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子峰,今年十歲,家住四川某山區的一個叫李家村的地方,村裡大多是姓李的人家,聽爸媽說我們家是外鄉來的,其實我也搞不懂,為何爸媽非要跑到這窮鄉僻壤來,難道是在演電視劇,兩個癡情男女,家中父母反對他們的愛情,然後小兩口私奔不成?可惜我們家沒有電視劇裡主人公那麽的幸運,各種奇遇然後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而我年紀幼小什麽也不懂,大人們自然不可能和我說那麽多。不過村裡人都很樸實,沒有欺生,對我們家還算照顧,家裡開了個小賣部,媽媽有個裁縫手藝平時在家做點私活補貼家用,父親則會常常外出打工,我們家日子算還過得去。
父親是一個鐵杆足球迷,中國隊的忠實支持者,假如有中國隊的比賽哪怕他請假他也會準時坐在電視機前看中國隊的比賽,雷打不動,父親的理論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雖然他住在大山區,但是不能不關心國家大事,雖然理論沒錯,但要把足球和國家大事扯到一起,父親也是牛人。父親在我剛出生就給我買了一個足球,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為一個球員,所以我從出生的第一天起就和足球常伴。
喜歡一樣東西,並不是天生的,而是要從娃娃抓起,為了讓我喜歡足球父親會不遺余力,有事沒事就在我還什麽都不懂的懵懂時代就抱著我看足球,中國隊的比賽是必須的,甚至會不顧我困的連眼睛都睜不開半夜抱著我看皇家馬德裡隊的比賽,因為父親還是一個皇馬球迷,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被父親培養成了一個狂熱的足球愛好者。這在當地小孩中其實算是格格不入的,因為村裡活動的地方其實不多,我們只有唯一的一個小學有籃球場可以活動,此外乒乓球台是每個小學的標配吧。孩子們平時為了方便都隻玩乒乓球還有籃球,只有我一個人喜歡玩足球,但是我並沒有感到孤獨,能和足球成為一個好朋友我也很開心。漸漸地我覺得足球越來越小,才懵懵懂懂的意識到原來是我慢慢長大了,身體越來越大才會感覺足球越來越小,童年就在無憂無慮之中慢慢成為回憶。
中國隊上一次進世界杯,還是在遙遠的2002年,我爸爸常說都恨不能早生幾十年,就可以看到中國隊踢世界杯的壯舉了。而往後中國隊一次又一次的讓人失望,伴隨著爸爸的一生。爸爸都恨不得能去踢球,夢想成為一名球員拯救中國隊,可惜他天賦不行,家裡也沒條件讓他去上足球學校,就荒廢了他的足球夢想,他最大的願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可惜他早早的就等不到那一天了。
兩年前,也就是2050年世界杯預選賽中國對上了被全中國都一致認為是魚腩的老撾隊,結果中國隊奇跡般的主場輸了一個0-5,爸爸氣的電視機都砸了,和媽媽大吵一架,結果一口氣緩不過來,送到醫院已經為時已晚。
從此我們家失去了頂梁柱,生活變得十分艱難,爸爸給我買的足球也早就被我踢壞了,可是媽媽不給我買,我也不敢叫媽媽給我買,因為媽媽太辛苦了,看著她經常熬夜賺錢,只為了把賺來的每一分錢都花在為我補充營養上,因為我正在長身體的關鍵時期。我實在沒有勇氣再要求她什麽,我只能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用寫完的作業本把紙撕下來裹成一個球然後用透明膠粘起來自己當球踢著玩。
十歲的時候,我都已經可以踢著這紙做的足球顛球了,而且是很厲害的那種,只要我想他就絕不會落地,可以說我的球技已經算是不錯了,
而在孩子中間他們不怎麽愛足球,但我表演的顛球像雜技一樣,孩子們都把我當成大明星一樣膜拜,就連我們的體育老師見我踢球這麽厲害都說我可以讓家裡出點錢把我送到成都的專業足球學校去訓練,他日或許有個好出路,我其實是心動的,因為爸爸在的時候無時無刻都給我灌輸著成為足球運動員的夢想,於是就順口問了一句:“老師要多少錢”,當老師跟我說:“大概一年10w吧!”當時我人都傻了,我這並還不算長的人生,見過的錢沒超過兩個0的,他一開口就是10w,我不知道10w代表什麽,但我幼小的心裡知道代表很多很多錢,我的心在顫抖中帶著我的身體默默的離開了,我根本不敢和媽媽說一句這個事情。 日複一日的重複著上學放學的動作,我的人生是這麽的平凡。一天我再一次重複著放學的行為,我背著書包顛著自己做的紙足球回家,誰知今天街上非常的熱鬧,一群人圍著一個人轉,我瞟了一眼,看見原來是一個巨人一般的老外莫名其妙闖進了我們村,我想看不見他都不行,因為他真的太高了,當然也許是我們村的人太矮了,他簡直就是鶴立雞群,足足高了所有人一個頭,我雖然也只是在電視上見過老外,但我可沒有獵奇的覺悟,我一向不是一個好奇心特別重的人,當然是因為我的內向,讓我沒辦像其他人一樣去做一些尷尬的行為。我不好打攪村裡人像看動物園裡奇怪動物一般的看這個金發碧眼的老外的行為,只能給他們讓開一條道停在路邊顛著球等他們過去。
村子裡幾十年來還沒聽說有什麽老外跑到我們這窮的鳥不拉屎的村子來,村裡人都只在電視上見過老外,突然間有個老外闖進來,自然是太稀奇了,一群人當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圍著一個老外轉來轉去,還好老外也不生氣,一臉和氣帶著笑容,不時還和他們打招呼。
這個金發碧眼的老外背著一個旅行包,想來應該是來旅遊的,長得高大威猛,足足一米九開外了,真不知道他是吃什麽長這麽高的,在村裡簡直就是一個“巨人”。當他們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巨人”突然停了下來,饒有興致的看著顛球的我,我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急忙把紙球抱在手裡,然後往家裡走。這時“巨人”突然用一口生澀的普通話對我說:“小孩,你可真厲害,我想和你比一比顛球!”我停下來回頭看著“巨人”,不自信的指著自己說:“你是和我說話麽?”“巨人”哈哈一笑道:“當然了,我看你球踢得不錯,正好我也還行,想和你比一比。”我有些不好意思,被一個陌生人誇,對我來說真的算不上一件受寵若驚的事,因為我完全應付不來陌生人。誰知“巨人”不由分說就從我手裡把紙球拿去,從旅行包裡掏出一個巧克力棒說:“我們比比,你贏了這巧克力棒就請你吃!”說完巨人就嘗試著顛這紙球,結果顛不了三個就掉地上了,這紙球做的極其不規則,連橢圓都算不上,東凸起一塊,西凹進去一塊,用透明膠粘上的,哪裡是那麽好顛的。“巨人”尷尬一笑,有些不好的摸了摸後腦杓,撿起紙球又嘗試了一次,這次好了一點,結果還是顛了5次就掉了,又嘗試了好幾次,時好時壞,不過沒有一次能夠顛球操過10次的,“巨人”不得不對我豎起大拇指,說:“小孩你可真厲害!”將紙球遞給我,然後要請我吃巧克力棒,我怎麽可能接受陌生人的東西拒絕了“巨人”的禮物,就又自己顛著球回家。
“巨人”被我拒絕有些尷尬,居然跟著我到了我的家,我疑惑的問:“還有事麽?”“巨人”不好意思的說:“我可是信守承諾的,輸給你的巧克力就一定要給你。”一時間我也不知道怎麽辦,這時媽媽出來了,一臉驚訝的看著“巨人”和我,“巨人”急忙向媽媽解釋怎麽回事,媽媽聽完對我說:“既然是人家輸給你的,你就拿著吧!”我只能收下了巨人給我的巧克力。
往後的幾天這位巨人居然就在我們村找了個小旅館住下了,不時到我們家玩,還幫媽媽乾活,媽媽都被他的熱情搞得不好意思,他還跟著我去學校。一個老外來到我們學校自然是引人注目的,校長都親自接待了他,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麽,老外居然成了我們學校的英文老師,我們本來只是學一些簡單的英文單詞,英文課一向都只是為以後打個基礎的課外科目,因為小學並不會考英文,只有到了中學才會正式成為考試項目,不過巨人也不按套路出牌,他給我上英文課也不教我們什麽單詞語法,而是和我們玩耍,用英文講笑話,我們當然不可能聽得懂,他講完之後往往會用中文解釋給我們聽,當然了英文的笑話對於我們來說也並不十分好笑,也或許他受中文水平限制,詞不達意表達不出笑話的笑點吧!不過他的課還是很輕松詼諧幽默,比起我們語文數學老師的課教條死板,他的英文課還是十分受到我們的歡迎的。
“巨人”給我們介紹了他叫馬丁內斯,原來他是一個巴西人,精通八國語言,這些年中國已經在世界上名氣影響力十分的大了,東方的神秘吸引了他要來中國旅遊的欲望,能來到我們村是一個意外,他本來打算去附近一個著名旅遊景區旅遊的,結果似乎是走錯了道,到這裡就不想走了,我真是佩服老外,路都不認識居然就敢一個人亂晃悠。他說他愛上這個美麗的村子,想在這多住幾天,但是身上的錢也不多了,校長居然邀請他在學校當外語老師,他對我十分的關注,還很入鄉隨俗的讓我們叫他老馬就行了,我覺得他真是一個大小孩,一點也不像村裡大人在小孩面前端著的樣子。
老馬每天上完課都一定會和我一起放學,然後偶爾還會幫我媽媽做些力氣活,漸漸地媽媽也喜歡上了老馬,會留他在家吃飯,雖然我還是不明白老馬為何要這麽做,還要和媽媽打好關系,但自從老馬來了之後,我確實感到了快樂,因為他會請我吃好吃的東西,也許小孩都特別容易被收買吧,我也不能免俗。
一眨眼我們就要放暑假了,這幾天老馬總是和媽媽嘀咕著什麽,媽媽十分不高興,礙於情面沒有對老馬發火,但也冷淡了許多,可是我什麽也不知道。
總算放假了,老馬的教師工作看來也差不多要結束了,終於找到了我,對我說:“林,我想跟你說,其實我是一個職業足球教練,我一心致力於培養一個出色的球員,可是這些年都沒有找到一個天賦很好的孩子,所以我總是工作一段時間就去旅遊一段時間,因為找不到工作的激情,但自從見到你之後,我覺得你就是我想要找的那個孩子,我就要回巴西了,請問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巴西麽?我想通過我的努力把你培養成一名出色的球員。”
巴西在哪裡我都不知道,跟他回巴西開什麽玩笑,我說:“巴西在哪裡?”老馬說:“說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你的一切的!你不是跟我說過你死去的爸爸希望你成為一名優秀的足球運動員拯救中國足球麽?我會幫你實現夢想的。”我被老馬說的心動了,我願意同他去巴西,因為我想實現夢想,當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有了實現的機會,雖然我還很幼小,但是我明白機會只有一次,我答應了老馬的請求。但老馬告訴我,媽媽不同意我去巴西, 他這幾天一直都在勸媽媽一再保證能夠好好照顧我,但媽媽就是不同意。
所以勸說媽媽的任務落在了我身上,晚上媽媽還坐在縫紉機前替村上的張阿姨做衣服。窮人家的孩子可能總是懂事的更早,看著她的背影我莫名的心酸,沒有爸爸,他是過的這麽的累,隨著我漸漸長大需要用錢的地方更多她只會過得更累,我其實很早就有要為她減輕負擔的心思了,哪怕不是去巴西,我也想通過其他方式,例如更快進入社會打工,為她減輕生活負擔。我鼓起勇氣對她說:“媽媽我想和老馬去巴西,成為一名球員,這也是爸爸的願望!”媽媽呆坐半天,眼眶都濕潤了,她無非就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離開她而已,但我對足球的熱愛她是看在眼裡的,她還說老爸活著的時候就動過要送我去足球學校的念頭,可是學費實在太貴,他死都沒完成願望。她終於同意了讓我和老馬一起去巴西,我知道她的不舍,但我又何嘗舍得?人要實現什麽,總是會面對舍棄,她也不希望我就在這個村裡默默無聞的過完余生,盡管她也不知道巴西是什麽地方,但她相信老馬的人品,老馬不會害我的。
往後的幾天老馬都在各處奔走,想辦法替我搞定了去巴西的手續,我當時並不知道我要去巴西是多麽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但老馬還是替我辦到了。我人生第一次離開李家村,人生第一次坐這麽遠的車,還人生第一次坐上了飛機,我不知道意味著什麽,但是我知道我將得到實現人生夢想的一把鑰匙,我將用這把鑰匙開啟屬於我的夢想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