
包括李遵帶來的奚康生親自寫給張敬之的軍令,說的都是由岐州刺史為南路都督,率兩萬大軍向烏支進擊。
但過了一夜,又換成了奚康生?
“哪來的南路北路?”軍將一臉懵逼,本能的看了看同袍。
那些官兵頭目與他一樣,一臉的迷茫之色:“大軍只有這一路啊?”
李承志狂震,臉色變了好幾遍。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