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的氣氛仍然無比凝重,伺候在此的太監們走路都躡手躡腳生怕出一點聲。
他們看著朝中的一眾大臣們來了又走,李靖房玄齡長孫無忌魏征……這些朝中重臣們全都來了,然而皇帝的怒火卻始終沒有下去。
“陛下,安康郡公,不是,蘇程離開皇宮之後就回府命令下人們立即收拾東西搬到郊外的莊子上住,將府邸和所有禦賜之物全都封存了……”姚公公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稟報著。
他感覺到皇帝臉上的神色更加冷峻了,他站在皇帝面前感受到一種徹骨的寒意,仿佛一個不小心就會大難臨頭。
長孫皇后寬慰完長樂公主之後,這才又趕回了兩儀殿,大殿裡的氣氛雖然壓抑,但是長孫皇后卻視若無睹。
抬頭見到皇后走來,一直沉默聽著的李世民終於爆發了:“皇后,你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長孫皇后如和風細雨般柔聲道:“怎麽了?誰又說什麽了?”
“還不是那混帳!說什麽收拾東西盡早離開長安這醃臢地兒!長安之繁華舉世無雙,怎麽就成醃臢地兒了?”李世民氣道。
“這是人說的話嗎?這是臣子說的話嗎?”
皇后溫聲道:“陛下說的是,等那混帳小子再入宮,臣妾一定揪著他耳朵好好問一問,臣妾怎麽就生活在醃臢地兒了!”
“他對程咬金說了什麽?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這是人說的話嗎?”李世民揮舞著手臂氣道。
“好詩句!”長孫皇后脫口而出道。
李世民揮舞著的手臂不禁僵了一下,有些不滿的看了一眼皇后,這是關心是不是好詩句的時候嗎?
長孫皇后連忙溫聲道:“不是,這不是人該說的話。”
李世民哼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別人這麽說也就罷了,他有資格這麽說嗎?”
“他什麽時候摧眉折腰事權貴了?堂堂親王他一言不合就暴打!吐蕃大相想打就打!高陽,大唐公主他想欺負就欺負,雉奴,他指使著就跟指使自己弟弟一樣!”
“朕,大唐皇帝,他想甩臉子就甩臉子,想撂挑子就撂挑子,他怎麽有臉說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這樣的話?”
長孫皇后也不禁點頭道:“陛下說的是,這混帳小子怎麽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來?”
想想蘇程確實沒有資格說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這樣的話,因為蘇程自己就是權貴,腳踢親王拳打吐蕃大相的權貴!
小太監躡手躡腳的走進了大殿,戰戰兢兢道:“啟稟陛下,荊王求見!”
“宣他進來!”李世民喝道。
李元景大步流星的走進了大殿,臉上全是憤怒的神色。
“臣弟拜見皇兄!臣弟聽聞蘇程在宮門處毆打吐蕃大相祿東讚,祿東讚乃是吐蕃正使,蘇程此舉罔顧朝廷律法,極有可能挑起戰爭,影響惡劣,這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其實臣弟早就知道蘇程這人心腸歹毒目無法紀,臣弟請陛下嚴懲蘇程,將其下獄審問,明正典刑!”李元景憤然道。
長孫皇后聽了不禁微微撫額,聽到李元景求見,她心裡還有些納罕,李元景竟然還跑來為蘇程求情?
什麽時候李元景變得這麽聰明?
果然,李元景還是那麽愚不可及!竟然在這時候跑來落井下石!你沒見滿朝文武都跑來為蘇程求情嗎?
就算你自己想不透難道就不會看看這是什麽形勢嗎?
李世民皺眉沉聲道:“朕自有處置!”
“皇兄,臣弟聽說蘇程還敢對陛下出言不遜,這等目無君上無法無天的狂徒,就算殺了也……”
還沒等李元景說完,大殿裡已經響起了一聲不耐煩的爆喝聲。
“滾!”
李元景整個人都懵在了那裡,他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不是,蘇程不是暴打祿東讚還大罵皇帝,因為的皇帝勃然大怒,甚至罷了蘇程的官爵嗎?
這時候的皇帝不應該怒不可遏,恨不得嚴懲蘇程只是礙於滿朝文武的求情所以不好發作嗎?
怎麽還讓他滾?讓他滾是什麽意思?
“皇兄,蘇程屢犯大罪,應該將他下獄論處……”李元景不甘心道。
“滾出去!”
李世民一聲爆喝,殺氣彌漫在大殿中,讓李元景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仿佛再繼續說下去,皇帝下一刻真會殺了他一樣,李元景當即就懵逼了,既膽寒又懵逼。
李元景逃也似的離開了兩儀殿,心裡還是想不明白,皇帝不會是被蘇程給氣糊塗了吧?
蘇程被罷官罷爵明明是很爽的一件事,他正準備痛打落水狗呢,結果被皇帝這麽罵出了皇宮,他心裡突然覺得有些不爽。
不行,蘇程都被打落塵埃了,怎麽能不爽呢?不行,必須得去爽一下!
四方館裡,祿東讚臉上的血汙已經清洗乾淨了,但是臉上仍然青一塊紫一塊!
但是他並沒有在意,而是在凝神沉思,蘇程的這一番大鬧到底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圍在祿東讚身邊的吐蕃勇士們一個個神色憤然, 蘇程這不只是打了大相,這是打了所有吐蕃人的臉。
“大相,蘇程辭官辭爵而去,皇帝也已經下旨罷免了他的官爵,聽說蘇程已經封了府邸離開了長安,住到了莊子裡!”有勇士匆匆進來稟報道。
其他勇士聽了不由紛紛道:“只是罷免了他官爵?那也太便宜他了!”
“像這種無法無天的狂妄之徒就該砍了腦袋!”
祿東讚聽了沉默不語,他在思索,蘇程此舉是不是以退為進?
“朝中百官都有何反應?”祿東讚問道。
“朝中的重臣們都入宮為蘇程求情,程咬金、尉遲恭、李靖、李績、房玄齡、長孫無忌、魏征……不過聽說皇帝仍然暴怒!”
祿東讚聽了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他現在才真正的體會到蘇程在朝中的影響力。
想想之前他覺得蘇程備受排擠,簡直可笑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