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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宿》卷2:第2幕,落刃成殤
  “我中了機關陷阱,腳腕被繩索套住,倒掛在樹上,一道尊凌空踏虛而來,步步生塵,當他抽劍揮向掛著我的繩索時,昨晚那股黑風又出現了,在他身後呼啦啦刮來,我急得大叫,他像沒聽見一樣,揮劍斬向繩索,那陣黑風越飄越近,近到眼前,現出一個只有一米高的身軀,裹著黑袍,黑乎乎的臉,雙唇外翻,露著一對明晃晃的獠牙,獐頭鼠目,配上呲出的獠牙,活像一頭野豬,令人毛骨悚然!”

  “他伸出焦黑的爪子,直掏向一道尊後心……口中發出哇呀呀的怪叫,攝人心魄!一道尊揮劍斬斷繩索,背披長劍,擋了一下襲來的爪子,被伸來的另一隻小手摸了一把,頓時和我跌落在地,他的臉瞬間就成了紫黑色,兩顆銀瞳煥發著殷紅。那股黑風落在我們身前,用豹子的嗓音說他叫地君,奉北府同盟盟主-十淵齋的命,來拿我倆性命,說著,翻出兩根獠牙,伸出狼一樣的爪子,好在,張玉將軍及時趕到,率三百虎奔驍騎將前來救駕,這三百人也不是等閑之輩,各個都是大內高手中精挑細選的人才,昨夜才隨曹風趕來,眼下就派上用場,可見!你們爺爺用兵如神!”

  “當時,有一幕細節,我記得清清楚楚,在混沌的兵馬中,三百猛將前赴後繼,地君一雙爪子殺得血肉橫飛間,曹風就站在林子外,雙手負背,靜靜的看著,直到那三百人,用生命把地君體能生生耗乾,林外的曹風留下一抹殘影,落在我跟前,望著地君,搖了搖頭,目送他悻悻離去。”

  “我當時問曹風,為什麽不殺了他,他轉過頭來反問我為什麽不殺了他?”

  “我看他眼中翻起的騰騰殺氣,投向我身後的一道尊,就更不解了,他冰冷的看著我王爺!真正該殺的是他!”

  “我回頭看著一道尊,正在盤膝打坐,頭頂冒著絲絲清霧,臉上的黑在消退,我心想,一個救我、一個殺我,他不殺殺我的,卻要殺救我的,但以他的武力,也可以殺我,那麽又不殺我,畢竟是有他的道理,我又愛惜曹風的才乾,不如且聽他多說兩句,於是問他原因,他卻猶豫了,躊躇的說江湖上,很多事王爺不懂,也無法道與王爺說。我相信直覺,曹風是為我好,忠心於朱家的,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可我也保留意見,把受傷的一道尊帶回營中。”

  “回到營裡,他傷勢基本自愈,悄無聲息的走入我帳中,對我說,今上大限將至,盟主問王爺您,想不想戴一頂白帽?我當時勃然大怒,說你不要腦袋啦!他卻撇下一股殘風,颯然而去。”

  “我追出帳外,一束銀光在眼前劃過,曹風燦銀的身影飛向半空,揮掌拍向一團青藍,我定睛觀瞧,那團青藍正是一道尊,凌空中回手一掌,與曹風掌心相交,“pong!”得一聲,一股氣浪呼嘯而來,曹風身形一晃,在氣浪襲來一瞬將我抓落在地,眼看著一道尊踏虛遠去,幾個縱躍,消失不見……”

  “我和曹風,一路上再無交談,他如一尊冰雕,不會主動開口說話,我一路上都在琢磨,那個白帽,是什麽意思,當我回到了順天時,才恍然大悟,王爺的王,上頭加個白,豈不念皇?”

  天又陰了,開始刮起很低的風,有雨點落下來。

  紫禁城下,萬籟俱寂,有束束光芒,從穹頂之下順著皇宮金頂劃過……

  沒有人明白,武林的盡頭是何處,每個人,都身處在江湖的未央……

  “好大的雨呀!”小太監喜寶兒捧著一塊布,

遮在頭上,一路朝東廠跑去,松靴踏起水花四濺。  他奶白的面龐,精致到能工巧匠雕琢的五官,映襯著二十歲青年的勃勃朝氣,招人憐愛又疼惜。

  他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進掌印督主的廟堂,門外侍衛、堂內兩排的錦衣衛,視若無睹。

  當下,曹風已五十五歲,倚靠在高椅上,雙腳搭在桌案上,閉目養神。

  喜寶兒走上跟前,俊美的五官發起嗲來,張開奶聲奶氣的嘴“掐掐掐、美美噠!乾爹……您老人家再不去禦前,萬歲爺可饒不了喜寶兒,前三波請您的太監們,都被賞了五十大板,喜寶兒不嘛不嘛……”

  酥酥麻麻的聲音,伴著綿軟的嬌軀,俯臥進曹風懷裡,嬌滴滴的粉拳杵在曹風胸口“掐掐掐、美美噠!銀絲甲和護心鏡咯到喜寶兒了嘛!爹爹你武功這麽高,還穿防具?多此一舉!”

  曹風悠悠的眯開一雙腥瞳,從沉思冥想中轉醒,伸出一隻毫無血色的手,撫弄喜寶兒濕漉漉的烏黑秀發,冰雕的臉透出慈祥的父愛“大內禁地,披頭散發的,成何體統?戴上官帽,隨我去面見聖上。”

  喜寶兒為他穿上皇帝禦賜的獨家專屬官服-飛星流光服2.0版,威風凜凜、寒氣逼人。他的威風與寒氣,源自於靈與魂、血與肉,穿這身衣服,完全是覺得好看。

  霏霏細雨飄過皇宮,灑滿夜空的繁星,一顆顆墜落在乾清宮前的宮磚上,一雙銀靴颯踏著流星,縈繞著一團森森寒氣,湧向階梯,凝在禦前的門外。

  透著宮燈,倒映出一條龍相,低吟“曹風!尚方寶劍的事,查的怎麽樣?”

  曹風的股掌懸向一旁,緊緊握住一卷卷軸,向前一步,雙手展開卷軸,一副字上,擺著兩截斷劍,四個字-劍本薄鐵;

  “嗯……嗯……”從殿內傳出一聲聲低嘯,宮燈的火勢忽明忽滅,照的一軀龍影在曹風面前飄搖不定,緩緩映出一道劍刃,懸在一面朱褐色的脖頸上,落刃成殤……

  “汪松陽……!先陰陰。”拱門外的竹林中,隱隱顯出一軀銀亮披風,轉過一張寒冰罩著的臉;

  “曹風?嘿嘿……”朱褐色的脖頸挺起來,亮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是個六十多歲的佝僂老漢,穿著短袖黃布衫和灰色短褲,腳踩一雙草鞋,背後系著個半人高的醬色大甕,壇子蓋隨他單臂一揚,騰空飛起,遠處射來十支箭羽,歸入壇子蓋。

  “誰還想試試?區區一片薄鐵,就想讓我伏法?朱棣老兒的尚方寶劍在我眼裡就是凡鐵一片,嘿嘿!”汪松陽持甕蓋在眼前一掃,十支箭羽流星飛矢,遠處一排弓弩手應聲倒地。

  十支箭羽身後,攜風飛出一片甕蓋,在曹風眼前,凝結成一塊冰,隨著他化作一束銀光,在空中碎成粉塵。

  “鼎鼎大名的江南南隱寒星門,本座討教幾招!”光束射向汪松陽,曹風身形攜風,拳勢隨光,與汪松陽影影倬倬的對打起來,眾人看不清二人的動作,快到重影,伴隨著疊加的拳交撞擊聲。

  忽然一聲雷響,汪松陽飛身後撤,背後壇子裡竄出一根麻繩, 探向飛掌竄來的曹風。

  曹風冷面顫動,衝出的單掌懸凝,身形倒轉,一條繩索如雷電般劈來,在他閃身一瞬,從肩頭穿過,調頭正中背後。

  曹風背後升起一團白霧,蕩開繩索“玄黃七絕索?果然有點東西,逼出我的內功被動式,本座看來要上點手段!”曹風體內運行的絕頂內功:內天罡訣法,被動式奧義技-天罡真氣(俗稱罡氣護體)。

  曹風端起雙臂,掌心凝聚兩團寒光,施展他的絕學-薩祖彌天掌幾秒鍾蓄力過後,掌心噴出一道掌風,掌風化氣、氣化意、意化勁,勁力逐層遞進,飄向汪松陽時,已是一張十米平方的掌型霧氣。

  汪松陽背後大甕中,飛速吐出繩索,攪蕩在這道掌風中,然而,掌風蕩開,一張大掌分化一百張小掌,玄黃七絕索再次施展防禦,光速旋轉,將這一百掌在眨眼之間一一擊破。

  汪松陽淡淡一笑,瞬間僵住,只見又一張大掌飛來,比起上一掌速度快出一倍,再次發功玄黃七絕索,蕩開大掌再逐一掃蕩群掌,然而這次胸口還是中了一掌,瞬間嘔出一口老血,沁入體內的天罡寒氣在氣血中倒行逆施。

  “本宮連續發動兩次究極技,才隻中一掌,不愧是爭奪北府同盟四把交椅的選手,有點東西。”

  霧氣散盡,曹風衝向汪松陽,繩頭再次如電奔來,曹風不敢怠慢,身形晃動,繩頭連續追擊,再次逼出罡氣護體,轉過身來,繩索奔著遠處沒入霧中的密林,隨汪松陽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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