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飛駕駛著她喜愛的老破車向吳老板家的方向行駛。
潘古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全程僵直著身子,憋紅著臉。
白雲飛這車一路龜速爬行,左搖右晃,旁邊的車不斷把它超越過去,可白雲飛卻不見絲毫急躁,反而把著方向盤悠閑的哼著歌。
潘古的腮幫子在車轉彎的時候鼓了一鼓,在車又轉彎的時候,再鼓了一鼓。
白雲飛側頭看了眼他,問道:“你怎麽了?練蛤蟆功嗎?”
潘古捂著嘴,把鼓出來的腮幫子強按了下去,然後艱難的開口說:“白……白天師,你能不能讓這個家夥慢一點?”
白雲飛驚奇,指著儀表盤道:“三十碼,這也叫快?”
見潘古竟然點了點頭,同時腮幫子又鼓了出來,白雲飛陡然明白是怎麽回事。
“天啊,你不會是暈車了吧?”
潘古點了點頭,白雲飛急忙說:“那個…咱們馬上就要到了,你再忍一下,再忍一下啊。”
可潘古卻捂著嘴巴含糊不清的說:“我,我好像忍不住了!”
說著就去扒窗戶,可是窗戶怎麽扒都扒不開。
“不是那兒,是下面,下面那個把手,你搖它!”
白雲飛照看著車的同時,話語提醒潘古怎麽開窗。可潘古就是聽不明白。
白雲飛大急,一邊開車一邊試圖幫潘古搖開車窗,但手臂不夠長,根本就幫不上什麽忙,這一瞬間她好恨這車配置之低。
眼見著潘古要忍不住吐出來,白雲飛驚慌失措的大喊:“唉唉唉,你別吐,千萬別吐我車上!”
潘古急的拍打車窗,捂著嘴巴艱難的吐出聲音:“停車,我不行了!快!”
白雲飛想要靠邊停車,可旁邊的車死活不讓路,幾次急打方向盤不僅沒停下車還惹起了一堆車的鳴笛聲。
這急得白雲飛滿頭大汗,側頭看潘古馬上就要忍不住了,眼神一下子瞟到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鐲。
白雲飛眼神頓時一亮,下一刻一道符印飛了出來。
白雲飛拉過潘古,一把扯下潘古捂著嘴的手,然後對著他的嘴一點,那符印直接把潘古的嘴封了。
被封了嘴的潘古頓時瞪大眼睛,嘴被封住,說不了話,吐不出東西,可暈車的惡心感卻分毫未減。
他臉漲的通紅,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指著自己的嘴慌亂的向白雲飛示意,意在質問白雲飛為什麽封住他的嘴。
可對於潘古,白雲飛卻全當沒看到,手握著方向盤,一路向目的地行駛。
白雲飛的破車終於停到了吳老板別墅前。
這座別墅坐落在半島灣最好的位置,能包海灣的整個景色。
別墅整體牆體呈淺黃色,周圍綠色成蔭,繁花簇簇,被大自然美麗的景致圍繞圍繞著,充滿了巴洛克古樸又奢華的氣息。
吳老板此時已經等在門口,見白雲飛到來連忙迎了過去,白雲飛當先下了車,走到了車的另一側。
吳老板連忙迎上來:“白天師,你終於來了,我可等了你好久了”。
白雲飛與吳老板握了下手,說:“吳老板好啊,有段時間沒見面了,不知最近可好?”
吳老板歎息搖頭:“哎,如果要是好,就不用麻煩您來一趟了”。
白雲飛道:“看來吳老板遇到的這個問題,很是棘手啊!”
這時,白雲飛身後的車門被打開了,潘古扶著門框晃晃悠悠的下了車。
白雲飛回頭見他臉色著實難看,
就揮手解開了封在他嘴上的符咒。 可隨著符咒的解開,潘古竟“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赤紅如血的液體。
白雲飛嚇了一跳,但隨即想到這是她配置的藥汁顏色,想必是喝了冥北給他的藥汁還沒來得及消化,就被吐了出來。
但吳老板不知這是藥汁啊,隻以為潘古吐的是血,頓時嚇得都結巴了。
“這,這這,是……是怎麽了?”
白雲飛也沒想解釋,只是淡淡的說:“哦,沒事沒事兒,他就是暈車而已。”
吳老板更加驚訝,這暈車怎麽會吐血呢?他可是從沒見過這樣的。
“暈車會吐血的嗎?怎麽這麽嚴重?”
白雲飛拍了拍潘古的肩膀,對吳老板說:“可能是忍吐忍久了,憋出了內傷。他沒什麽事兒,吳老板不用在意。”
轉過頭看向潘古問道:“你沒事兒吧?”
潘古抹抹嘴上的紅色液體,大口吞吐了一口氣說:“沒事兒,舒坦了!”
這讓吳老板更是目瞪口呆。
這時,白雲飛開口說道:“吳老板,咱們還是說正經事吧。你說你家不乾淨,要我來處理一下。我的收費標準我想你是知道的,顧問費5000每小時,抓到鬼怪消除災難費用另計,其他費用實報實銷。吳老板沒意見吧!”
吳老板連連點頭說:“沒意見,沒意見,白天師放心吧,此次若能幇我解決這別墅的問題,在以上費用之外,我還會另加二十萬給你,算是給您的特別感謝費”。
白雲飛一聽頓時喜笑顏開:“那可要謝謝吳老板的慷慨了,我想我不是會錯過這二十萬的。吳老板,咱們還在等什麽?帶我們進入別墅吧!”
可吳老板卻猶豫起來。
“這個……這…”
白雲飛挑眉看出吳老板的不自在,於是問:“怎麽?吳老板不敢進去?”
吳老板眼中閃過一抹憂傷,看向白雲飛說:“我並不是不敢進,只是我不想進去,在這裡面發生了一些事,我到現在都沒辦法去面對。白天師,實在是抱歉,恐怕你們得自己進去了…”。
白雲飛看出吳老板確實不想進去,雖然吳老板沒說為什麽,但她看他的表情和眼神也猜出了個大概。
其實捉鬼降妖,他一普通人確實也幫不上什麽忙,不進去便不進去吧,但吳老板的反應還是讓白雲飛多留了一份心,恐怕這別墅裡的問題比她想的更要嚴重。
“既然這樣,那吳老板您就在外面等我們吧”。
聽到白雲飛這麽說,吳老板松了口氣,連忙向白雲飛道謝:“多謝白天師了!有勞白天師”。
白雲飛轉身看向別墅正門,雙眸紫光一閃,頓時面前的景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濃鬱的黑氣環繞徘徊在別墅上空,這些黑氣讓整個別墅陷入了黑暗之中,周圍的景致也不再美輪美奐,反而陰森死寂異常。
收回目光,白雲飛面色冷凝的看向吳老板。
“吳老板,你別墅裡可能住了個不簡單東西!我剛剛的價格只是針對一般鬼怪,可您這裡這個,處理起來恐怕會很麻煩的,所以,價格方面嗎,自然也是……”
沒等白雲飛說完,吳老板馬上許諾道:“白天師,錢的方面您無需多慮,只要您能處理了那東西,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白雲飛一聽吳老板這麽說,便放下心來。
“既然吳老板這樣說,那我就放心了,潘古跟我來!”
隨即,潘古跟著白雲飛就進入了別墅。
吳老板看著兩人進入別墅,眼中盡是擔憂與懼怕,如果再給他重新選擇的機會,他絕不會買回這間別墅。
事情要從四十年前說起,那個時候吳老板還是個八歲的小男孩。
他的父親突然慘死在了家中,家中財物也全都被盜,母親為了給父親安葬,只能遣散了家中的奴仆婢女,變賣了剩余家產,包括那棟他們一直住的別墅。
後來他長大經商,雖然賺了很多錢,擁有了很多別人不可能擁有的東西,但他最想擁有的,卻還是那棟兒時住過的別墅。
為了能買回那棟別墅,他每年都去請求別墅現在的主人,可是因為房主並不想出賣房屋,重新擁有別墅的夢想一直沒有實現。
直到上個月,別墅的主人過世,他的兒子才肯將這棟別墅賣給他。
得到別墅,實現了多年的願望,交接完房屋的當天晚上,他們全家就帶著行李搬了進去,第二日吳老板因為在外地有工程,於是一早就坐著飛機離開了,獨留下妻子,可是噩夢也就從這一日開始了。
吳老板有一子,是年近四十歲的時候他的妻子為他生的,兩個人寶貝的不得了。
這個孩子從小乖巧伶俐,惹人喜愛,可誰知道,住進這個別墅的第二天,孩子就變了樣。
家裡的東西,能砸的都砸了,樣子也變得瘋瘋癲癲,不僅打人還自虐。
第三天,他被發現死在了廚房裡,死的時候渾身插滿了各種各樣的尖刀。
吳老板的妻子見到兒子的死狀,當場就瘋了。
就在吳老板得知兒子發瘋,匆匆往回趕的時候,他的妻子從別墅頂樓,頭朝下跳了下來,當場腦漿崩裂而死。
吳老板到家時,卻已經是子故妻死,家破人亡。
白雲飛和潘古站在別墅的院子裡,只見滿院子都是雜草和破碎的家居物件。
院內右側假山魚塘的布景,因為疏於打理,被荒草遮擋。
別墅樓門口端端正正坐著一對石獅子,可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兩隻獅子都各缺一角,顯得分外猙獰。
枯黃的落葉被風吹的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大樹更是將別墅樓整個遮擋住,這副枯敗蕭索的景象,讓整個別墅陷入最深沉的昏暗陰冷。
白雲飛和潘古走過院子,登上了台階,推開了古銅色的大門。
撲面而來的腐朽氣息以及揚起的塵埃,讓人誤以為這是空置了多年的房子,可實際上這個別墅僅僅閑置了半個月。
為了應對撲面而來的塵埃,白雲飛和潘古雙雙捂住口鼻後退。
“怎麽這麽大的灰?這得多久沒人住了?”
潘古抱怨的開口,一旁白雲飛猜測著說:“看這樣子至少十幾年沒人住了吧。”
然而無論是白雲飛還是潘古都不知道,這個房子真正空置的時間。
白雲飛和潘古進入別墅,別墅內沒有完整的家具,滿地都是瓷器玻璃的碎片,地面雜亂的讓人無處下腳。
白雲飛和潘古沿著走廊小心翼翼的往裡走,一邊走一邊推開路過的房門,這些房間裡面也都是髒亂不已,就好像經過了暴風洗禮一般。
白雲飛的視線掃過這些房間,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或者說她從一進門的時候,就覺得哪裡不對。
潘古看到她神情有異,便開口問他:“怎麽?哪裡不對勁嗎?”
白雲飛彎腰撿起一個包裝袋,直到看著上面的日期,才想到到底是哪裡不對了。
“看來應該是這樣沒錯。潘古你看,這是上個月才生產的牛奶。剛剛進門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屋子裡透著股古怪,現在想想終於明白哪裡不對勁了。”
“哪裡?”
白雲飛解釋道:“那這滿地的器物碎片,有很多都是近些年的新設計新物件,這個牛奶也是新產品。如果這裡真是空置了十多年,怎麽會出現這麽多新東西,怎麽會出現上個月的牛奶袋呢?”
潘古看了看白雲飛手上的包裝袋說:“也許是有流浪漢偷跑進來,帶進來一些新東西,更遺落了這個奶袋也說不定”。
白雲飛搖了搖頭說:“這些器物已經這種牛奶價格都很高,一般家庭都承受不起,何況是流浪漢,而且你看那邊!”
潘古順著白雲飛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傾倒著半箱牛奶,全都和白雲飛手裡的包裝袋一樣。
白雲飛接著說:“那裡還有小半箱沒有開封的牛奶,如果是流浪漢,絕對不會舍棄這些好東西的。所以我覺得,這個別墅空置的時間應該並不久。”
“可外面的雜草和這棟別墅的整個狀態,看起來就像是閑置了許久的樣子啊!”
潘古不解,白雲飛一時間也想不明白。她走出那個房間,繼續沿著走廊往前走,潘古跟在她身後。
白雲飛一邊走一邊思索,突然,她想到了緣由,開口道:“我之前看這別墅被濃鬱的陰氣籠罩,也許,這裡之所以變成這樣,正是因為這些陰氣。其實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曾經有一國國內核研究基地發生爆炸,瞬間炸死了幾萬人,陰氣籠罩著整個核研究基地,爆炸後的第三日人們進去搜尋是否還有幸存者的時候,卻發現這個核實驗基地野草遍地,裡面的房舍和設備也嚴重老化,就像是閑置了幾十年的樣子。還有…”
說著,白雲飛卻突然住了嘴,腳步也停了下來,目光盯矚在最裡面的黑色房門前。
潘古也看向那道黑門,問道:“怎麽了?那有什麽問題嗎?”
白雲飛紫眸閃爍,看到黑門四周環繞著濃鬱黑氣,就像是地底煉獄一般。
白雲飛的嘴角勾了起來,說道:“找到了,整個別墅裡陰氣最重的地方!”
說著,她試圖靠近那黑門,可是一股巨力卻把她推了出去。看來想要進入並不是那麽容易的。
白雲飛手腕一翻,長劍赫然出現在手中,二話不說對著黑門就砍了過去,可卻好似砍在了棉花裡,反到讓長劍陷入其中,費了好大勁才將它拔了出來。
白雲飛收起長劍,嘟喃了一句:“竟然軟硬不吃?”
“為什麽會這樣啊?”
潘古也試圖靠近黑門,可是同樣被彈了回來。
白雲飛紫眸一閃,視線透過房門看向裡面,只見房間裡面黑氣濃鬱,陰腐森寒。再看房間周圍,雖有溢出的黑氣,然終究大部分的黑氣都被某種禁製困在了這個房間裡。
白雲飛收回目光,再次看著黑門道:“這裡應該有某種禁製,把別墅裡大部分陰氣都鎖在裡面。但這禁製的手法卻不像是佛道兩派的,而且我沒從上面看出任何的符文咒術痕跡。我猜測這個禁製很可能是天然形成的,有可能是陰氣積攢到一定程度,自然構成了一道屏障。”
“還有這樣的事?”
潘古大呼不可思議,接著道:“若是這樣,那要怎麽才能破除它?有法應對嗎?”
白雲飛一邊摸著手鐲一邊說:“萬法不離其宗, 既然是陰氣而成的禁製,那就用能驅散陰氣的法子去解。”
說著,白雲飛手腕一翻,幾卷紅線以及一隻口紅飄了出來。白雲飛接住這些東西,就拋給了潘古。
潘古手忙腳亂接住這些東西,待注意到都是什麽的時候,不由意外的問道:“你拿這些做什麽?縫衣服嗎?”
白雲飛沒頭理會他,而是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現在是中午11點45。再過15分鍾就是12點了。到時候陽之極盛,陰至虛之。我們就等12點再動手破禁製,那樣勝算會大一些。不過在此之前,你要配合我布陣”。
潘古道:“什麽陣?”
白雲飛指了指潘古手裡的東西說道:“八卦兩儀陣,一方面可以破開禁製,一方面還能圈禁這裡的陰氣,防止外泄,更重要的是它能夠困住世間萬物。無論這別墅裡面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都逃不出這大陣范圍。”
話落,白雲飛旋身上前,伸手拍飛潘古手裡的紅線卷以及口紅。幾樣東西被靈力控制懸浮於半空。
白雲飛一揚手,紅線疾飛而來,她手疾眼快扯開紅線的一頭,將線卷再次拋回給潘古。
“抓住!”
潘古下意識的抓住了紅線卷,白雲飛則扯著線頭快速後退,頓時拉出一米長的紅線。
又一招手,口紅直線下墜,白雲飛接住並彈開口紅蓋子,深紅色的膏體露了出來。
她一手扯著線,一手將膏體抹上紅線,抹完紅線後直接將之甩到那黑門門框外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