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二龍背上一輕，再回頭，蘇山三人已經癱在地上。

　　二龍眼前一動，隻覺得一股熟悉氣息飄過，女子婷婷站在原地，冷冷看他。手中已經空了，玉牌到了女子手中。

　　“你醒了?”

　　女子淡淡道:“就你那三腳貓功夫，想敲暈誰?”

　　二龍難得臉紅，想到自己並無冒犯，才又穩住不動。這女子功夫高深莫測，要有殺意，不用等到現在。可能，只是試探?

　　二龍問:“你玩這麽多花樣，到底想怎的?”

　　女子伸了伸胳膊，好似在試探，手到底能舉多高:“你們出不去，我再不出手，都要死這兒。”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你是王玨，現在都盯上你了。你有兩個選擇，一，跟我走。二，死在這兒。選吧。”

　　“我選?”二龍右拳直擊女子胸口，“我選第三條。”

　　女子腳下一動，沒見的她如何旋轉，便輕輕避過二龍一擊。回手捉了二龍手腕，步子不停，從石壁借力翻轉，到了二龍背後。

　　二龍腰身一扭，正要右轉，卻被女子從腳下一絆，猛的向前撲去。眼見要和牆壁來個親吻，又被女子撈住腰身立了回去，又順勢倒下，想把女子扯到地上。

　　結果，二龍倒了，女子卻還站在原地。

　　二龍下盤一掃，再次踢向女子。女子抬腳就踩，二龍隻覺得腳腕劇痛，止住去勢，好像粘在了地上。他挺身再劈，卻被女子拿捏了手臂。

　　二龍一手一腳都被禁住，迎頭就磕。女子頭一歪，躲過一擊。二龍再想動，已經被點了穴。

　　二龍說:“巫聖宮就是朝堂，你是專和朝堂作對的遊匪，我憑什麽跟你走！?”

　　女子美目和二龍對視，認真道:“王玨，家住燕子屯兒。父親久病不醫，五年前去世。家有老母親，年七十二。王家有八個孩子，你最小。兩個哥哥從軍，下落不明。兩個哥哥侍奉在家，已有妻室。兩個姐姐出嫁，一個姐姐待嫁。”

　　二龍的目光交集在女子的睫毛上，又看向女子的瞳孔，隻覺得暗幽幽的，藏著無數事。

　　女子又說:“你十六開始走鏢，如今已有二十，還未娶妻。去年十一月二十五，順豐鏢局接到一趟鏢。一個鏢師，有五十兩銀子的賞錢。一行三十二人，在臥龍山腳下遇襲。可是，朝堂調查，卻只有三十一具屍體。追根究底，少了一個叫王玨的人，周邊城鎮，館舍，卻無此人記錄。官府料定，這趟鏢失竊與王玨有關。”

　　“你怎麽……”

　　“江湖中都傳遍了，朝堂會不知道嗎?你無處可去，也無路可逃，實力不濟，沒資格選第三條，我幫你選吧。”

　　“我沒有殺人！”

　　“誰信呢?”

　　“是山匪殺人，那奸夫可能才是凶手！”

　　“證據呢?”

　　“我認真的告訴你，靖王不在隊伍裡。鏢被封存，天寒地凍，躲在裡面會死。鏢師我都認識，你也說，死了三十一個，除了我，沒有活口。你懷疑我，那你說，靖王能躲在哪兒?你想找靖王，找我沒用！”

　　“誰說是找靖王?”

　　二龍一愣。

　　“常家小姑娘告訴你的?”女子瞄了常明瑤一眼，笑道，“其實也沒錯。反正，不管找人找物，找你王玨就行了。落在我手上，算你的福氣。”

　　女子說罷，將二龍麻袋一樣扛在肩上。無奈二龍太高，頭冠擦著地面，掃出一地塵土。

　　二龍被糊了眼，

又羞又怒:“狗屁福氣！明知我家有老母，還綁了我去壓寨，一個俏生生的姑娘，強搶良家婦男也不知羞！怎了，陰氣太甚，要我幫你陰陽調和啊！?”　　“亂說話是要遭打屁股的。”女子當真用劍柄在二龍腚上拍了兩下。

　　二龍氣:“有本事把我拖城門口去打！別以為你濫用私刑，爺爺就怕了你！打死也不跟你走，除非你殺了我！”

　　“寧死不從?”

　　“寧死不屈，人死鳥朝天！”

　　啪！

　　二龍摔在地上，剛要腦殼磕地，一道無形之力，推著他翻了個兒，又立了上半身坐著。

　　眼前寒光一閃，女子劍尖送來。

　　二龍無法反抗，索性閉了眼。隻覺得脖間一涼，微微刺痛，能清清楚楚感覺劍尖走向，皮膚被劃開，一股熱流順著脖子，滴入衣襟。

　　左右是個死，二龍覺得，這樣也好。至少他死了，沒人再尋他找靖王了，家人能得個安穩。

　　等了半晌，二龍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驟然睜眼，卻見女子一雙美目，目不轉睛盯著他。

　　“你還記得走鏢的初衷嗎?”

　　二龍隻覺得這女子心性無常，翻臉和翻書一樣，不知道目的，還在思考如何回答。

　　女子又問:“你出來走鏢，也算行走江湖了。江湖如一灘混沌泥水，民生百態，你行走至今，又遇大難，可還記得初衷?”

　　死不了，二龍又起了求生欲，乖乖答:“養活家人，娶房媳婦，生幾個娃娃。”

　　“我相信你這句是真心話。”女子目光柔了一些，“那你可知，江湖險惡，你出去自身難保，不跟我走，天下可能再無你容身之處。”

　　二龍權衡一瞬， 堅定道:“我要回家侍奉老娘，娶妻生子，跟你走算什麽，是奴?是仆?我好歹良民出身，不是賤籍。”

　　“我在救你。”

　　“你也是自身難保之人，怎的救我?”

　　女子眼尾翹了起來，想是在笑。

　　二龍大著膽子說:“你東躲西藏，想幫巫聖宮掩蓋秘密，其中必有糾葛。”

　　二龍見女子並未反駁，又說:“巫聖宮勢大，局勢複雜。你拿不定主意，也是天底下一隻小螞蚱，和我沒什麽兩樣。”

　　女子美目緩緩一閉，再又睜開，還沒動靜。

　　二龍再說:“你考驗我心性，想斷定我可不可靠。我知之甚少，總要權衡，你們個個都說自己是好人，我卻沒得確實好處，也不曉得該信哪個。叫我怎說真相呢，說出來，也沒人信。嚇來嚇去，又白費功夫。還不如放我走了，大家結個善緣。”

　　二龍心道，這女子大概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用一番大義感動他，然後讓他說出金牌或者靖王的下落。

　　女子卻說:“你也算聰明伶俐，曉得說出秘密，便是死期。但是這世上，你不信我，也無人能信了。”說罷，看了看蘇山三人，淡淡道，“時局變幻，難說勝負，以後的路，你便自己走。我與你說句真話。”

　　二龍眨了眨眼，心道，這才說交心，未必晚了一些，看你背的好感，都被你敗光了。

　　只見那女子湊上前來，面紗幾乎碰到二龍臉頰。二龍清楚的看到，她面紗微動，露出圓圓的耳垂，上面有兩個耳洞。

　　“護好金牌，等我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