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出現的順序應當是隨機的,黑袍道人之後的十數道投影,實力都很一般,莊生以劍術輕松應對,這也讓他松了一口氣。
看來那黑袍道人的實力,果然算得鳳毛麟角,其人若不是投影,有其他手段再身,莊生想勝,恐怕還得難上幾分。
經過這十數道投影,莊生也發現了一些規律,進入此地的邪魔六道的弟子中,血河道手段詭異,能操控敵人血液,與之對戰時一定要小心謹慎,否則一個不好便會被吸成人乾。
黃泉道以禦鬼、靈魂方面的手段著稱,不過成了投影之後,這禦鬼手段是無法使用的,所以反倒好對付了一些,值得注意的是,萬萬不可為其傷到靈魂,在練氣階段,修士的靈魂本質是很脆弱的,如果是肉體上的傷勢,他還有手段治療,但若是被傷到了靈魂,他對此毫無治療手段,輕則魂魄殘缺,日後修道無望,重則直接當場身隕。
心魔道可以操縱七情六欲,勾動修士心中的欲望,實力是極強的,但在凝元境,手段顯然單一,莊生遇到的幾人,皆是以音律作為手段,很容易讓人有所戒備,只要提前預防,就可排除大部分的影響,他之前遇到的青衫少年,手持玉簫,此刻看來應當便是這心魔道之人。
修羅道崇尚殺戮,論戰鬥經驗絕對是最豐富的,與之戰鬥時,最好堂堂正正,少出奇招,如此反倒可以充分發揮自身的優勢,不給對手可乘之機,而且修羅道對於殺意的應用,也讓莊生大開眼界,先前他與黑袍道人鬥法時,情緒的控制明顯不如對方,此刻想來,鬥法應當要冷靜,殺意要含而不露。
神魔道號稱練體返先天,乃是少見的力道修士,莊生隻遇見一人,此人身體堅硬,宛若法器,飛劍普通攻擊斬上去不過一道白印,實在是個人形防禦法器,但其缺點也很明顯,力道修士的手段種類遠遠不如氣道修士,莊生采用最典型的放風箏的打法,不與其硬碰硬,將這人活活磨死。
至於屍骨道之人,不知為何並未碰上,尚且不清楚手段如何。
在這裡可能有一個疑問,那就是邪魔六道的存在時間均在十萬年以上,門內也出過無數大能,又怎麽可能有如此明顯的缺點,讓莊生得以利用?
這其實並不是邪魔六道的傳承不夠精深,而是凝元境修士的天然不足,一些厲害的手段根本無法學習使用。
不提這些投影,單說莊生自己,他現在所掌握的法術,又哪裡算得上太一宗弟子?和那些有些奇遇的散修,也並無二致,說不定散修實力反倒超過他一些。
所以在凝元境這個階段,修士與修士之間的差距,並不會從功法上有所區別,而是體現在財力與天賦之上,財力自然不必說,像莊生自己,若不是發了一筆橫財,哪裡有可能走到現在這一步,而在這血獄死鬥中,財力受到限制,所以本質上比拚的是悟性,對法術的悟性!
兩世為人,讓莊生難以全盤接受修行四藝的體系,所以根基不穩,若想要在規定時間內通過九閣,是沒有可能的,但東邊不亮西邊亮,或許同樣是兩世為人的原因,他在法術的領悟上,倒也稱得上天才,這也是他通過血獄的信心所在!
數十次的勝利,莊生已經感覺到了自己心性的蛻變,與剛進入時的忐忑不同,此刻的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斬破前方的重重阻礙!
大步走出甬道。
前方出現了一道窈窕身影,莊生眉頭一挑,這還是她第一次碰見女性修士,
不由得細細看了幾眼,這位女修極為漂亮,水汪汪的大眼,彎彎的眉梢,不施粉黛的臉上掛著一絲愁緒,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之情,想將其擁入懷中保護起來。 女修看到莊生進來,柔柔開口:“這位道友有禮,小女子蒲心玉。”
莊生心中警惕,並未答話,手中飛劍蓄勢待發。
女修歎氣:“道友不必多疑,心玉並未施展任何手段,之所以如此,實在是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道友容我說完。”
雖然女修語氣誠懇之極,莊生也確實並未發現其有任何動作,但他還是不敢放任,手中飛劍直射而出,搶先發動了攻擊。
女修無奈只能應對,卻並不反攻,只是一味的防禦、躲避,同時說道:
“道友且聽我一言,我身死於此,隻怪自己技不如人,並無任何怨恨之情,也不寄希望於再次重塑身體,只是家中二老讓我放心不下,這才苟延殘喘至今,若是道友答應替我送去這封書信以及兩粒延壽丹,以全我的孝心,我便自盡於此,讓你輕松過關,若是道友不同意,小女子我也只能拚死反抗,寄希望於下一位來人。”
女修先是出言求肯,之後又隱隱帶著威脅,點明利弊,軟硬兼施,可見其手段不凡。
而且延壽丹名字唬人,其實只不過是一品靈丹,價格並不高,所以女修並不擔心莊生無力承擔。
到了此時,莊生也能看出女修確實並未動用其他手段,兩人鬥法,他佔得先機,此刻已經穩穩佔到上風。
莊生此時確實有了些猶豫,並不是因為美色讓他心軟,而是即使落入下風,這女修顯然也有信心翻盤,他不知道其人的手段是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應對。
是承擔風險與之一戰,還是答應請求輕松過關,莊生有些拿不定主意,而且他還有些疑問並未解答。
看出莊生似乎有所意動,女修趁熱打鐵:“道友既不修行雷法,也並未使用劍丸,想必是太一宗高足,家中二老就居住在太一宗范圍之內,道友若是答應,出去後輕松就可辦到。”
莊生道:“蒲道友,你如何能肯定我可以活著離開?若是我死在了後邊,你豈不是兩邊落空?”
這女修剛一見面,便出言求肯,兩者並未交手,她如何肯定莊生能夠通過血獄死鬥?莊生自己都不敢如此肯定,實在令他懷疑,所以剛才毫不留情地搶先出手,不過此刻看來這並不是女修的障眼法,難不成另有隱情?
女修苦笑一聲:“倒是心玉疏忽了,並未與道友解釋,我相信道友可以通過血獄死鬥,原因乃是道友身上殘留的一道氣息,想必周祥已經死在道友手中,能殺周祥,道友實力實在是深不可測,通過血獄死鬥應當是不成問題。”
“周祥是何人?”
女修神情一愣:“周祥是修羅道一位長老的記名弟子,實力極強,傳聞他師傅還傳授了他一些厲害法術,只是不知道為何折在了血獄之中,當時還令大家頗為驚訝。”
莊生點了點頭,如果猜的不錯的話,應當是那黑袍道人無疑。
又問:“蒲道友,你又如何能感到此人氣息?”
這個問題他必須搞明白,不然心中不安,難道是其人還有什麽手段殘留?對他是否會不利?為什麽自己毫無感應?
女修明白莊生的顧慮,這對於任何一個修士都是不可容忍的,所以趕緊解釋:“道友不必擔心,這道氣息已經極為淡薄,馬上便會消散,旁人是絕對無法察覺的,至於我為何能感應,應該說是天賦吧,我從小便對熟悉的氣息有著極為敏銳的感知,又恰巧和周祥有過衝突,多方巧合之下,這才有了剛剛的判斷。”
莊生心中信了七分,女修的話他並未發現疑點,再加上體內還有白靈在,若是真有什麽問題,白靈應當會有所發現。
莊生略微一沉吟,道:“蒲道友, 若是你所言不虛,僅僅只是送一封信與兩粒延壽丹,我可以答應與你。”
女修臉上頓時露出喜悅的笑容,衝著莊生萬福行禮:“如此,小女子便在此多謝了。”
將一封信輕輕地送到兩人中間,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這種環境下保存下來的,至於為何不直接遞給莊生,是因為她知道莊生心中警惕並未放下。
莊生看到他的動作,也不由心中感慨,好一個秀外慧中的女修。
接著女修略帶留戀的看了一眼這方空間,苦澀一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自我了斷。
“唉,可惜了。”
莊生也有些觸動,這女修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像魔道弟子,反倒像是大家閨秀,只是可惜,一入此地,再無退路,她與莊生二人之間,今日注定只有一人能活。
所以在判斷出莊生實力在她之上之後,這女修便能果斷的做出決定,以自盡換取最後一件心願的完成,稱得上決斷有力,若是不死,日後說不定還有一番作為。
當然,莊生是絕對不會承認,女修的容貌,也是他心中感慨的重要原因。
過去將書信拿起,仔細檢查一番,並未發現異樣。
信封上寫著地址,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將信取出打開,讀完後並未發現可疑之處,僅僅只是一位女兒與父母的告別,這才放下心來。
不是他要做這個小人,而是這修行界太過危險,他不得不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罪過,罪過,偷看他人信件總歸是不好的,不過也只能日後補償他父母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