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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春》第436章 富貴險中求
  歷朝歷代,北地的遊牧民族都是中原王朝的心頭大患,柔然予北魏亦如此。

  若非柔然牽製,元魏早打過長江,滅了南朝。

  歷史又總是驚人的相似,就如六鎮。

  所謂六鎮並非六處關隘,而是座落於北地的六座行省,六個州。

  除了戍衛關卡的鎮軍,還有充為軍戶的鎮民。每鎮鎮民少則三萬戶,多則六七萬戶,分散於西起高闕關,東至幽州這片廣袤的土地上。

  差不多就是今天內蒙古額濟納旗到北京密雲這一片,東西長達一千五百公裡,合三千裡。

  如此長的界岸,憑六座軍鎮抵禦外辱,不使柔然內侵中原自是無虞。但若說防的滴水不漏,風雨不透,那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而原本的六鎮之亂,就是因柔然部落受了雪災,牛羊凍死無數而無法過冬,從而於深冬之季猝然搶掠六鎮鎮民。

  等消息送至立予黃河北岸的各鎮府,柔然騎兵早已趕著牛羊、糧食逃回大漠了。

  鎮民無糧過冬,總不能活活餓死。朝廷又見死不救,就只能造反,就如去歲冬的涇州僧戶。

  李承志已然料定,劉紹珍所說的待雪化盡便至六鎮的柔然大軍,就是來乾這個的:不求佔多少地,只求讓六鎮亂起來……

  舍內燒置著四五個炭盆,溫暖如春。但劉韓卻覺的寒如骨髓,渾身汗毛直豎。

  “莫慌,天還塌不下來!”

  李承志斥了一句,又指著李睿,“帶他下去,這兩日莫讓他胡亂走動……”

  李睿應著,挽起了劉韓。

  劉韓予北地行商多年,也算是見慣了風浪。但此時兩條腿抖的像是拔響的弓弦。

  又如李亮,手上沾了多少人命,恐怕連他自己也算不清。但依舊被駭的臉色煞白。

  李承志無奈一歎:怕就對了,不怕才不正常。

  包括他,剛聽“柔然大軍”這四個字時,也被驚的心頭狂顫。

  “郎君,如今該如何應對?”

  李承志看了看李亮,卻沒作聲。

  事態間不容發,稍有不慎,就是命懸一線,九死一生。

  若要惜命,自然是盡快出城,趕往懷朔鎮聯合羅鑒,甚至其余五鎮。而後盡出大軍,先將柔然堵在狼山以北。

  而如沃野,隻由依時局而定,看能不能分出兵,一舉剿滅。

  若剿不滅,就只能任由其與薄骨律的於景,乃至秦州的崔祖螭、梁州的元麗元懷等兵合一處。

  至於六鎮之中是不是還有如源奐與陸延這般蓄勢待發,可能突然間就會倒戈相向之輩,從而致使如歷史一般,六鎮盡亂,李承志就更說不準了。

  到那時,這場叛亂已算是席卷了半個元魏。也不是李承志僅憑四萬中軍、並雍、岐、涇、夏四州等州兵就能將平定的了的。

  即便他機緣深厚,便是太后高英、八大顧命再信任他,也不得不另遣得高望重之輩領軍,就如元澄。

  但若要說搏一把?

  李承志的眼睛忽的一亮,射出了兩點寒光。

  富貴險中求!

  雖是波折,但未嘗不是機會,怎能眼睜睜的看著天賜良機而無動於衷?

  其余不論,只要乾脆利索的勝了這一場,他權勢大增是必然。至少這四萬中軍,算是刻上了他李承志的烙印。

  拚了!

  “李豐!”

  “仆在!”

  “城中可用之兵幾何?”

  是可用之“兵”,而非可有之人?

  覷見李承志眼中駭人的精光,李豐心裡一縮:“包括仆予皇甫,就隻八十三人……”

  八十三?

  加上自洛陽帶來的五什仆臣,計有一百三十余。

  這麽點人,委實有些少。若是動氣不好,怕是連城門都奪不下來……

  稍一沉吟,李承志瞳孔微微一縮:“藏予貨棧之中的天雷幾何?”

  聽到這一句,幾個家臣駭的頭皮直發麻,不約而同的打了個激靈。

  郎君想幹什麽?

  “莫說一顆都無?”

  李承志悠聲歎道,“若真如此,那我只能赤膊上陣了……”

  “有……有……”

  李豐頭點的如同小雞啄米,“初來之時,仆與皇甫帶了足足一百有余,一顆都未用過,皆藏於糧倉、馬棚等頂梁之中……”

  李承志暗喜不已。

  想著李松為了以防萬一,如半路遭遇打劫的胡匪、胡商之類,定會讓李豐等人攜帶及暗藏這玩意防身。以為有個一二十枚都不錯了,沒想竟有上百?

  真是天助我也……

  “你二人即刻回貨棧,將雷盡皆起出。並令兵卒備車、備甲、備弓、備箭……聽我號令行事……”

  “李亮!”

  “仆在!”

  “想辦法出城,持旌節繞往五原,傳我軍令予元鷙:但等入夜,即刻出兵……馬戴嚼、蹄裹布,盡量遁跡潛行,務必於天明之前行至鎮城……

  號令予他:待他大軍臨城,我必開城門……讓他莫要予城門守軍多作糾纏,先攻鎮府行地……”

  “李睿,稍後我修書一封,你與李亮出城後,即刻送往懷朔,告訴楊鈞與羅鑒:再不出兵,柔然大軍就攻過來了……”

  幾人雖連聲應著,但滿臉都是畏難之色。

  不是他們自己怕死,而是怕李承志但有萬一……

  李豐咬了咬,硬著頭皮問道:“郎君,為何不等楊司馬回信?說不定,羅都督已然準備起兵,更有可能大軍已經到半路上了……”

  半路上?

  你當羅鑒長的是三頭六臂,還是如孫猴子一樣,吹口氣就能變出兵馬來?

  李承志失笑般的搖了搖頭。

  有楊鈞,又有天子賜予自己的金璽,羅鑒不敢不信,也定然萬分重視。

  就算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來,但兵也不是說出就出的。

  懷逆鎮稍大一些,鎮兵有一萬五左右。但有一半分散於狼山以北的三關四戍駐守,城中駐兵至多有八千。

  這八千兵至少要分出一半守城,若緊急出兵,也只能出動四千左右。但這四千兵也不是人人有馬,至少要從鎮民中征慕。

  且距沃野足三百裡,多少要備些糧草,這一耽擱,兩天后大軍能開拔都算是快的。

  路上再走上一天,就是三天……

  但天知道劉紹珍所說的柔然大軍已到了什麽地方,是不是就藏在距沃野鎮城還不足三百裡的高闕關?

  柔然全民皆騎,跑快些,三百裡也就一天。

  若死等羅鑒,怕是自己的屍體已經凍的硬綁綁……

  “行令吧!”

  李承志摸了摸用油墨染過的頭髮,緩緩的站起身,“皇甫,就以劉寶從子劉承的身份,予我投帖,送至源喚府上……”

  李亮頭皮直發麻:“郎君?”

  “慌什麽?你當我今日投帖,今日就能見到源奐?投石問路而已……”

  李承志不急不徐的吐了一口氣,“就稱授劉寶之命,特來拜會源都督,何時,何地,悉聽都督之便……

  若源奐敢應,自是還有閑瑕收禮之意,表明事態尚有寰轉之余地。若不應,便表明事態已是火燒眉毛,至多就在這一兩日……”

  還真就是這樣的道理?

  幾人心裡稍稍一松,心想只要不是李承志腦子發熱,準備深入虎穴就行。

  稍稍一頓,李豐又轉了轉眼珠:“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礙何況刀槍無眼?郎君不如與李亮一道出城,親自前往五原調兵?”

  李承志都愣了。

  能逼著李豐說出“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樣的話來,可真心不容易。

  要知他幼時寧願挨打都不願讀書,還是自己硬逼著讓他記全了名字的筆畫……

  李承志呵呵直樂:“放心,郎君我比你們誰都惜命,該出城時,我定會出城……”

  以有心算無心,而且還有一百顆手雷和炸藥包,就不信連道城門奪不下來?

  幾人無奈,隻得從命……

  ……

  萬籟俱寂,雅雀無聲。

  月光潑散在雪地上,射出萬道銀茫。

  都督府中燈火通明。三步一哨,五步一崗,所見之處,盡是閃耀著寒光的鐵甲與刀槍。

  短短幾日,元懌卻像老了十多歲。臉上胡子拉渣,頭髮蓬亂如雞窩。兩眼呆滯無神,直愣愣的盯著案邊的火燭。

  佩刀早已被收走。又怕他吞金自盡,懷中的金印、袖中的金鋌,乃至衣衫上的金扣都被摘了個乾乾淨淨。

  為今之計,至多也就是乘守卒不備,拔下燭台刺入頸中或是心口。

  試了幾試,元懌終是狠不下心,鼓不起勇氣……

  毫無來由的,腦了卻浮出了李承志的身影?

  若換成他,即便只剩最後氣,也要用盡全力,啐賊人一口吧?

  自己終是不堪大用……

  正心如死灰,門外響起一陣動靜。元懌微一抬眼,見源奐進了大殿,身後還跟著十數位各端漆盤的伶姬。

  所托之物無非便是酒菜之物。

  “你這又是何苦?”

  元懌悲聲歎道,“明知我死都不從,又何必這般枉費心機?”

  怎能是枉費心機?

  若連你這皇帝之父都反了?

  是不是就藏在距沃野鎮城還不足三百裡的高闕關?

  柔然全民皆騎,跑快些,三百裡也就一天。

  若死等羅鑒,怕是自己的屍體已經凍的硬綁綁……

  “行令吧!”

  李承志摸了摸用油墨染過的頭髮,緩緩的站起身,“皇甫,就以劉寶從子劉承的身份,予我投帖,送至源喚府上……”

  李亮頭皮直發麻:“郎君?”

  “慌什麽?你當我今日投帖,今日就能見到源奐?投石問路而已……”

  李承志不急不徐的吐了一口氣,“就稱授劉寶之命,特來拜會源都督,何時,何地,悉聽都督之便……

  若源奐敢應,自是還有閑瑕收禮之意,表明事態尚有寰轉之余地。若不應,便表明事態已是火燒眉毛,至多就在這一兩日……”

  還真就是這樣的道理?

  幾人心裡稍稍一松,心想只要不是李承志腦子發熱,準備深入虎穴就行。

  稍稍一頓,李豐又轉了轉眼珠:“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礙何況刀槍無眼?郎君不如與李亮一道出城,親自前往五原調兵?”

  李承志都愣了。

  能逼著李豐說出“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樣的話來,可真心不容易。

  要知他幼時寧願挨打都不願讀書,還是自己硬逼著讓他記全了名字的筆畫……

  李承志呵呵直樂:“放心,郎君我比你們誰都惜命,該出城時,我定會出城……”

  以有心算無心,而且還有一百顆手雷和炸藥包,就不信連道城門奪不下來?

  幾人無奈,隻得從命……

  ……

  萬籟俱寂,雅雀無聲。

  月光潑散在雪地上,射出萬道銀茫。

  都督府中燈火通明。三步一哨,五步一崗,所見之處,盡是閃耀著寒光的鐵甲與刀槍。

  短短幾日,元懌卻像老了十多歲。臉上胡子拉渣,頭髮蓬亂如雞窩。兩眼呆滯無神,直愣愣的盯著案邊的火燭。

  佩刀早已被收走。又怕他吞金自盡,懷中的金印、袖中的金鋌,乃至衣衫上的金扣都被摘了個乾乾淨淨。

  為今之計,至多也就是乘守卒不備,拔下燭台刺入頸中或是心口。

  試了幾試,元懌終是狠不下心, 鼓不起勇氣……

  毫無來由的,腦了卻浮出了李承志的身影?

  若換成他,即便只剩最後氣,也要用盡全力,啐賊人一口吧?

  自己終是不堪大用……

  正心如死灰,門外響起一陣動靜。元懌微一抬眼,見源奐進了大殿,身後還跟著十數位各端漆盤的伶姬。

  所托之物無非便是酒菜之物。

  “你這又是何苦?”

  元懌悲聲歎道,“明知我死都不從,又何必這般枉費心機?”是不是就藏在距沃野鎮城還不足三百裡的高闕關?

  柔然全民皆騎,跑快些,三百裡也就一天。

  若死等羅鑒,怕是自己的屍體已經凍的硬綁綁……

  “行令吧!”

  李承志摸了摸用油墨染過的頭髮,緩緩的站起身,“皇甫,就以劉寶從子劉承的身份,予我投帖,送至源喚府上……”

  李亮頭皮直發麻:“郎君?”

  “慌什麽?你當我今日投帖,今日就能見到源奐?投石問路而已……”

  李承志不急不徐的吐了一口氣,“就稱授劉寶之命,特來拜會源都督,何時,何地,悉聽都督之便……

  若源奐敢應,自是還有閑瑕收禮之意,表明事態尚有寰轉之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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