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爐派今天晚上過得可是頗為熱鬧,熱鬧得吳能和同伴們一宿沒睡。
一夜間來了四撥刺客,一共五個人,被王鈺殺了一個,抓了四個。第二天一早,他們也沒時間補覺,吳能帶著同伴們一起抓緊時間審問了被抓到的四個俘虜。
結果令人失望,這幫人來頭都很小。
來頭最大的周半山,當年是個職業刺客,手上也頗有些功夫,可惜他脫離刺客組織已有十多年光景,連他當年棲身的組織都已經在江湖上被除名了。
身入神州世界已久,吳能也已經發現了,在這個江湖上混,你手上有多少真本事還在其次,有沒有組織給你搖旗呐喊反而更關鍵。
譬如丘大山這種學藝不精的煉丹術士,只要給了銀子,就有人給他造勢,讓他遠近聞名。司馬大錘的錘法也不過稀松平常,但因為勾搭上了邪道的上層組織,甚至都能被人當成武術大才,險些被選進正邪大戰。
而周半山這種孤家寡人,平日裡吃飯都成問題,自然沒有什麽江湖名望,說出去都沒人知道他是誰。擊敗了這麽個人,約等於打了個老虎——在世俗世界裡傳傳名聲還可以,想在江湖上揚名可就趁早算了吧。
至於剩下的四個人,兩個是附近的小賊,剩下兩個的身份則更讓人哭笑不得:這倆人居然是鐵錘幫裡的小混混,見財起意,所以客串了一把賊寇。
結果也非常喜聞樂見,兩人一照面就被王鈺打了個半死,幸虧“饒命”喊得早,不然老王手下可能就要再添兩條人命。
一張“邪月追殺令”,讓這幫不入流的小賊都抓到了風聲,也讓吳能一場布置都成了空。
當然,反思是不可能反思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反思的。
吳能這個人的性格就是如此,他贏了也不會興高采烈,輸了也不會唉聲歎氣,無論輸贏,就是一句話:再來一次。
審問完了這幫人,吳能也沒有多余地方看押他們,在丘大山的建議之下,吳能決定把這幫人交到縣上的衙門裡,讓縣令大人發落。
畢竟,吳能等人都是江湖人士,東北邊疆又是官府勢力比較重的區域,驟然間殺了一人,傷了四人,還是要向官府報備一聲——但也僅限於報備一下了,官府自然也不可能給這種有門有派的江湖俠客什麽真正意義上的處罰,說不定縣令大人還要掏錢獎賞王鈺“勇鬥惡徒”。
派人押走了這四個人和一具屍體,吳能等人讓門人們看好了門,然後趕忙回屋裡睡了一覺。
睡到中午,起來吃過飯,吳能一邊剔著牙,一邊思考起了接下來的打算。
“老吳,昨天來的這幾個人,好像都沒啥真本事啊。”王鈺歎息一聲,看起... ...
來很是有些打得不盡興。
“就知道打打殺殺。”周娜娜瞥了王鈺一眼,眼裡滿滿的都是嫌棄。“你就不能學學隊長,多動動腦子。”
“我雖然沒動腦子,但我好歹也動手了啊……”王鈺弱弱地回了一句,看到周娜娜眼神愈發犀利,他的聲音也越來越低,直到微不可聞。
柳依和胡正信的表情稍顯尷尬——自從進入這個世界以來,他倆幾乎是既沒動腦子也沒動手,光顧著在旁邊喊666了。
“算了,你也知道老王的,他不就是這麽個人麽。”反倒是吳能樂呵呵地勸解了起來。“他只是見獵心喜,見獵心喜。”
“隊長你還笑?”周娜娜哼了一聲,看起來不太開心。“要是每天晚上來的都是這種小賊,那我們的計劃不就全泡湯了麽。”
吳能扶了扶額頭,看起來深以為然。
“是我錯判了形勢了。我本來以為這封‘邪月追殺令’下來,邪道中人必定趨之若鶩,一股腦全跑來襲擊。”他乾脆利落地承認了錯誤。“沒想到東北邊疆實在是有點太偏僻了,距離邪道的主要活動區域太遠,對方就算有高手想來,一時半刻也沒法趕到。”
“那咱們下一步怎麽辦?”王鈺有點懵懵懂懂地問道。“要不主動出擊?”
“再等等,再等等。”吳能安慰道。“或許今晚能釣上來大魚呢?”
第二天晚上,果然他們又釣上來了兩個賊,但這次更加不堪,來的人連刺客都算不上,居然是一對小偷,跑到這裡來偷東西的。
沒用王鈺出手,巡邏的門人直接將這兩個小偷一頓暴打,然後捆著手腳放到集市上示眾。
“再等一天,再等一天。”吳能安慰道。“我有預感,今天晚上會出大事兒的。”
第三天夜晚,滿天繁星,萬裡無雲,一夜無事。
第四天一早,喝了一夜茶的吳能等人再次聚集了起來,這次連吳能自己也有點坐不住了。
“這附近難道就沒有個像樣的邪道高手了麽?”吳能滿心困惑。“說好的武俠世界呢?這地方不是應該到處都是隱藏的江湖高人麽?”
王鈺打了個哈欠。昨晚其他人還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他可是正經的一夜沒睡,現在精力非常不足。
“老吳,要不你們先聊,哈欠……”王鈺眼中一片朦朧。“我想先去休息一下……”
“我覺得確實該考慮一下主動出擊了。”吳能痛下決心。“不然光在這裡等著,我們怕是白白浪費時間。”
“要不,先去把鐵錘幫打了?”胡正信提議道。“這附近也就這麽一個邪道門派了。”
“也有些道理。”吳能點了點頭。“正好錢掌櫃還在鐵錘幫裡,我們跟他商量... ...
一下,打一場假賽壯壯聲威也好……”
正要請錢掌櫃來商量假賽的事兒,門人卻先來通報,說陳純仁陳先生來了。
吳能和周娜娜對視了一眼,這位守劍人陳純仁居然會不請自來,估計多半是有些要事。
吳能讓門人請了陳純仁進來。不一會兒,就見陳純仁甩著袖子走了進來。
“恭喜吳掌門!”陳純仁一進來就先給吳能賀喜道。“掌門的計劃要成了。”
“陳先生也知道我的計劃?”吳能反問一句道。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麽。”陳純仁神神秘秘的一笑。“掌門想要做大事,就必然要先在這方天地裡揚名,不然何必辛辛苦苦製造丹爐去賣?如今‘邪月追殺令’已經下達,掌門卻不躲不避,依在下來看,掌門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造些聲望了吧?”
和聰明人說話真是省力。
吳能點了點頭,默認了陳純仁的說法,然後親自斟了杯茶給陳純仁,後者拜謝之後接過了茶盞,然後打開杯蓋輕輕抿了一口,看起來很是瀟灑恣意。
“陳先生之前說恭喜,不知道喜從何來啊?”吳能看陳純仁喝過了茶,立刻開口問道。
這陳純仁雖然目前還沒顯露過什麽武功,不過消息來路卻比一般的江湖人還要廣泛得多,是一股不可多得的力量。可惜他早早就把一顆心都放在了那把青萍劍的主人身上,未來未必能和吳能走到一塊兒。
不過現下多借助他的力量倒也不錯。
“自然是因為掌門的計劃要有進展了。”陳純仁笑道。“最近有位熟客要回來了,到時候必定會前來‘造訪’掌門。”
“哦?熟客?”
吳能心思一轉,既然說是“熟客”,自然是之前打過交道的人了。他認識的邪道人士不多,除了鐵錘幫那群以司馬大錘為首的小混混,那就只剩下一人了。
“霍驚天又要來了?”
陳純仁微笑著點了點頭, 似乎對吳能的反應之迅速很是欣慰。
看著這兩人之間的默契交流,圍觀群眾王鈺忽然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吳能和這位陳先生,從某些地方上說,還是挺相似的嘛。
霍驚天前來倒也在常理之中。
這位血海宗的高徒,上一次來是為了追蹤傀儡谷的叛徒蕭不語,所以大老遠地從西南邊疆趕來,一路行到東北,在福澤鎮和鐵錘幫聯系,想借助鐵錘幫的力量尋找蕭不語。
結果陰差陽錯之間,他的打算被吳能完完整整地聽去了。接下來就是吳能在陳純仁的幫助下,搞定了蕭不語,探聽到了一大堆情報,最後將蕭不語的屍體拋出,暗地裡助霍驚天拿了屍體回去交差。
現在“邪月追殺令”一出,邪道四大山頭... ...
必定會派嫡傳弟子主持此事,那麽曾經到過東北的霍驚天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當然,以時間上來推算,如果霍驚天沒有什麽超出吳能想象的輕功之類的手段,那這點時間是不夠他在路上一來一回的。多半是他在路上找人交接了差事兒之後,就馬不停蹄地飛奔而回了。
“那倒確實是美事一件。”吳能臉上表情十分輕松,反正要跟霍驚天動手的也不是他自己,而他對王鈺向來很有信心。“上次沒有機會和這位血海宗的年輕俊才過過手,這回可不能再錯失機會了。”
“老吳你說得沒錯。”旁邊的王鈺不住點頭,一掃之前的困頓,心情看起來大為舒暢。“這次可要和這位邪道四大山頭的嫡傳弟子好好比劃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