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倫抬起頭看向面無表情的搜魔人兵團長埃爾德雷德，不可置信道:“姑父，這，這個人不是您手下的資深乾事嗎?”

　埃爾德雷德保持沉默。

　蓋倫疾步走到其他黑衣人的身前，紛紛撕開這些人臉上的偽裝。

　還沒等他認出這些人，整個聯合巡邏軍都喧嘩了起來:

　“是他，我認識他們，他們都在搜魔人營地當值！”

　“這些搜魔人昨天還邀請我一起去喝酒……”

　“襲殺德瑪西亞貴族的染魔者怎麽可能是他們?”

　“……”

　騎士軍團長聽到這些士兵的喧嘩聲，故作驚訝道:“埃爾德雷德大人，怪不得你要將這些染魔者運到搜魔人營地去……

　當這些屍首從搜魔人營地再運出來的時候，估計著，蒙面殺手就和你們搜魔人沒有一丁點關系了吧！

　看來你剛剛阻攔我，這麽著急遮掩他們的身份，難道說，你也參與其中?”

　見騎士軍團長越說越誇張，直接就要將一口大鍋扣在埃爾德雷德的頭上時，埃爾德雷德這才開口反駁道:

　“我剛剛得知他們背叛了搜魔人，待他們走，只是不想將事情鬧大！”

　“這些話和我解釋沒有用，跟殿下去解釋去吧！”騎士軍團長冷笑一聲，道:“騎士軍團的諸位，把搜魔人押送到去黎明堡去，可別讓他們給跑了！”

　巡邏士兵中，騎士軍團紛紛拔出武器，指向搜魔人軍團，隱隱將搜魔人包圍起來，向黎明堡的方向押送而去。

　蓋倫和無畏先鋒軍團墜在後方，此時的他心中思緒萬千……

　搜魔人軍團中為何會有染魔者?

　埃爾德雷德下意識地要隱瞞黑衣人殺手……到底是他知曉黑衣人的身份，還是這件事本身便由他幕後策劃?

　還有一個蓋倫不敢去想，但卻忍不住去想的問題……嘉文三世國王遇刺的那天，埃爾德雷德就在黎明堡，凶手的腳印是否就是他的?

　想到這裡，蓋倫看到埃爾德雷德的背影，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

　……

　天色微微亮。

　英勇之廳的壁爐中的炭火熊熊燃燒的光芒，與宮殿窗戶傳來的皎潔月光相互爭輝。

　嘉文四世坐在王座之上，雙手撐著下巴，頭顱低垂，將臉置於黑暗之中。

　很快，大元帥提亞娜·冕衛和在議會中佔據位置的大貴族，也紛紛聞訊趕來。

　今晚差點被暗殺的貴族赫爾更是剛一進門，渾身顫抖地半跪在地上，他膽小卻心細地邀功道:“有幸協助冕衛劍尉長斬殺惡徒，是臣本分之事。”

　“赫爾族長，你表現出了德瑪西亞人英勇和無畏的精神，騎士軍團還有空職，不知赫爾族長是否願意多費些心思?”

　“多謝殿下！”赫爾族長深知都城巡邏軍是肥差，急忙道謝。

　其他貴族暗啐赫爾一口，心中大呼這B不要臉。

　嘉文微微點頭，而後看向蓋倫，說道:“今晚發生了什麽，還請劍尉長說明！”

　“是，殿下！”

　蓋倫單手按胸，將他今晚的所見所聞全數用陳述的語氣道出。

　既沒有添油加醋地妄加評論，也沒有擅自省略什麽細節。

　當他說完之後，嘰嘰喳喳的貴族議長們此刻反而沉默了起來，猶如寒蟬一般，不發出絲毫聲音。

　搜魔人軍團長身旁空白了一片。

　站在他身旁的貴族們不知何時，以近乎於平移地方式，從埃爾德雷德的身旁不著痕跡地挪開步伐。

　英勇之廳中道盡了人情冷暖。

　“殿下，臣有一事不明……”貴族議會長，也就是當日在黎明堡前被嘉文用肩甲不小心扇暈得中年人，先是對嘉文按胸行禮，而後對埃爾德雷德攻殲道:

　“為何專司禁魔的搜魔人軍團中會有染魔者出現，軍團長大人，您真對此事毫不知情嗎?”

　有他帶頭，其他貴族議員也是紛紛開口道:

　“搜魔人軍團竟讓染魔者混上高位，你這軍團長是擺設嗎?”

　“亦或者說，埃爾德雷德，你本身便是故意的?”

　“……”

　埃爾德雷德深深低著頭，沒有反駁一句。

　嘉文四世雙手抬起，待貴族們安靜下來之後，他語氣冰冷道:“搜魔人軍團長，你對此事如何解釋?”

　埃爾德雷德單手按胸，半跪在地上，道:“臣識人不明，讓染魔者混入到搜魔人的高層，為禍雄都，臣願意接受懲罰！”

　在他說完之後，整個大廳中的貴族們，要麽帶著冷笑看熱鬧，要麽怕惹上麻煩，不敢開口。

　以往圍在權勢滔天的搜魔人軍團長身邊的貴族此刻恨不得鑽進牆縫。

　英勇之廳中，袞袞諸公竟無一人為他辯護。

　甚至埃爾德雷德的妻子，蓋倫的親姑姑提亞娜·冕衛也站在嘉文的身後，一言不發，仿佛她和跪在下方的男人沒有任何關系一般。

　嘉文用低沉地語氣問道:“這些人的染魔者身份，你是否提前知曉。”

　“臣……不知！”埃爾德雷德如是回應。

　事實上，若非染魔者因魔力暴漲無從發泄而主動暴露，搜魔人根本無從分辨染魔者與常人的區別……這是公認的事實。

　但在這個時候，埃爾德雷德一問三不知，這就是在國王殿下面前公開瀆職。

　不少貴族們的臉上不禁帶著玩味的笑容，似乎他們恨不得要將埃爾德雷德立刻被斬掉腦袋，將肥差讓出來。

　然而嘉文的一句話，打斷了他們美好得遐想。

　“搜魔人軍團長，你讓染魔者混入搜魔人高層，有識人不明之罪。

　但念你多年辛勞，便給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限你三月之內對德瑪西亞境內全部染魔者登記在冊。

　此外，若是再出現染魔者作亂之事，數罪並罰……”

　聽到嘉文竟甩出如此不痛不癢的判罰方式，其他貴族紛紛抨擊道:

　“殿下，刺殺貴族之事，為埃爾德雷德手下之人所用為，身為搜魔人軍團長的他難逃其咎。”

　“再者說，此事也並非沒有可能有他在參與。”

　“老臣覺得，在並未查明埃爾德雷德是否忠誠於德瑪西亞之前，不得重用！”

　“……”

　嘉文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安靜，他說道:“我相信搜魔人軍團長為人，他絕無可能背叛德瑪西亞王國。

　再者說，我已準備起草對染魔者集中起來管控的法案……準備將染魔者悉數集中在南城區中。

　臨陣換帥，乃兵之大忌，各位議長暫且不要多言了。”

　將染魔者集中管控……蓋倫臉色突變，快步走上前越過所有人，半跪在地，道:

　“殿下，此事已查明並非塞拉斯等人所為，而且臣在從與黑衣人的戰鬥時的對話中，隱隱感覺到他們的背後，有暗手在推動，在謀劃，此事另有蹊蹺。

　而且臣幾乎可以斷定，刺殺貴族者與平民染魔者毫無聯系。

　殿下若對德瑪西亞的染魔者登記在冊， 必然會讓不知此事的民眾加深對染魔者的誤解，不利於國內穩定，請陛下收回成命。”

　嘉文幽幽問道:“蓋倫，我且問你，動手之人是否為染魔者?”

　蓋倫猶豫了片刻，回應道:“是染魔者！”

　“既然如此，此事為染魔者所為，那整治國內的染魔者又有什麽問題?”

　嘉文冷笑一聲，說完便起身離開，德邦總管趙信持槍跟隨其後。

　“殿下，此舉必然導致會引爆德瑪西亞國內的矛盾，三思啊！”

　蓋倫看著他曾經無話不說的好友頭也不回地走入宮殿，情緒慢慢低落下來。

　一時間，他感覺這道熟悉的背影變得無比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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