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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麽得感情的殺手》四百四十九、 珍惜才寶貴
易海舟就待在發電場沒有走了。

 哪怕短仔和水頭、肥仔爬上來,勸他這裡真的找不到人,台風又要來了。

 易海舟還是搖頭,反而讓他們先走:“我要在這裡看看,看看台風來的時候,到底是什麽樣。”

 三個小夥伴無奈,肥仔說什麽都要留下來陪著,說自己哪怕是體重也不會被吹走。

 短仔和水頭抓緊時間跑了,因為一旦大風巨浪起來,那條汽艇會立刻變成小舢板被砸得稀爛,反正這裡距離岸上也不遠,他們趕緊回去準備看有什麽需求,還確認了易海舟的衛星電話有電,又留下個強光信號燈。

 易海舟則把肥仔也踹上船。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想一個人呆著,哪怕是祭奠那個想起來就心痛的身影,他也隻想一個人呆著。

 使勁撓頭的肥仔被水頭拉著上了船。

 易海舟徹底躺倒下來。

 當著皮老板說得輕松自在,真正落到自己頭上,一樣很難徹底卸下偽裝。

 只有在這天地之間完全空曠的時候,他才能放空自己。

 果然,狂風暴雨很快就毫無征兆的突然襲來。

 一邊抽得那些采光板、鋼架搖擺吱吱作響,一邊把豆大的雨滴狠狠砸在易海舟臉上、身上。

 風吹得像刀片一樣反覆打在易海舟身上。

 只是哪怕十級強風,也不太可能把他這麽個平躺在岩石上的成年男性吹跑。

 何況他倒下的地方好像還是個水窪。

 但無所謂了,風越大雨越狠,易海舟還覺得舒服些。

 就是有種自虐的感受。

 怎麽可能沒有感情。

 滿腦子都是那傻乎乎的眼鏡姑娘。

 從剛剛認識的驚惶無措,後來躲在黃家大院不見陽光的灰暗,再到去焦盆變得綻放開來的情緒。

 一幕幕在易海舟眼前滑過。

 相比始於垃圾堆裡認識的仙娜,尊貴無邊的女公爵,享譽全球的女市長,還有豔絕亞洲的女明星,黃玉蓮可以說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哪怕小鎮居民眼裡還把她當成黃家大小姐。

 實際上連她母親都知道黃家已經沒有了,現在只有易家。

 她總是靜靜的把自己放在角落,連易海舟許久歸來,她都不會在公開場合熱烈激情的表達,一切都是在照顧仙娜的情緒,照顧易海舟的名聲。

 好像總是在克制自己的感情。

 可易海舟知道她比誰都情深意切。

 那些相處的快樂時光,嗯,可以說留在易海舟記憶中,他倆相處的時候就沒有不快樂過。

 黃玉蓮身上有東南亞女人的吃苦耐勞,以夫為天,又有華裔女性的真知灼見、敢想敢做。

 真正出門利落,回家溫柔的存在。

 可這一切都看不到了。

 一目了然的荒島,那些七零八落的采光板跟支架根本就沒有遮擋,被船長他們反覆搜索過的島嶼還有海面。

 都沒找到蹤跡。

 易海舟內心其實已經知道再也看不到,那個永遠存在,永遠都在等待自己的身影。

 他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滿臉都是水花。

 雨水還是淚水。

 易海舟已經分不清了。

 反正沒人在乎,他也學著皮特那樣,對著陰沉的天空撕心裂肺的叫喊!

 他這點動靜,在嘯叫著的巨大風聲中,根本什麽都不是。

 沒有跟人家海歸老板跳出去脫光了亂吼亂跳。

 易海舟就默默的躺在那裡,忽然慢慢的抽了自己一耳光。

 再來一下……

 雨點那點衝擊,已經不讓他覺得有什麽疼痛感。

 隻恨自己在擁有身邊人的時候,沒有珍惜。

 可去特麽的冷漠感情吧。

 面對真正愛自己的人,就應該十倍百倍的回報,就像仙娜騎在他肩頭看見熱鬧的男人那樣。

 非要等到愛人死了,才把骨灰裝在項鏈裡面東遊西蕩,表現得悲痛欲絕。

 為什麽不在活著的時候好好珍惜呢?

 笑話別人的時候,自己不是很能嗎,真正輪到自己的時候,怎麽就沒能做到呢?

 真特麽該打,易海舟就真心實意的打。

 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彌補內心那種難以言表的絞痛。

 當年兄弟死難,自己從密林渾渾噩噩走出來,都沒有這樣清晰的疼痛。

 更不用說從小沒心沒肺,跟親人之間的感情。

 都沒有積澱成現在這樣。

 那個失去的身影好像在心口撞開了一個大洞,隨著現在風一吹,就會空蕩蕩的疼痛。

 空蕩蕩的!

 易海舟叫喊過的聲音都有些嘶啞了,天空中似乎又閃過了索菲婭,高美雅,波娃還有仙娜的臉龐,笑著看他,流淚擔心的樣子。

 還有牙牙學語的兒子,只會哭笑的嬰兒繈褓。

 自己不再是一個人,既然已經有了愛人,為什麽不把感情都傾注到他們身上。

 還特麽沒心沒肺的到處玩、尋找刺激、闖蕩打仗?

 反正這一刻,易海舟內心那道曾經自以為是的堤壩徹底崩潰了。

 就像之前河口那個傻逼那樣,喊著黃玉蓮的名字:“對不起!我錯了……”

 風雨大得鋪天蓋地,本就接近黃昏,整個天色也迅速暗黑下來。

 易海舟呆呆的躺在那裡可能有一兩個小時。

 突然發現周圍漆黑一片,除了腦海裡面突然想到黃玉蓮的身體在哪裡也包裹在黑暗中,心裡劇痛的同時,又想到不能再讓家裡人擔心。

 掙扎著坐起來,依靠之前隱約的記憶,朝著島嶼中央爬行。

 似乎稍微站起來些都會被風吹到海裡,又或者邁錯一步旁邊就是萬丈深淵。

 其實也就十幾米外,他終於摸到那些采光板、鋼架,摸索著找到塊殘存的太陽能板,可以躲在下面避開雨水,才掏出戶外衝鋒衣內兜裡的衛星電話。

 其實直線距離可能也就十來公裡不到,可傳輸到衛星上再返回來的聲音,跟陽光普照一樣溫暖,仙娜明顯是在強忍著情緒:“阿海,你還好嗎?”

 易海舟嗯:“沒事,我太想念她了,所以讓我在這邊待兩天,我身上還有乾糧吃的,有什麽情況也會打電話聯系你們,阿蓮不在了, 你要堅強些,把家裡人都照顧好,我也會學著承擔責任……”

 從來沒有這樣絮絮叨叨過的易海舟。

 讓電話那頭的仙娜使勁捂住嘴,生怕淚流滿面的自己哭出聲來。

 她的心目中,仿佛從來都沒有嫉妒過同桌搶走自己男人。

 等易海舟說完才強抑語氣:“我知道了,你陪陪她,我……還沒有告訴黃太太,大家都跟我一起瞞著,說阿……她去華國辦事了,好好的,我們都會好好的,還有電的話,再給索菲婭小姐、波娃小姐還有高小姐打個電話,她們也很擔心,要不我給她們說。”

 易海舟嗯:“你幫我說一聲吧,這會兒我隻想安靜的呆著。”

 仙娜就溫存的說好。

 於是真把易海舟丟在了那個鳥不拉屎的光禿禿海島上。

 仿佛她心目中的男人,就是在任何地方都能活下來的賊小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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