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

　周虞終究還是將天子杖還給了李令月，“我有一種預感，拿著你們老李家的東西，不會有好下場，不如還你。不過……你欠我一件事，如何?”

　李令月挑眉問道:“什麽事?”

　“我現下當然還不知道，但我有預感，早晚會需要。”

　李令月略作思忖，說道:“也行。”

　“你不怕我坑你?”

　李令月不是很在乎，淡淡說道:“最多不過生死事。”

　“有道理。”周虞頷首說道，“走了。”

　……

　“別跟著我。”

　回到地表，天色已暮，周虞立即說道。

　趙暖暖不滿說道:“你這個人真是過分，翻臉這樣快?”

　“怎麽?”

　“你自己也說了，我可是下了血本……”

　“我讓你下血本的麽?”

　“你說得對。”趙暖暖輕輕笑起來，她轉頭問牧笛，“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舔狗?”

　牧笛一臉便秘般的表情:“殿下——”

　“行了，我知道了。”趙暖暖揮揮手，“再見，周先生，我們會再見面的，我想應該不會太久。”

　周虞默然看著趙暖暖和牧笛遠去。

　杭城今天下了一陣子大雪，至暮晚時，雪後的寒開始侵襲這座城市。周虞選擇安步當車，慢慢地行走在雪水的城市裡，穿街過巷，回家。

　“時間:西元2022年……

　周虞，男，25歲。

　持有劍器:照膽;

　祝融火精旗【殘】;

　流白千劍【祭煉中】，劍丸3/1000;

　神魔秘術:

　洪流鑄體神通，霄漢下【洗禮中】;

　魔儀入軌魂術，霄漢下【獨一性已確定】。

　掌握劍術……

　……

　主任務:重鎮歸墟，開啟，進行中。

　任務簡介:蒼梧一戰滅龍，龍族起四海龍宮，停止對四海天淵之鎮壓，導致歸墟波動，恐有驚變將生，必須盡快重新鎮壓歸墟！

　任務完成獎勵:無上功德。

　任務失敗懲罰:人間破碎。

　任務已完成！

　……”

　城市的寒燈在眼裡化為行行文字，周虞揮一揮手，它們散去，然後他的靈魂在識海中冷冷地喚道:“狗。”

　於是文字再度出現——

　“打個商量，別這麽叫我。”

　周虞靈魂波動中帶著微嘲情緒:“我看你其實挺享受。說說看，無上功德是什麽意思，我可以予取予求了?”

　“你覺著可能嗎?我又不是無所不能的造物主，怎麽可能讓你予取予求?雖然我一直在努力，但是存貨也沒多少……”

　“你以前讓我用功德兌換過丹藥，兌換過功法……不會都是你從哪裡偷的吧?”周虞震驚。

　狗系統大怒:“放屁！我只是時間的記錄者，歲月的收集者，我需要偷嗎?”

　“你越來越像個活物了，說說看，是什麽原因使你變化?”

　狗系統沉默了一次很長的時間，最終連每一個文字裡都透露出一種蕭索的味道:“你們人類說‘近鄉情更怯’，其實萬事萬物皆如此，我也一樣。”

　“這裡是你的家鄉?”

　“算是吧。”

　“你不屬於蒼梧?”

　“不屬於。”

　“你也不屬於冥國?”

　“想聽實話嗎?”

　“廢話。”

　“那些自稱為神的廢物，和我有點關系，但他們怎麽配得上說我屬於他們呢?”

　“你們是什麽關系?”

　“你想知道?”

　“當然有點興趣。”

　“那你把這一筆功德用掉，我送你去一個地方，怎麽樣?你肯定喜歡。”

　“你的家鄉?”

　“聰明人一般不表現出自己的聰明。”

　“拉倒吧，分明是你自己等著我做這個選擇，是你比較想讓我去一趟吧?說說看，這次我去了，有什麽好處?”

　“一個人如果能解開心中的謎題，這樣的滿足感難道還不夠嗎?”

　“去你的家鄉，能讓我解開謎題?你指的是……”

　“我的來歷，冥國的來歷，以及……未來的路。”

　“有點意思。那走吧。”

　“現在?”

　“為什麽不能是現在?”

　“你的兩個女朋友可能需要你去看看……這一趟，很遠的。”

　“有多遠?”

　“時光的長河比天上的星河還要長。”

　“哦，這樣。”周虞拿出手機，編輯一條短信“我很好，出趟門，勿念。”，群發給了吳清清和李霜，然後繼續通知狗系統，“可以了。”

　“狗渣男。”

　狗系統沉默很久，顯示給他兩個嘲諷的文字。

　“呵呵，隨便，那我們算一個輩分，都是狗字輩。”

　……

　“狗渣男！”

　聽潮山莊，晚飯進行時，吳清清和李霜同時拿出手機，然後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

　杭城雪後的夜燈下，

　周虞走著走著，便走進了城市燈火的光影扭曲中，在一片重疊幻影中，看見長長的河，無窮量的星，以及走馬觀花似的歲月變遷。

　噠噠噠……

　軍靴走過合金地板的聲音沉重叩擊人的心靈，他從2022年的杭城的一個雪後暮晚時分走出來，跨過時空的阻隔，走進一條長長的通道。

　通道四壁都是淡銀色的合金壁，嵌著不算明亮但恰到好處的光帶。

　周虞看見迎面走來穿淺灰色軍裝，戴著特製軍帽，露出齊耳深紅短發，面孔冷豔的女士，在距離他三米之外時以精準的動作停住、側移、轉身，側面向他，右手抬起，擰攥成拳，壓在高聳的心口，肅然敬禮，並且口中發出一種音節短促的奇特語言。

　“長官！”

　周虞神奇地聽懂了她的語言。

　他沉著地輕輕頷首，從對方身前走過，身後傳來女軍人走遠的聲音。

　周虞低下頭，看見自己身上的軍裝，胸口“長劍刺穿星辰”的徽章。他扶了扶頭上的帽子，在經過一扇窗前停住，轉身向窗外看去。

　他看見一顆恆星，

　是太陽星。

　它充斥整個視線，是那樣得龐大、灼目。

　周虞的視線向窗外的兩側延伸，他看見巨大的金屬結構，像長長的巨龍，一條一條，縱橫交織，合攏成為一顆巨大的網狀的球體，

　這球體是如此龐大，

　龐大到將整個太陽星環繞在內。

　它朝向太陽的一面生長著無數觸手，相互張開，以一種剔透的光膜相連，太陽的輻射以光和熱的形式穿過這些光膜，化為一層層極淡的流光，消失在觸手內的粗大導體中……

　“這就是你的家鄉嗎?”

　周虞的靈魂在發問。

　太陽的光在他眼前，化為一行行文字——

　“……

　主任務:逃亡。

　任務簡介:無。

　任務完成獎勵:未知。

　任務失敗懲罰:未知。

　……”

　“戴森長官，大議會次級會議即將開始，牛頓副議長需要您過去一趟。”

　周虞聽見胸前的徽章裡傳來聲音。

　“好。”

　周虞輕聲答道，同時暗罵:狗系統，你可真他媽是個取名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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