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新】 ,! “呵呵呵呵……”
高文君聲如銀鈴,但臉上卻殊無笑意:“當真?”
隻這一句,就讓高英僵在了那裡。
這怎麽當真?
也怪自己嘴快,這樣的話竟也敢順口開河。但凡傳出去,豈不是給李承志招禍?
“莫要胡鬧了……此戰南梁、吐谷渾、元麗、於忠等志在必得。足足出兵逾二十萬,以圖關中!”
高英正色道,“若非他見機的早,突出奇兵平安沃野,使柔然圖謀北鎮之謀劃胎死腹中,怕是還要再加上十萬柔然鐵騎,他如何勝?”
“打都未打,你怎斷定他一定就勝不了?他向來秉節持重,若無勝念,定會上奏求援。而如今並未見他呈來隻字片言,更不曾與敵接戰,你便要臨陣易帥,更要召他回京。如此一來,豈不是讓天下人皆以為:因他昏饋無能,才致陣前易帥?”
高文君咬著牙,“若他真無能,安能如同天降,須臾間便平定北鎮之亂?若他無能,安能以少勝多,大敗竇領,更予短短數日,便使杜侖部灰飛煙滅?”
“此一時,彼一時……他予北鎮大勝不假,但你可知,他令柔然舉族皆以為‘天罰’‘神將’的‘雷’是何物?”
高英無奈道,“是麥粉……是以他予北鎮大捷,皆因出奇製勝,更因胡民愚昧,未戰先怯……但昌義之、於忠卻非荒野愚夫,蒙昧無知之輩。
故而他這奇寶已無先聲奪人之效,只能憑真刀實槍。但敵強我弱,敵之兵力足足是他兩倍兩余,且是昌義之、裴邃這般赫赫有名、舉世皆知之將領軍,他如何勝?”
高文君如遭雷擊,杏眼猛睜:“麥……麥粉?你如何得知?”
“何止只是孤知道……他親自予汧陰城下演示,是以關中、朝野皆知!”
高英耐心勸著,“敵我雙方數十萬兵力,牽動四國興衰之大戰,又非你我姐妹玩鬧,便是輸了還能重新來過?要是等打過,就晚了!
憑心而論,我也自是如你一般,不願他前功盡棄,半途而廢,更不願他英名掃地,威嚴盡失。但我更不能因私而廢公,將國之重器、舉國安危系於私情。故而,正是因為不能循私,孤才準了諸輔決議,召他回京……”
“那……那你為何不好生分說?或是遣心腹警醒予他,或是予他傳信,甚至是堂而皇之,予他下旨。為何要瞞著他,突令叔父出兵?”
“這便是如你之前所言,他明知敵強我弱,為何不向朝廷求援,更無隻字片語呈來,予朝中諸公問計?如中山王元英、任城王元澄、廣陽王元嘉、並叔父這等征戰半生、名揚天下之擅戰之將,皆已不被他放在眼中?
既如此,區區一個昌義之、裴邃,自然也未被他放在眼中。是以予他而言,陳兵於關中的二十余萬敵軍自然視若等閑,不足為慮……”
高英長聲歎道:“諸輔均言,他因少年成名,驟然顯貴,自然意氣風發。而北鎮之戰又勝的太過輕松,太過離奇,因此難免氣盛輕狂,以為這天下英雄皆不足為道……
是以便是好言勸他,他也定會充耳不聞,若是公然予他下旨,不但會動搖軍心,更會使他惱羞成怒,以求與昌義之盡快決一勝負。試問,如若這般,他焉能得勝?
故而與其等他鑄下大錯,悔恨終生,反不如見好就收,盡快召他回京。再者有北鎮這般不世之功,不但能堵住悠悠之口,更能使他百尺杆頭,再進一步。總好過他一意孤行,更甚至是……橫死沙場……”
高文君被辯的啞無言,有心替李承志反駁幾句,但情急間想到任何理由。
甚至內心深處,她已然被高英說服。
二人相知相交,高文君極為清楚:李承志自視甚高,便是未將天下英雄視為草芥,但也並未高看幾眼。
是如如高英所言,臨陣晚帥之事若不瞞他,難保他不會急於求成,待叔父率軍趕至關中之成,與昌義之決一死戰……
差點就害死了他……
像是抽走了全身的骨頭,高文郡頹然委頓於地,眼中盡是後怕之色。
怪不得高奴兒一直躲著不願見他,原來是怕自己予郎郡通風報信?
枉自己還以為叔父居心不良,以為自己已改姓為元,與高氏殊無關系,故而已視郎君為仇敵……
一時間又羞又悔,又是慶幸,高文君咬著牙翻坐起來,朝著高英盈盈一拜:“是我錯怪太后了……”
哈哈……真難得!
高三兒竟也有服軟的時候?
高英樂的眉開眼笑:“你知道就好……”
“當……”
一聲巨響,將高英的笑聲壓了下去。
朝鍾?
這東西輕易不響,除年節祭祀、朝賀、皇帝賓天、新皇繼位之外,就隻大捷或大敗之時,才會鳴鍾。
姐妹二人齊齊的一變色,不由自主的就想到關中的戰事。
高文君驚的原地跳起,舌頭都似捋不直了:“響……響了幾聲?”
三兒莫非聾了,才隻一聲而已。
但天知道它會響幾聲?
高英的臉上已無半絲血色,強作鎮定道:“莫……莫慌,說不定是大捷,也更說不定,並非因戰事而鳴……”
怎會是大捷?
高奴兒口若懸河,洋洋灑灑近半日,盡是推論李承志如何會兵敗關中,此時竟又異想天開,期望來的是捷報?
高文君已慌的六神無主,心中甚至浮出一絲大逆不道的想法:他寧願是勸帝如何……
鍾聲不急不徐,響一聲,而後停頓數息,才會再響一聲。
而鳴至第三記之時,殿外突有人急奔而來,高聲報道:“太后,大喜……關中大捷……”
是大喜、大捷,而非“急報”,或“大事不好?”
“哈哈……呵呵……我如何說的?”
高英笑的神經質一樣, 兩行清淚如珍珠一般自眼中滾落而下,“是大捷……關中大捷,他勝了?”
他勝了?
猶如做夢,高文君喜極而泣。但不知為何,兩條腿軟的如同面條,使不上一絲勁,只能緊緊的攀著高英。
看著她臉上的潮紅,眼角的淚珠,及眼中那一抹後怕之色,高文君突的生出一絲醋意:他是我夫君,何需你這般著緊於他?
她微一定神,悠悠問道:“切莫高興太早,更莫忘了你之前之言:若他勝了,你會如何?”
他要勝了,我將皇位讓給他……
哈哈,高三兒,你也真敢想?
高英的臉上淚跡未乾,但如雨後初霽,雲破天開,何等的光華奪目。
她盈盈一笑,聲音低不可聞:“好,那你讓他娶我!”
“你……你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