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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羔羊》第2章:心春
  孟春,他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當譚心聽到譽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表情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震驚的。她不僅整個人都愣住了。而且心裡還有點慌。

  不是真正的男人?

  這句話,這句話意味著什麽?難道他。。。不舉?難道他是太監?還是說,他是人妖?

  譚心在腦中一通胡思亂想。她甚至打算伸手摸摸看自己的身體,看看是否,是否少了點什麽。

  就在這時,譽姨跟她講起了孟春的一些情況。雖然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但這已經使她稍微放下心來。因為這至少可以證明,她沒有穿越到一個太過奇怪的身體裡。

  孟春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因為,他有怪病。

  孟春有怪病,在明月城中,原本只有三個人知道這件事:逆來順受的孟春,賢良淑德的孟母蘭煙,風趣儒雅的孟父孟清程。

  後來,孟春的弟弟孟夏出生了。

  再後來,孟夏四歲了,他成為了第四個人。

  又過了一年,孟母走了。

  在一個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風雨之夜,她沒有帶一件行李,身無分文,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離開了他們,離開了孟家。

  有些事情的發生是很突然的,就跟天要落雨一樣,都是攔不住的。有備無患的人,也許還可以躲避,因為他們有傘;而措手不及的人,在找到避雨的地方之前,他們肯定會被淋濕身體。

  而孟清程,孟春和孟夏,他們因為沒有任何的準備。所以都被淋濕了,而且濕透了。

  蘭煙就這樣不告而別了,孟清程沒有任何辦法改變這一切,他甚至不能接受這一切。

  而孟春和孟夏,他們當時不過就是兩個孩子,一個九歲,一個五歲。他們能有什麽法子呢,他們只能躲在窗戶後面一直看著。

  看著蘭煙的身影出現在雨中;看著蘭煙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雨中;看著下了兩天兩夜的雨停了,天晴了;看著夜深了天亮了夜又深了天又亮了;看著相見歡的宋老板將酩酊大醉的孟父送回家中;看著爛醉如泥的孟父回家後,繼續沉溺於醉生夢死中。

  宋老板,宋譽城,也就是譽姨。她是第五個知道的人。

  在她之後,九年了,沒有出現過第六個人。

  哎呀呀,哎呀呀,哎呀呀!

  這被母親拋棄的劇情,好像似曾相識啊。沒想到即使穿越了,她也還是沒能改變被人拋棄的命運。

  這可真是叫人,叫人非常不爽啊!

  坐在桌前的譚心一邊回想著譽姨剛才說的話,一邊在心裡罵了兩個字。

  這個孟春啊,跟她一樣,都是沒媽要的女子,都是好慘一孩子。她決定在心裡,心疼孟春半秒。為什麽是半秒呢,因為。。。

  她撐著腦袋環顧四周,看了看孟春房間的擺設。因為,因為人家孟春跟她可不一樣。人家可不是出身寒門的。這個孟家嘛,怎麽看都應該算是個小豪門。

  所以啊,要是比慘,孟春還是比不過她的。所以,她只能心疼他半秒鍾,因為其它的時間她還要用來心疼她自己呢。

  譚心哀歎了一聲,低下了頭。

  “宋譽城。。。”

  譚心一邊念著這三個字,一邊翻開了一本書。這本書是她從丫鬟們手裡借來的,她們說它能讓她快速地了解兩個城:明月城和宋譽城。

  這是一本什麽書呢?這是一本以宋譽城為人物原型,以明月城為故事背景,然後加入懸疑、言情、奇幻、武俠等多種流行元素寫成的小說書:《宋譽城傳奇》。

  聽說這本書故事精彩,淺顯易懂。所以兩年來,它一直都排在明月城十大暢銷小說前三名。額,至於其它九大是什麽,這個嘛,譚心暫時還不知道。

  她認真地翻了幾下書,並認真地看了好幾眼,最後她還是決定把它放下了。因為。。。她不識字,她看不懂。

  “小喜,”譚心邊說邊朝站在窗前的丫鬟招了招手,“先別插那些花了,你過來。”

  小喜將手中的花束交給身旁的人,然後走到譚心身邊微笑道:“少爺,您有什麽吩咐?”

  譚心將小喜拉坐到椅子上,又把書推到小喜面前道:“這本書是你的,你肯定。。。看得明白吧?”

  小喜果然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頭,譚心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她幾乎是秒懂的。所以,她拿起桌上的書道:“少爺,小喜念給您聽。”

  她輕咳兩聲,然後娓娓道來。

  “明月城中有耳朵的人,一定都聽過相見歡宋老板的名字;明月城中有眼睛的人,也一定都想親眼瞧瞧宋老板的美貌。”

  這就是這本書的開頭?

  這怎麽聽起來,有一點耳熟呢?

  是不是,在哪本書裡見過?

  譚心邊想邊摸了摸下巴,然後又繼續聽小喜給她讀書。

  “在明月城中,如果一個女人不知道宋老板的話,那麽只有三種可能:一是她美得驚人,二是她醜得嚇人,三是她已是死人。”

  哦,看來宋老板的知名度相當高啊!

  譚心一手托著臉,一手拿起桌上的點心吃了起來,邊吃邊聽。

  “在明月城,宋老板不是最美的女人,但她一定是最懂美的女人。”

  “因為她了解美,所以她在城中開了一家可以讓女人變美的胭脂鋪。相見歡,就是這間胭脂鋪的名字。”

  “每個女人都愛美,所以她們隔三差五便會光顧胭脂水粉鋪,服裝首飾鋪。愛美的女人也都害怕衰老,所以,為了能夠像宋老板那樣青春永駐,她們不惜一擲千金,甚至可以不顧一切。”

  。。。。。。

  “第一章念完啦,”小喜邊說邊看向譚心道,“關於宋老板的故事啊,說上三年恐怕都說不完呢。少爺,”小喜往杯子裡添了些茶,遞給譚心道,“您還要繼續聽嗎?”

  “啊?”譚心愣了一下,然後接過茶杯喝了兩口。

  她已經聽小喜念了老半天書了,對這位宋老板和這明月城嘛,她也已經有了一些簡單的了解了。可她這心裡,還是有點不太願意相信一件事。

  所以,譚心將小喜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問:“小喜,宋老板,真的已經五十多歲了嗎?她不是謊報年齡吧?”

  宋老板哎,宋譽城啊,也就是剛才在這間房子裡的譽姨啊。

  那個看起來最多三十歲的女人,這本書裡竟然說她離六十歲不遠了。這,這叫人怎麽敢相信啊!

  在一個沒有醫美的時代,一個女人竟然可以如此凍齡。這到底是她天生麗質,還是她有什麽神奇秘方呢?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沒辦法,畢竟人也不能回爐改造。但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那還真得挺讓人好奇的。

  說實話,也挺讓人想要擁有的。

  雖然譚心平時不是十分注重保養,但她也是會偶爾為自己的臉花點小錢錢的。連她都很想知道譽姨的駐顏秘方,何況那些為了美不惜“自虐”的姑娘們呢。畢竟,人不愛美,天誅地滅嘛。

  譚心在心裡發表了一頓感想後,看向小喜道:“哎小喜,那個。。。”

  額,小喜這是。。。怎麽了,她怎麽臉那麽紅啊?

  譚心一邊疑惑著,一邊順著小喜躲閃的目光看了過去。

  她的手!

  “對不起,”譚心邊說邊松開了小喜的手。

  小喜趕緊縮回自己的手,低下頭。她一邊放下書一邊羞澀地說:“少爺,我先下去了”。

  說完,她便紅著臉,小跑著出了房門。她離開後,房間裡就只剩下譚心一人了。

  看著小喜遠去的身影,譚心輕歎了一聲。

  她抬起自己剛才拉住小喜的手,對它說:“大哥,麻煩你以後注意點兒,別動不動拉人姑娘的手,也不準扒拉人家,畢竟你現在。。。”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穿的男裝,將手靠近一點繼續道:“你現在要把自己當成男人,記住了嗎?”

  唉!

  譚心歎息一聲,將胳膊撐在桌子上。她雙手托著臉,又回想起了剛才譽姨說的話的後半段。

  孟春,他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因為,她其實是一個女人,她一直都在女扮男裝。

  為什麽她要這麽做呢?因為她的病。

  孟春的怪病,是天生的。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怪病呢?

  這是一種不疼,不癢,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傷害的病,但它仍然是可怕的。

  它不能夠治愈,但是可以預防它發病。

  而預防的方法就是:所有人都必須認為孟春是男人,連她自己也要這麽做。只要這麽做了,她就不會發病。

  簡單來說,孟春不可以聽到別人說她是女人,而她自己也不能說自己是女人,否則她就會發病。這病聽起來確實很怪,以至於譚心有點好奇它發病的樣子了。因為這個,譽姨沒說。

  這種病極其罕見,在孟春之前,只有一個人得過。

  那個人自然也是個女孩,她是古琴國的一位公主。這個古琴國是個什麽國家,在哪裡,譚心也不知道,反正譽姨就是這麽說的。

  這位古琴國公主,她的名字叫作故織。所以後來,這種病便以她的名字命名,被稱為“故織公主病”。也簡稱為“公主病”。

  把譽姨的話回憶了一遍後,譚心忍不住地要念出那三個字:“公主病!”

  真是不可思議啊,她穿越到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後,她竟然,竟然得了公主病!

  真是呵呵了!

  譚心一邊想著一邊又拿起一塊小糕點,她到現在還沒吃上飯呢,就靠這桌上的一盤點心,墊墊肚子了先。

  她轉頭望向窗外,外面的天色看起來好像還早,大概也就下午一兩點鍾的樣子吧。

  這下午茶時間,吃些點心本來也是沒什麽問題的。可關鍵,這點心種類也太少了吧,就這麽一盤不知道什麽東西做的糕點,其它就再也沒有了。

  她從剛才聽譽姨講話到現在,應該默默地吃下去七八塊了吧,她都快吃不出它是什麽味兒的了,她的味覺已經麻木了。

  麻木?

  想到這裡,譚心趕緊抬起了自己的手。她在手背上捏了捏,又咬了咬手指。

  老天,她的手,有感覺!

  她怎麽到。到現在才發現呢?哎,她的眼睛好像也,也不近視了。這可真是太好了,她穿越到了這個全新的身體裡,她的一切都恢復正常了。

  那,這是不是也代表,她不能再看見別人的危險了?

  不過這個無所謂,它不重要。

  看來這趟沒白來啊,原來穿越能治病,她徹底重生啦。

  她又細細想了想,然後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半天。其實,這是不是因為,現在她用的是別人的身體呢?

  可是她瞅了自己的手老半天,最後她突然發現,她竟然不能確定這個身體,到底是她的還是孟春的。

  按道理說,這個身體應該是孟春的。可她為什麽感覺對這個身體很熟悉呢?

  明明這隻左手上沒有蓮花紅繩,沒有關照的戒指,掌心也沒有傷疤,可是她卻覺得這就是她自己的手,是譚心的手,不是孟春的手。

  這麽快就跟這個身體融合了嗎,快到完全都不用時間適應的嗎?

  這麽想想,她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沒知道答案呢。

  比如,她到現在還不知道,孟春為什麽會昏睡呢?一個人不可能好端端的就陷入昏迷,一定有原因,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為什麽所有人都不提起這件事呢。

  除了譽姨說過孟春撞了頭,其他人再沒有提起任何原因。雖然她現在知道孟春撞了頭,可是她卻不知道孟春為什麽會撞到頭。在哪裡撞到頭。

  所有的人,都好像說好了一樣,絕口不提原因,這很不正常呀。這是不是可以證明,孟春撞到頭,不是一個意外,而是人為呢?

  譚心正推理到關鍵的地方,忽然聽到一些腳步聲傳來,她循聲望去,看到幾個丫鬟端著飯菜正向她走開。走在她們最前面的是一個年紀稍長的女人,她估計是個領班吧。

  但是譚心現在顧不上去研究她們了,她現在隻想快點吃飯。

  她終於,可以吃飯了!

  她已經迫不及待了好嗎,感覺好像有幾個世紀沒有嘗過米飯的味道了,她見到這些美食的時候都有點想哭了好嗎?

  譚心垂涎三尺地看著往桌上擺放的佳肴,正所謂美食不可辜負,趁熱趕緊下肚啊。這麽想著,她便準備拿起筷子,可是這時。。。

  “啊,”譚心吃痛地叫了一聲,縮回自己的右手。

  她一邊揉著手背一邊看向女領班道:“你幹嘛打人?”

  “孟春少爺,”女領班用鼻孔看著譚心,她將手裡的細藤條放到桌上,“您這睡了幾天,就把規矩都忘啦?”

  規矩!

  什麽規矩?

  譚心在心裡罵了一句,這莫不是來了一位。。。容嬤嬤?難道是某個惡毒女配派了容嬤嬤來管教她這個小燕子?

  可這女領班也沒人家容嬤嬤的地位啊,人家容嬤嬤好歹是在宮裡當差,好歹是皇后娘娘身邊的紅人,可她呢?再說,這裡也不是皇宮啊。就算這裡是皇宮,那也有王法的不是,怎麽能隨隨便便就打人家小手手呢?討厭!

  譚心觀察了一下女領班的穿著,這身打扮,分明就只是個資歷老一點的丫鬟嘛。這古代的丫鬟是什麽,不就是下人嘛。

  她這個“不就是”,可不是看不起下人的意思。畢竟,人是沒有什麽貴賤之分的,只有好壞之別:好人和壞人,好運氣和壞運氣。

  她只是不明白孟春為什麽會被這樣對待,他可是這個家裡的少爺啊。少爺,也就是主子啊。難道下人隨隨便便就可以教訓主子嗎,難道孟春在這個家裡這麽沒有地位的嗎?

  譚心一邊想著一邊看了女領班一眼,然後她靠到椅背上,正準備開懟的時候,女領班突然大聲呵斥了一句“少爺”。這一聲吼來得太突然,嚇得她一哆嗦,她趕緊拍了拍心跳加速的胸口。

  看這女領班盛氣凌人,無所畏懼的樣子,譚心估計,她的背後八成有一位很得勢的主子,所以說那個幕後玩家才是大boss。

  這麽說起來的話,孟春以前肯定沒少被她們欺壓。不過她沒有什麽好怕的,畢竟,她可是有主角光環的。

  雖然譚心心裡這麽想著,但現在她還是不敢說,也不敢問的,畢竟她還沒摸過對方的底,還是先靜觀再等其變吧。先扮演弱者吧,這樣應該比較安全。

  她正在心裡謀劃著,女領班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她頭頂上空飄來。

  “孟春少爺,您再怎麽瞪著奴婢也沒有用,”女領班站的筆直,目不斜視,語氣冷漠。“吃飯有吃飯的規矩,您要是忘了,奴婢可以再跟您說一遍。”

  “還有,既然您身體無礙,那麽今天晚上的壽宴,請您必須要到。”

  什麽壽宴?

  也沒人跟她提過這檔子事啊,難道,剛才譽姨和琳兒匆匆離開與這事有關?

  先不管了,這大戶人家過生日,應該很熱鬧很好吃吧。她在這房間裡都悶半天了,再不出去耍會兒都快要瘋了。所以,得去!

  會不會有坑?

  有沒有也得看看再說啊,這古代人的生日趴她還是頭一回參加呢。既然都穿越來了,怎麽著也得見識見識吧。

  這麽想著,譚心便愉快地應了下來:“規矩我不想聽,那個party,什麽時間,地址哪裡?”

  她說著看向女領班,等待著對方的回答。可是還沒等到女領班說話,便又有人來了。

  她往女領班身後看了過去,這一看,她便被出現在門口的人嚇到表情管理失了控。

  關。。。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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