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你說,這老道好像是霄漢境的大高手,這就死啦?”
吳清清望著周虞,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驚歎說道,“雖然他不是我殺死的,但總覺得自己好厲害,剛穿越過來,就弄死了一個大佬!”
周虞將麻衣袖袍一卷,收起祝融火精旗。
他的識海深處,靈魂之火運轉《子赤祭器章》,顯化出來三顆火焰頭顱,一顆頭顱眉寬一尺,一顆頭顱劍眉英俠,還有一顆頭顱戴著王者寶冠。
三顆靈魂之火頭顱張開口,噴吐火焰,紛紛揚揚落在照膽劍、綠玉金牛杖和祝融火精旗上。
上古君王之劍器,
當朝天子之玉杖,
祝融氏精神所化火精子所煉大旗,
這三大劍器法寶,都在周虞手中。
他忽然發覺,自己雖然修為還在渾濛中境,但兼之肉身強橫堪比點星,所以若是遭遇敵手,對方即便是點星之境,恐怕他也有一戰之力。
他定了定神,說道:“祝融氏是上古夏官,火正之神,人文始祖,葬比天帝之禮,理當受後世敬仰。
這火精子轉世為太陽道人後,修煉有成,又攝取其余火精子,煉成大旗,竟狗膽包天,開祝融氏之衣冠塚,取祝融氏發炮金冠,實在是該他喪命!”
說話間,周虞走到石床石棺前,取下法袍、金冠,回頭喊道:“來幫忙啊。”
“哦哦。”
吳清清連忙過來。
石床普通,石床上所停石棺奇大,足有三丈長、一丈寬,棺首鐫一輪冉冉大日,熱力升騰,棺上刻著山川河嶽、鳥獸蟲魚、日月星辰、草木花藤,其勢蒼古,巍巍然而沉渾,肅肅然而深重。
吳清清伸手便去推棺蓋。
周虞愕然:“你憨嗎?”
“啊?”
“推得動嗎?”
“推不動。”
“那你還推?”
“那怎麽辦啊?”吳清清委屈說道,“一起來啊,試一試,萬一能推開呢?”
……就這種腦子,當年還是學霸呢?周虞心底暗暗吐槽,口中卻道:“要講科學,懂不懂?來,幫個忙。”
他虛手抓攝,先抓出綠玉金牛杖,再祭出祝融火精旗,將大旗支在石棺前,再將綠玉金牛杖橫在大旗上,末端插到石棺棺蓋邊緣下。
吳清清恍然大悟,讚道:“杠杆原理!我知道了!”
“還不過來幫忙?”
“哦哦哦。”
吳清清連忙跑過去,抓著綠玉金牛杖另一端,周虞也雙手握杖,猛運全部氣力,強橫堪比點星境的肉身力量盡數爆發!
喀喇一聲!
石棺棺蓋掀開了一點點。
“開了開了!”吳清清大喜。
喀!
棺蓋又壓了回去。
周虞臉色微白,慘淡說道:“怎麽這樣重?這是什麽石頭製成,恐怕得有十幾噸?”
“天子之杖、祝融之旗,竟然被你們這樣用,真是威嚴掃地……”一個清脆笑聲突然響起,恢弘而大量,“周虞,我越來越相信你命數不凡,大有來頭,連祝融之旗最終都落在你手。”
洞窟之外,一層屏障終於被撕開,李令月與花環兒令主進來。
周虞也不客氣,說道:“公主,花令主,你們既然來了,便一起幫忙,打開石棺,恢復祝融氏之衣冠塚。”
“這是衣冠塚?”
李令月驚問道。
“不然呢?難道還能真有火神遺骸哦……那老道臨死前說了,
祝融氏精神化為十二萬九千六百火精子,彌散天地之間,肉身則永鎮不周山下,鎮壓共工氏之罪淵。” 吳清清搶著說道,
“周虞周虞,有厲害人物來,讓她們動手呀,你快把祝融旗收起來,別叫人家搶去了。”
李令月氣笑道:“你又到底是誰?花令主竟把娥皇釵都給了你?我李唐皇族,富有天下,天子杖尚可賜給周虞,又何必搶一祝融旗?”
吳清清小聲嘟嘟嚷嚷:“書上都寫了,你們李家和李家娶的老婆,都不是什麽好人……”
“嗯?”
李令月秀眉蹙起。
周虞忙道:“請花令主出手吧。”
花環兒含笑頷首,深深看一眼吳清清,忽伸手來,五指倒扣,凌空虛抓,然後向上猛力一提!
沉重的石棺蓋便凌空浮起。
周虞、吳清清、李令月都向內看去,棺中果然空空如也。
周虞收祝融火精旗、綠玉金牛杖,然後鄭重取法袍、金冠,肅然仔細地將之放回石棺中。
花環兒虛手輕壓,棺蓋回落。
祝融氏之衣冠塚複原。
李令月說道:“太陽道人既死,我們回洞庭,法會雖不必了,但仙舉之事,重中之重,還需號令群龍,定下規劃,日後推行天下。”
周虞搖頭說道:“我便不去了。”
“為何?”
周虞仰頭望天,雙手攤開:“因為沒有興趣。”
李令月竟不阻攔,說道:“那你便去江寧赴任吧。”
“能不去嗎?”
“你覺得呢?”
“我覺得應該不行。”
“知道便是。”
李令月笑得意味深長,
“你拿了我李家的天子杖,又得大司祭連環計劃安排,最終取祝融火精旗,就該你是這一劫的要害人物,你不去江寧,誰去?”
“走。”
周虞拉著吳清清便走。
吳清清回頭喊道:“公主,你去洞庭,麻煩幫個忙呀,跟盧老爹,就是范陽盧氏的盧浩說一聲,就說我不回去啦!”
周虞也突想起一事,停住問道:“公主,請問當今大唐靖人司之主,那位大司祭尊名貴號?”
李令月說道:“大司祭名叫什麽,你就不必知道了。但大司祭說,你必有此問,讓我告訴你,他姓聶。”
“姓聶?”
周虞心頭猛升一絲異樣,卻又一時捉摸不清,便不多想,拉著吳清清出了洞窟。
祭起照膽劍,離開衡山,先到左近尋一城,購置乾淨衣物,
再找一間客棧,各入房中,讓店家送熱水,沐浴之後,換去血衣,也不住宿,在店家報官請來的衙衛到來之前,縱劍光而去。
嗯,一文錢沒付。
二人一路向北,抵達洞庭下遊,大江岸邊,買船東去。
江水湯湯,船速甚快。
“千裡江寧一日還,果然不是假的。”吳清清說道。
周虞好笑道:“是‘千裡江陵一日還’,不是我們要去的江寧。”
吳清清惱火道:“你當我不知道嗎?江陵、江寧,相距也不遠嘛。江寧不就是金陵,現在……哦不對,是以後,金陵市還有個江寧呢。”
周虞搖了搖頭,遺憾說道:“隋唐之間,金陵早就不是往日之金陵、建康,再沒有‘四十余帝三百秋’,也沒有‘南朝四百八十寺’,沒有樓台煙雨,沒有朱雀橋和烏衣巷……”
吳清清說道:“金陵這個地方,明明虎踞龍盤,卻坐不得長命王朝,明明文華天寶,卻也常使人喪氣失志。李太白就說了,天奪壯士志,長籲別吳京嘛……”
萬裡送行舟,
夜臥於船上,枕波披星而眠。
翌日上午,
便至江寧境。
麻衣青年和清美姑娘登岸。
目下之江寧,牆垣蕭索,枯草萋萋,覆著一層日前落的新雪,冬景更添三分淒涼意味。
江寧靖人司不難找,周虞和吳清清抵達後,直趨正堂,還未見得一人,便聽堂中有人震怒喝道:“你們這些狗修行者,以為會噴個火吐個水就厲害啦?
看到沒有?
這是潤州靖人司司監大人給我的靈符!
靈符知道嗎?就是你們這些狗屁什麽渾濛境的小雜毛, 一下子能轟死一大堆的東西!
現在江寧靖人司沒有司正,當然就該聽我這個江寧令的!
少他媽跟老子囉嗦,老子什麽場面沒拍過?
趕緊的,來三五個人,去江裡頭,老子要吃正宗的長江刀魚!mmp,以前有錢都吃不到,被吃絕了,來了大唐,還不讓老子吃個爽!?”
周虞和吳清清入堂,
便見幾個靖人司司佐服飾的人坐著,一臉忿然。
當中一人,體量頗肥,穿官服,戴管帽,管帽下面頭髮扎成個丸子,一手叉腰,另一隻手抬起,似乎想把什麽東西湊到嘴邊,卻又沒有,因此顯得很不舒坦,於是罵得更加起勁。
“他媽的!管你什麽修不修仙,老子帶光環的,怕個吊!”
周虞看見此人,瞠目結舌。
吳清清忽地叫道:“馬導?!”
那人轉頭,怒喝道:“誰?誰在喊我?沒錯,本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馬名導,江寧令是也——”
“哈哈!又一個!”
吳清清大笑說道,
“馬導,是你啊!你脫了馬甲,我照樣認識你啊!
你也穿過來啦,還穿成了江寧令?好家夥,太適合你了,你一看就是當狗官的材料!”
“哈?”
馬導大驚,“你也是帶光環的?還認識我?”
吳清清指了指周虞:“我們都是。”
馬導頓時喪氣:“原來我不是唯一的天選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