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道觀,莊生沒有著急趕路,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現在一不會遁法,二沒有飛行法器,想要憑借雙腿趕路,恐怕速度不會盡如人意,當然,他倒是繪製了幾張神行符,可那是保命之用,是絕不肯浪費到此處的。
於是他便先耗費了半日時間,在白雲觀附近的山中捉了一匹野馬,這野馬身形矯健,只是體內還沒有誕生妖力,所以算不得妖獸,莊生自然是輕易將其收服。
這馬腳力很快,還未至午時便到達了距離白雲觀約有百裡的一座小城,莊生考慮到自重生以來還未下過山,此時正好見識一番異世風情,於是便在此停了下來,牽著馬進了城。
這個世界道法顯於人前,道士的地位自然很高,再加上此地距離白雲觀不過百裡,經常有觀中的道士來此采買物資,所以即使莊生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少年,守門的將士也絲毫不敢怠慢,行事頗為殷勤。
莊生進了城,見到街道寬闊,道路平整,兩邊分布不少酒肆、客棧,以及各種店鋪,且在路邊種植著不少樹木,形成林蔭避暑之處,路上行人熱鬧,一派塵世氣息撲面而來,讓他感到分外親切。
先是順著街道走走看看,滿足了一下好奇心,接著選中了一家名為‘客滿來’的客棧。
這家客棧裝修很是不錯,環境清雅,小廝服務也很熱情,先是將他的馬接了過去,牽到了馬廄之中,接著又有一人將他迎了進去。
“客官,您裡邊請,請問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把你們的招牌菜快些上幾道。”
“好嘞,客官,您瞧好吧。”小廝信心滿滿,先是將莊生引到一張桌子前坐下,然後便去後廚報菜了。
很快莊生面前便擺上了六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小廝在一旁殷勤地介紹道:“客官您瞧,這六道菜分別是醉鱸魚、油燜大蝦、粉蒸排骨、魚香腰花、香鹵鵝肝、鹵牛肉,都是咱們酒樓的拿手好菜,絕對保證您不虛此行。”
莊生一嘗果然不錯,這小廝也不算是吹噓,異域風情加上新奇口感,讓莊生吃的大呼滿意,只是付帳之時不由得為此怎舌,這一頓飯竟然花了他足足八兩銀子。
不過他倒也不在乎這些銀錢,畢竟是修道之人,凡俗之物不過是唾手可得,也沒什麽大用,他身上的這些銀票,還是臨行前王執事送給他的,足足一千兩,看王執事的樣子也不甚在意,全然不當一回事。
吃飽喝足,莊生本想在城中的店鋪中買上些朱砂,作為製符材料,結果問了幾家朱砂品質都很差,開始莊生還很詫異,之後卻是一拍腦門,明白了原委,這裡離白雲觀如此之近,恐怕上等朱砂都被其買走了,哪還有什麽留下?
既然如此,莊生也不在停留,騎上馬繼續上路了。
此行的目的是太和觀,位於太一宗山門之外,大約在白雲觀正東三萬裡,即使日夜兼程,恐怕也需要兩個月方可行至,不過莊生並不想如此急切,對他來說,求仙問道更像是是一場旅途,他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但也不介意欣賞沿途的風景。
這次出行,莊生並沒有制定詳細的路線,原因很簡單,白雲觀中竟然沒有人對此有所了解,張洞上師倒是見多識廣,但可惜的是,他前來白雲觀時是禦使飛行法器從空中飛來,對於地面上的凡人國度就沒什麽了解了,至於王執事他們,最多也就清楚白雲觀附近的狀況,再遠些就不清楚。
莊生對此並不擔心,
此去路上數萬裡疆土皆是太一宗的下屬之地,附屬道觀比比皆是,他可以隨時詢問來調整方向。 不過這般出行也不是沒有壞處,比如眼下,天色剛剛傍晚,空中烏雲密布,儼然馬上就要下起瓢潑大雨,可是莊生還是身處荒郊野外,顯然偏離了去往下一座城市的道路。
一道閃電照亮了瞬間,接著又昏暗了下去,隨後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仿佛是吹響了號令,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的打在地上,莊生不想體驗濕身的感覺,於是便運起法力在身體表面形成一道薄膜,將雨水隔絕於外。
即便如此,接下來的路也越發的難走了,地面到處都是積水,光線又極為昏暗,胯下的野馬走的踉踉蹌蹌。就這般又行了約有半個時辰,莊生突然看到前方隱有光亮,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
有了目標,前進的速度自然加快了許多,到得近前,才發現是一座破舊的道觀,不知為何廢棄在此,裡邊的火光表示同樣有趕路之人在此避雨,莊生有法力在身,也不擔心,頗有藝高人膽大的感覺。
牽著馬走上台階,推開半掩著的大門,裡邊果然坐著一行人在此烤火,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其手邊坐著一個八九歲的小男童,從衣物及配飾看顯然非富即貴,身後跟著的是七八個壯漢,腰間皆佩著刀,不用多說,自然是護衛了。
看到有人推門而入,那護衛首領神情一緊,右手也悄悄放在了刀柄之上,待看清來人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道士之後,稍稍松了一口氣,但並未因此放松警惕,依舊用余光盯著莊生的一舉一動。
莊生對此也不介意,不過他還是打算表達一些善意,衝著這些人做了一個道揖,開口說道:“諸位有禮,小道行到此處突然遇到大雨,不得已在此處相避,打擾諸位了。”
為首的中年人揮了揮手,沉聲說道:“不礙事,出門在外哪有許多斤斤計較,況且我等也不過是先行來此避雨罷了,小道長不必多禮。”
莊生自然不會離他們太近,沒白的惹人家警惕,於是牽著馬走到了另一側盤膝坐下,開始閉目養神,他也不需要什麽火堆,法力運轉之下,身體哪還有什麽不適?
此時那護衛首領悄悄在中年男子耳邊說道:“老爺,這個小道士不簡單,外邊雨下的這般大,他剛剛進來時身上竟然無一絲雨水,說不得是那修道之人。”
中年男子神色一動,隨即又按耐下來,只是開口說道:“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又能厲害到哪裡去?我等此行去的白雲觀才是真正的修行之地,有諸多上師在那裡修行,我便親眼見過其中一位上師於空中飛行。 ”
他身邊的那個童子聽到此處,頓時興奮地問道:“爹爹,果然有會飛的仙人嗎?就像大鳥一樣在空中飛來飛去?”
中年男人一臉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說道:“當然有仙人了,這回爹爹便是要帶你去求這些仙人出手,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的。”
童子可能是因為太過激動,連連咳嗽了起來,中年男人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了一粒丹藥喂童子吃了下去,起初情況稍有好轉,但隨即又惡化了起來,中年男子急得手忙腳亂,恨不得以身相代,急得眼中都泛起了淚花。
“這小童體質頗為奇怪,竟然有一股陰寒之氣盤據其內,你那丹藥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吃的多了便沒什麽用了。”
這行人的竊竊私語,自然滿不過莊生,尤其是聽到了白雲觀三字,不過他本來不欲多管閑事,但看這小童似乎有些生命危險,便忍不住開口了。
中年男人此時正是束手無策,連忙向莊生看來,正想要開口請求幫助,卻又因為莊生的年齡有些顧忌,心中暗暗想到:“這小道士如此年輕,能靠得住嗎?可別反倒害了孩子的性命!”
莊生的感知何等敏銳,立刻明白了中年男人心中的想法,不禁搖了搖頭,若不是涉及一條性命,他哪裡懶得管這些,再次開口說道:“小道便在你們口中的白雲觀中修行,你孩子的病我也並無把握,只是若此時不出手救治,恐其有性命之憂。”
中年男人頓時大驚失色,再也顧不上懷疑,連連開口求情道:“還請道長慈悲為懷,救救我苦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