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的大敗,實在出乎於任何人的意料之外。
神州大地上的正邪兩道,一直保持著較為均衡的力量對比。真要仔細算算,正道還頗是佔有一些優勢,不然也不可能佔據中原這麽多年,將邪道的力量范圍壓縮在西方邊境一帶。
此次正邪大戰,無論正道邪道,都是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氣,各自征召了各地的高手參加戰鬥。
這麽多武術高手在一起過招,又有各色神奇丹藥用來恢復傷勢,這樣的戰爭演變為千日之戰都不足為奇。
吳能等人所在的福澤鎮雖然不是正邪兩道交戰的戰場,但大家對正邪兩道的基本形勢還是有些了解的。無論是背靠商會的錢進寶,還是現在苦逼地寫書的陳純仁,信息來源都很暢通。在此之前,誰也沒想到,正道會這麽快的在戰場上遭遇重創,乃至於陷入劣勢。
可這意想不到的情形就這麽發生了。
吳能請還在喘著粗氣的錢進寶坐了下來,然後遞過了一杯茶水,讓錢進寶潤了潤喉嚨,然後又讓丘小影請了陳純仁過來。
等喝醉了的陳純仁搖晃著四肢走到屋子裡坐下,吳能這才詳細詢問起正邪大戰的情形。
正道四大門派,天涯閣、洗劍派、禪心寺和真武觀,天涯閣和禪心寺都在中原一帶,而洗劍派和真武觀則處於西南邊疆與中原地帶的交界之處。
相比之下,邪道四大山頭,血海宗、傀儡谷、修羅寺和七煞觀之中,血海宗和傀儡谷位於西南邊疆,而修羅寺和七煞觀則位於西北邊疆。
綜合來說,正道門派的勢力如同一根釘子,尖的一頭衝著西南邊疆,處於進攻態勢。而邪道的勢力則如同一塊海綿,均勻地鋪在西北和西南兩處,處於守勢。
正邪兩道交戰多年,對彼此的套路也頗為了解。大多數時候,正邪大戰爆發之時,是正道先集中力量進攻血海宗或者傀儡谷,然後邪道一面在西南邊疆聚集力量,借著地利進行防守,另一面則由修羅寺和七煞觀從西北地區進入中原,試圖開辟第二戰場來逼迫正道回防。
但這一次,情況截然不同。
這一次,邪道四大山頭聚集精銳於血海宗,帶著大量攻城器械,率先從西南邊疆進入中原,圍攻洗劍派。然後,他們圍城打援,布下陷阱將真武觀前來增援的高手們擊破。
接下來,失去了外援的洗劍派隻撐了不到三日就被大量投石車和強弩攻破,派內高手陣亡無數,掌門洛傷子帶著百余人僥幸逃離,現在已是逃往了真武觀。
而邪道的高手們在攻破洗劍派之後,現在一鼓作氣,繼續向著真武觀前進,一路上已經擊破了由多個中小門派聯合布置的兩道防線,現下已是和... ...
真武觀打起了攻防戰。
邪道的魔功原本重攻擊而不重防守,正適合這種進攻作戰。
只可惜,他們之前在地勢上一直佔據劣勢,很難在戰爭發起時候擺出攻擊態勢;再加上邪道四大山頭內鬥不絕,往往陷入各自為戰的局面。
那麽,到底是什麽讓這些人重新聚集在了一起,打出了這麽一撥凌厲的攻勢,一路攻下守衛森嚴的洗劍派,甚至還要進一步攻打真武觀呢?
這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
吳能自忖對於神州世界的整體形勢,自己的了解還很有限,如果預測出了差錯,那也是理所當然。
但錢進寶和陳純仁都是在這個世界裡深耕細作良久的老道人物,此刻居然也完全失誤,那就很不可思議了。
錢掌櫃和陳先生對視了一眼,看起來臉色都有些尷尬。
“照理來說,
即使邪道高手們能如此如臂指使地行動,正道也不該敗得如此慘……”陳純仁沉吟一聲。“我這幾日忙於寫書,沒有太多時間探聽情報,錢掌櫃可有什麽內幕消息麽?”錢進寶面色肅然,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錢掌櫃直說便可。”胡正信難得地開了口勸慰道。
“是有個小道消息。”錢掌櫃有些不情不願地開了口。“聽說邪道中人挖掘出了一個上古的遺跡,其中藏有許多攻城器械和勁弓強弩,在作戰中頗為見效,所以才能屢戰屢勝。只是這消息來路不明,不像是真話,更像是邪道故意散布的假消息,在下實在不敢確信。”
“上古遺跡之說,是有些怪異。”陳純仁細細思忖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上古之事,我輩讀書人也不是全然不知。那時候的甲胄和劍矛,我也曾經見過——早已經鏽蝕得不可使用了。即便真有上古的遺跡,其中也真的藏有這些器械,但歷經千百年,只怕木質都腐爛了,又怎能用於交戰?此說不可信。”
吳能也點了點頭。
小說之中有時會有此類情節:某某人挖出了某個古代遺跡,其中藏匿著現代人都無法仿製的神兵利器,帶上之後立刻天下無敵。
但現實之中,哪有這樣的好事?生產力是逐漸發展的,即便古代有某些技術現代人一時間還想不通其中關節,但總體而言,對於一個不受外界干擾的社會來說,現代的東西總要比古代的先進一些。
陳純仁雖然不知道“生產力”這樣的詞匯,但他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又曾經壯遊多年,所謂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他兩樣全佔了,理論聯系實踐,自然能產生高妙的見解。
當然,遊戲世界與現實世界不同,遊戲世界中可能存在一些不符合常規的情況。但吳能自從進入無限遊戲以來,對主神... ...
創造的各種遊戲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深知這位主神做事時的盡善盡美。
除非神州世界在很久很久之前有過一個科技發展水平遠高於吳能所來自的現實世界的文明時期,否則這種“古代遺跡裡藏有非常先進的攻城器械和武器”的說法,在邏輯上必定是難以成立的。
“陳先生所說,和我想得類似。”錢掌櫃也點了點頭,表示讚同陳純仁的看法。
吳能看了一眼柳依、胡正信、周娜娜、王鈺等隊友們,很欣慰地發現他們也紛紛點頭,似乎對陳純仁的見解較為認同。
雖然有時候吳能覺得,自己替隊友們承擔了過度的工作,但讓他慶幸的是,隊友們並沒有放棄自己的思考。
“既然如此,我也想不清楚這裡面還有什麽事兒了。只是,這之後我們該如何是好?”錢掌櫃一臉焦慮地說道。“如果邪道真的打過來,只怕這東北邊疆的平和安定會一朝傾覆……”
錢進寶以經商立身,雖然對正邪兩道沒有什麽清晰的立場,甚至自己還為了安全投身了鐵錘幫這種邪道門派,但他也深知,自己能在中原一帶安安穩穩地做買賣,正道各大門派對社會秩序的維持貢獻頗大。
此刻,正道四大門派,已經倒下了一個,而邪道中人正高歌猛進。可以說這場大戰,對於他的買賣和人生安全影響頗大。
偏偏這位大商人還無力改變這種讓他不安的現狀,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場大戰向著自己不願意的方向發展。
吳能和陳純仁對視了一眼,後者似乎有些什麽話想說,只是礙於錢掌櫃在這兒沒法直接說出口。
“遇上這等大戰,我們這些普通人,也只能聽之任之了。”吳能也哀歎一聲——當然這一舉動主要是演給錢進寶看的。“錢掌櫃也不必過於煩心,正道四大門派積攢了這麽大的一份家業,不會輕易倒下的。眼下邪道中人雖然在西南邊疆取得了一些成績,但他們對中原的了解不足,想要進軍中原必定會遭遇障礙的。”
“也只能這麽想了。”錢進寶歎息一聲,聲音中仿佛藏了無盡的憂愁。“隻盼著正道中人能加把力氣,早日將邪道逐出去,唉……”
“錢掌櫃畢竟是鐵錘幫的副掌門,就算真遇到了邪道,你們也有得交待。”吳能寬慰道。“不必如此憂心。”
“鐵錘幫?鐵錘幫畢竟是個小幫派,和西部的那些邪道門派吃不成一鍋的飯。”錢進寶臉頰的肌肉幾乎都擰在了一起。“不獨是我,就算是司馬幫主自己,也天天盼著邪道不要過來呢。”
吳能和錢進寶又隨意聊了幾句,然後就送了錢掌櫃出去。錢進寶雖然有意再和吳能商量一二,但眼看著天色將晚,吳能等人的晚... ...
飯還剛開了個頭,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多打擾,於是也就先離開了銅爐派,往自家宅邸去了。
送走了錢進寶,吳能重新回到屋子裡,關好了門,這才有功夫和陳純仁聊些不便為其他人知道的內容。
“陳先生剛才似乎有話要說?”吳能搶先問道。
“瞞不過吳掌門。”陳純仁歎息一聲,先飲了口茶,然後放下杯子,眼睛看向吳能。“陳某左思右想,邪道能取得如此進境,其中必定有些蹊蹺。此般情形,讓我想到了一個可能。”
“楚姐姐當年的布置,那張地圖,是不是落到了邪道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