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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死荒原》第210章 天擇遊戲(三十四)
就像夜宸向火潤說的那樣,雖然說術士給人的感覺總是瘋瘋癲癲的,但並不是說所有的術士都喪失了智慧和冷靜的判斷。比如說坐在夜宸對面的卡緹娜·馬洛,就是一個既瘋狂,又足夠聰明的術士。
卡緹娜渴望毀滅,渴望破壞,並且還有一個混亂邪惡的信仰——她堅信世上的一切,一切的世界,都將迎來暮光審判,通過暮光審判,一切汙穢都將被洗滌蕩盡,世界將會恢復到最初的純潔。
為此,卡緹娜積極奔走,促成了市政廳對新城區的收復,但與此同時,她並沒有陪著市政廳臨時議會一起滅亡的打算,所以她找到了夜宸,希望加入聯盟。相比於僵硬腐朽的市政廳議會,她更看好新生的聯盟。
“記得我們之前聊過的嗎?”夜宸在雞塊上撒著辣椒面,“對這個世界新秩序的構想。”
“當然。”卡緹娜開口說道,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就是因為那次談話,讓她下定決心,加入到聯盟中,“這個世界是屬於職業者的。”
世界異變之後,這個世界是屬於職業者的。
這句話聽起來很簡單,甚至很普通,說出去的話不會引起什麽詫異,很多人甚至會覺得:這不是常識嗎?
但就是這個常識,延伸出來的內容足夠驚心動魄。
這關系到權力的分配!
不同的文明狀態下,擁有權力的人,或者準確地說,是可以調動社會力量的人是不一樣的。
比如說之前的鈕倫市,處於商業文明之中,擁有社會權力的人都是大商巨賈,大型集團企業,能走到前台的也是他們的代理人。
之前夜宸在一份舊報紙的簡評上看到過一句話:為了錢而放棄權力,這個城市裡幾乎人人都犯了這個錯。金錢是薩拉索塔的巨無霸豪宅,保質期就只有十年,權力是古老的石砌建築,能屹立數百年。
也不知道那個評論家是怎麽想的,他難道不知道,他所處的文明是一個商業文明嗎?商業文明中,決定權力分配的只能是金錢。當然,擁有這種“金錢權力”的不是媒體上風光無量的獨角獸企業,而是掌控著石油、電力、礦產資源等重大社會資源,擁有龐大資本的大型集團公司。
另外,什麽時候權力和金錢可以並列了?權力可不只能屹立數百年,自人類文明誕生之日起,權力就一直存在,直至如今。權力如同王冠,亙古長存。但是,誰能帶上這頂王冠,在不同文明狀態下,是不一樣的:可以是神權;可以是政權;對於阿非利加洲的很多國家來說,擁有權力的是軍政府,那就是軍權;在世界異變之前的鈕倫市,帶上王冠的是金權,是龐大的資本。
光明歷2012年9月9日,世界異變之後,帶上權力王冠的又會是誰?
想想剛才那句話:世界異變之後,這個世界是屬於職業者的。
夜宸和卡緹娜交談之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句話,並且從這句話中,引申出一個推斷:世界異變之後,掌握這個世界權力的是強大的靈能之力,而擁有靈能之力的,就是職業者。
有了這個共識,夜宸給了卡緹娜一個關於鈕倫市權力秩序的構想:最終掌控這座城市的,將會是十個職業者協會。
現在,加入聯盟的協會有:夜宸的巫師協會,火潤的法師協會,薩古娜兒的盜賊協會,薩蕾婭的遊俠協會,坎雷薩德的術士協會。
聯盟手裡總共有五個協會,在之後的鈕倫市權力分配中絕對會佔據重要一環,

所以卡緹娜就想著怎麽才能加入進去。
“說實話,有點兒困難。”這是夜宸給出的答案。
“是因為坎雷薩德?”卡緹娜問道,聯盟中已經有了一個術士協會。術士協會是唯一的,如果卡緹娜想要加入進去,只能將坎雷薩德擠出去,或者直接將其滅殺,這並不簡單,一個操作失誤,可能會被當成對整個聯盟的宣戰。卡緹娜想著是不是能先加入聯盟,這樣她和坎雷薩德之間的鬥爭是屬於聯盟內部,應該不會引起其他聯盟成員的敵視吧?
“你為什麽非要加入聯盟?”夜宸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卡緹娜抬頭看了夜宸一眼,說道:“你不清楚嗎?因為聯盟掌握了五個職業者協會。”
“不,不,不。”夜宸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你弄錯了,不是聯盟擁有五個職業者協會,而是五個職業者協會為了方便交流協商,弄出來了一個聯盟。”
“所以……區別是?”卡緹娜有點兒沒聽明白。
在進入第七空間前,卡緹娜所在的世界處於魔法文明階段,要不然她也不可能以術士的身份成為試練者。也正因為如此,她對現代科技文明下的秩序沒有太深的了解。
“區別很簡單……”夜宸簡略地解釋了下。
聯盟擁有職業者協會,這是火潤的計劃,一旦成功,聯盟將會類似於美利堅合眾國,最起碼也是個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有一個完整的政體雛形,各個協會之間緊密聯系在一起。那樣的話,火潤作為聯盟的發起人和組織者,將會擁有巨大的權力和利益收益。
可惜的是,火潤的計劃被夜宸給破壞掉了,好在火潤也知道,別說掌握五個職業者協會了,就算是掌控五個試練者都是件極其艱難的事,也沒有太過堅持。所以現在,聯盟變成了“聯合國”,是一個職業者協會商討事情,交流協調的平台,本身並不具備任何特殊權力。
“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聯盟絕對會贏到最後,掌控這座城市,因為任何一個強大的職業者協會,都會被吸納進入聯盟之中。”夜宸充滿自信地說道,“所以你不用執著於現在就加入聯盟,你需要的是提升自身,積蓄力量,發展勢力,只要足夠強大,聯盟會主動吸納你進入的。當然,你也別指望能從聯盟那兒得到多大的幫助,聯盟只是個平台,可以調動的力量很小。”還有一個原因,夜宸不想讓卡緹娜和火潤過早的接觸。
“這樣啊……”卡緹娜認真思索了一番,提出了個問題,“按照你的構想,聯盟隻接受強大的勢力,那麽內部之間可能會出現不同的聲音。”
“那又如何?”夜宸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有競爭是好事,可以帶來足夠大的壓力,保證聯盟擁有足夠的活力,在我的構想中,聯盟只是提供十個位子,誰能掌控一個職業者協會,誰就能加入聯盟。”
卡緹娜看向夜宸,感覺這個女人沒有說實話。不過她並沒有多問,試練者之間打交道本來就是如此,難道還指望一個試練者能推心置腹?不過夜宸的最後一句話倒是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要想加入聯盟,只要擊敗坎雷薩德,建立屬於自己的術士協會就可以了。
“好的,我明白了。”卡緹娜說道,“我會向坎雷薩德挑戰,奪取屬於自己的位置。”
“只是不能是現在。”夜宸強調了一點。
“當然,不能是現在。”卡緹娜爽快地應了下來。舊秩序還沒有被推翻,市政廳依然掌控著這座城市,甚至因為收復了新城區,而顯得欣欣向榮。這時候夜宸、火潤……當然也包括卡緹娜,最重要的任務還是打破舊秩序。
夜宸和卡緹娜兩人一邊吃著烤肉一邊聊著天,一大袋子雞肉和羊肉快吃完的時候,夜宸說道:“你和沈家的人有聯系嗎?”
“有啊。”卡緹娜拿著一個烤好的雞腿,“老城區中上點兒檔次的勢力誰都得和沈家打交道。”
“那你覺得……”夜宸斟酌著措辭,說道,“沈家會認同我們剛才對未來社會權力的構想嗎?或者說,沈家會有人認同嗎?”
正在啃雞腿的卡緹娜停了下來,放到了烤架上,看向夜宸,哂笑一聲,說道:“原來你想拉沈家上船。”
夜宸沒有否認,說道:“你覺得有這種可能嗎?”
卡緹娜認真思考了一番,說道:“只要是沈家家主當權,絕對沒有任何可能。”
“怎麽可能?”夜宸驚訝地說道。
“怎麽不可能?”卡緹娜對夜宸笑了笑,說道,“你一定覺得,市政廳的臨時議會隻給了沈家一個席位,沈家一定受到了打壓,是吧?”
“不是嗎?”
“還真不是。”卡緹娜歎了口氣,說道,“沈萬那老頭子在市政廳議會上有很深的人脈,世界異變之後,市政廳議會改組為臨時議會,也不過精簡了點兒人數,沈萬的人脈大都還在。那是由姻親、密友構成的牢固人脈網,別看沈家只有一個席位,哪怕沒有席位,市政廳也必須尊重沈家的利益訴求。人脈這種東西,既可以給沈家提供力量,同時也是一種羈絆,將沈家困在了舊秩序的牢網中。同樣的道理,沈家的嫡系血脈也不會認同我們那套理論。倒是沈家的旁系還有可能。”
說實話,沈家對於旁系還是很照顧的。大部分的家族產業當然要保留在嫡系手裡,這樣才不至於造成財富稀釋。旁系的優秀子弟想要乾出點兒什麽來,不管是求學、經商,甚至想成為畫家、雕塑家之類的藝術家,只要拿出點兒成績,證明自己有這份能力,也會得到沈家的全方位支持。
不過那是在世界異變之前,現在,沈家能保著擁有沈氏血脈的族人活著,不至於餓死就夠勉強了,家族資源必須進一步集中,集中到嫡系的幾個優秀人才中,其他人,真的顧不上了。這樣一來,那些旁系子弟就得自己找出路了。
“你這兒有合適的人選嗎?”夜宸問道。
“有一個。”卡緹娜說道,“沈倩,一個快出了五服的沈家旁系子弟。”
“哦,能力怎麽樣?”
“很不錯,她現在是暮光教派的核心成員。”
暮光教派就是卡緹娜根據自己的信仰創建的秘密教派,宣揚著她那一套暮光審判的觀點。
“她是個術士?”夜宸問道。
“不是,她是個可以施展自然魔法的德魯伊。”
德魯伊下面有兩個主要分支,一個是可以使用自然魔法的自然德魯伊,戰鬥方式類似於法師、術士這樣的法系職業者,另一個是用自然之力淬煉身體的戰鬥德魯伊,戰鬥方式類似於戰士、騎士這樣的武力職業者。
“哦。”夜宸簡單應了一聲,沒有說話。
“你是擔心她的信仰?”看到夜宸臉上的錯愕表情,卡緹娜重新拿起啃了一半的雞腿,說道,“放心,她並不相信暮光審判,不願意為恢復這個世界的純潔而虔誠努力。”
“那為什麽……”
“就像我剛才說的,她有能力。”卡緹娜是個擁有理智判斷的瘋子,在她看來,只要能夠帶來毀滅和破壞,借用一下不誠者的能力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沈倩的能力,哪怕卡緹娜這個暮光信徒稱得上“開明”,能以一個不誠者的身份成為教派的核心成員,也挺不容易的,這足以證明她的價值。
“能把她約出來嗎?我想見見她。”夜宸發出了邀請,“當然,如果你允許的話。”
“我這裡沒什麽問題。”卡緹娜爽快地應了下來。
卡緹娜做事情很乾脆利索,三天后,還是在這個山谷之中,還是接近凌晨時分,夜宸見到了那位沈家旁系子弟,暮光教派的核心成員,沈倩。
沈倩是一個矮個子的女孩兒,有著這一雙純淨如蔚藍天空一樣的眼睛,臉上一直掛著純潔的微笑,好像自然的化身,純粹的精靈。
在進行了一番交談後,沈倩滿意而歸,而夜宸則留在山谷之中,隨手挑揀著烤架上的肉渣。
這時,卡緹娜走了過來,問道:“怎麽樣,沈倩符合你的要求嗎?”
夜宸長長地舒了口氣,說道:“我終於知道她為什麽能成為暮光教派的核心成員了……她雖然不相信暮光審判,不是術士,內心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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