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苦訓練已經成為我的標簽,所以我都不需要再為我的刻苦訓練多費唇舌,只要刻苦總是能夠得到回報,我的回報就是我在十八歲這一年成功的進入到了波利斯一線隊,我將正式開啟我真正的足球生涯。
進入一線隊的日子並不好過,這裡的人都是經過時間證明他們配得上一線隊的人,我要做的也是用時間去證明這一切。盡管教練很看好我,但是球隊在成績方面的壓力其實很大,沒有多少可以給與教練緩衝的空間,所以要給與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機會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我一連在板凳上坐了半個賽季,我都已經開始懷疑我到底有沒有能力成為一名優秀的一線隊成員。
今天我們對上了著名的聖保羅隊,盡管球隊踢得很頑強但還是0-1落後,進入到第70分鍾教練實在忍不住了,決定讓我上場搏一搏,死馬當活馬醫,反正是輸,輸一個和輸兩個又有何區別?因為球隊戰績不佳,已經在保級邊緣,需要做好每一場都當決賽來踢的覺悟。
我第一次上場,緊張,興奮,連續兩次拿球都失誤了,隊友們開始不信任我,我只能默默等待機會,順勢盡量平穩自己的心情,讓自己不再緊張,我在場上做了20分鍾折返跑,再也沒有拿球機會,終於在聖保羅隊發出一個角球之後被隊友解圍出來,正好落在了禁區前的我,我管不了那麽多了,傷停補時只有2分鍾,我拚命的帶著球往前衝,被對方後衛逼迫,球被我帶進了右側腳旗區,我想傳中為球隊創造最後一次進球機會,可惜當我抬頭一撇眼間,隊友眼神渙散,早已經被聖保羅逼迫得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已經繳械投降放棄了最後的掙扎,他們根本就不能在短時間內進行最後一次的壓上。我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就像茫茫滄海之中的一葉扁舟,孤立無援,我需要自己一個人到達彼岸。於是我當機立斷,左腳將球輕輕往回一拉,我短暫的擺脫了聖保羅後衛的緊逼後,集中了全身力氣用右腳踢出了一個外腳背,球劇烈旋轉繞過了防守我的後衛朝禁區內飛了過去,幌如劃過了一道彩虹般的光輝。可是禁區內根本就沒有我的隊友,可以說在外人眼裡我這不過是一個盲目的傳中,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會在足球場上做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這個球又高又飄的飛向禁區,守門員正準備輕松的沒收這球的時候,意外發生了,這個球旋轉劇烈竟然做出了不規則的弧線,成功繞過了後衛和門將,鑽進了球網。
如果有人說這是足球史上最美妙的進球,我也不反對,因為他確實很漂亮,全場球迷都瘋了,瘋狂慶祝這個漂亮的進球,無論是聖保羅球迷還是我們波利斯球迷都在為我這精彩的進球鼓掌,甚至聖保羅球員都為我鼓掌了。
我們雖然沒有贏,但是我們贏了,很繞口吧!比賽我們確實沒有贏,但是我們贏得了球迷的喝彩,沒有什麽比讓球迷得到快樂更讓人興奮,如果一個這樣的進球可以,那麽我們還要勝利做什麽?有時候勝利也並不一定就代表了快樂。我憑借著這一球瞬間在巴西足壇聲名鵲起,大街小巷都在討論我技驚四座的一球。
今天我一如既往的訓練,可是球隊經理不合規矩的來到訓練場上想要我和他單獨談一談,我很奇怪,如果是合同問題一向都是老馬替我談的,因為老馬已經是我的經紀人兼私人教練。
奇怪歸奇怪,我還是隨經理來到了他的辦公室,經理開門見山說:“林,俱樂部希望可以和你從新簽約,
年薪長到100w,並且資源向你傾斜,給你提供更好的訓練。”我有些奇怪的說:“經理先生,這些你不該繞過我的經紀人和我談!”經理說:“林,其實之所以和你談是因為有些事情你的經紀人沒辦法替你做主,得你親自點頭。”我更疑惑了,說:“什麽事情?”經理說:“就是俱樂部,還有巴西足協希望你可以成為一名巴西球員!”我不明所以,說:“成為一名巴西球員是什麽意思?”經理說:“你們中國的規矩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就是不能擁有雙重國籍,所以俱樂部和足協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放棄中國國籍,加入巴西國籍,他日俱樂部不僅可以送你到歐洲成為一名優秀的球星,你還能成為巴西國家隊最閃耀的那顆明星!” 開什麽玩笑,我在這裡不過踢了一場正式的一線隊比賽,進了一個球,當然這個球很漂亮,就要逼我數典忘祖了,叫我以後怎麽面對媽媽?我說:“如果我不願意呢?”經理說:“我們也不能勉強你,只是你將不能再得到在一線隊出場的資格,而且你作為一個外籍人士,需要對俱樂部繳納一定數額的培訓費。”我說:“培訓費是多少?”經理說:“一年10w,”好家夥,我簽的合約一年年薪也就10w,也就是說我將沒有工資了,我說:“我能選擇離開麽?”經理說:“俱樂部不會放棄你的合約的!”
我默默離開了經理的辦公室,回到我和老馬的家,把一切都和老馬說了,老馬說:“林,加入巴西國籍也不意味著你就忘記了中國,能夠更好的延續你的職業生涯為何你不願意?”我有些生氣的說:“老馬,假如是你,你願意為了錢放棄自己熱愛的家鄉,和自己的親人麽?”老馬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我繼續說:“我一直沒有忘記爸爸的夢想,就是我能成為一名中國隊球員,這也是我不遠萬裡同你來到巴西的原因。”老馬終於被我說服了,說:“好吧,我會盡量替你解決問題的!”
第二天,我正常前往訓練基地訓練,可是當我走進餐廳的時候,工作人員將我攔下了,說:“林,對不起,經理說了,你的工資只夠繳納培訓費,夥食費你如果不能繳納的話,你將不能進入餐廳用餐。”
我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的險惡,如此的惡心,我不想爭辯,餓著肚子堅持著訓練完畢,我沒有回家,而是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這時我才發現我來到巴西已經八年了,第一次覺得巴西是如此的陌生,因為我幾乎很少會獨自上街,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格格不入。
我來到這裡八年,一切事務都是老馬替我搞定,我現在根本沒有任何自己能夠支配的錢,沒有老馬我簡直就是一個窮光蛋,我已經慢慢意識到錢的重要性。
看著琳琅滿目的商店,我突然心血來潮,要是訓練之外我可以有一份能夠填飽肚子的工作也是不錯的。我嘗試著找一份工作,可惜這時我才發現巴西戶口的重要性,沒有他我連一份低廉的工作都找不到。我走在黑漆漆的大街上,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我好想找媽媽訴說我的痛苦,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讓她擔心我。
“站住,把錢包交出來!”我想我遇到打劫的人了,老馬教育我在巴西遇上打劫的人,千萬不要試圖反抗,盡量滿足劫匪的要求。我有些自暴自棄的說:“大哥,你看我身上有什麽你看得起的東西,你就拿去吧!”我張開雙手等著劫匪搜身,劫匪也不客氣,將我全身都搜了一遍,一腳把我踹倒在地,罵到:“媽的,還有比我還窮的!”我支撐著坐在地上不理他的罵聲。
劫匪仔細看了半天,冒出一句:“你是不是,林?”我抬頭看著劫匪,一個看上去有些瘦弱的黑人小夥,我說:“你認識我?”劫匪滿臉堆笑的坐在我身邊說:“我可是你的鐵杆球迷啊,你那一球真是踢到我心坎裡去了,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裡,這裡很危險。”我就將我的處境給這個黑人小夥說了,黑人小夥自然是把俱樂部一同臭罵,得知我還沒吃飯,黑人小夥就帶著我來到一家麵包店,原來黑人小夥在這上班,最近缺錢,想去撈點油水,才遇上我,他叫奧斯卡,和老板關系不錯,就介紹我在老板這裡打工,老板給的報酬就是每天管我一頓飯。
我已經心滿意足了,欣然答應,和奧斯卡分別之後我回到了家,老馬沒有回來,我已經習慣了,他為了我奔波,總是會消失幾天。
接下來幾天我都是訓練完畢之後就到麵包店打工蹭飯,老板看我可憐就多給了我一塊麵包說我要訓練,多吃點,我才發現這個世界雖然壞人不少,其實好人也很多,老板就是一個好人。今天回家老馬終於回來了,可是老馬帶回來的消息並不好,因為巴西足協的態度,我根本不能跳出合約找下家。我的合約還有整整兩年,難道我真要這樣過完我最寶貴的兩年光陰?
我不確定自己的未來還是否光明,我叫老馬把他的雪茄給我抽一抽,因為我心裡真的很煩悶。我第一次抽了雪茄,嗆死我了,我討厭這種味道,不打算再嘗試一遍。
有時候沒有辦法,就靜靜地待著,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就會為你打開一扇窗,我又堅持了半個賽季,眼看就要結束賽季了,本來保級形式最好的波利斯,突然意外的輸了一個0-5,保級形式立刻告急,本來最後一輪只要踢平就行了,如今必須要取勝,輸了就要滾蛋。
俱樂部和球迷爆發了空前的衝突,球迷對俱樂部不滿,要求俱樂部一定要讓我上場。最終俱樂部迫於壓力,召開緊急會議,最終決定最後一輪讓我上場。事後我才明白,原來是奧斯卡在當地球迷組織中有一定地位,是他借球隊戰績不佳,煽動球迷呼籲讓我上場的,我對他感激不盡,我不會忘記你的,我的好朋友,奧斯卡。
來之不易的機會,我一定要把握住,我們對上了同是保級隊的米爾競技,大家的形勢一樣誰輸誰死,但他們有緩衝空間,他們可以接受平局。
我名義上的隊友,他們似乎寧願降級也不願給我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比賽節奏很慢,隊友們根本不願意傳球給我,因為我是通過球迷逼宮才能站在場上的,他們要的並不多,只是想要證明這支隊伍有我沒我都一樣,沒有我他們贏不了,有我他們也贏不了,就這麽簡單。
比賽在慢吞吞的節奏中一眨眼就熬過了85分鍾,我終於跑出了一個自認為很不錯的空擋,可是我們的中場持球者根本不打算傳球給我,我終於第一次在巴西暴了粗口,大罵:“狗日的,快傳球,你不想贏了嗎?”中場持球者根本不理我,慢慢的拖著比賽節奏。
我忍無可忍,做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舉動,一個飛鏟斷掉了我隊友的球,我的眼裡只有門,我像發瘋一般瘋狂的衝向球門,我的眼睛散發著狼一般的凶狠,我能感覺到到防守球員對我的畏懼,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我已經連過了五名防守球員,可是離門角度有些偏,我沿著禁區邊緣又展開了我驚世駭俗的舉動,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我又將防守球員又重新過了一遍, 這一次我總算真正的面對守門員了,但我也被被合圍了,我見到守門員為了擴大防守面積,腿張開的特別大,我並不打算這麽就把球踢進去了,因為能不能進球對我來說已經並不重要,我需要的是一個發泄的機會。我一咬牙一個掏襠,球穿過了守門員的襠部,一個加速繞過了守門員重新控制住了球,我的眼前真的已經只有門了,我爆發了全身力氣,一腳爆射,球擊中了球門橫梁內沿,爆發了巨大的聲響,嘈雜的球場瞬間安靜了下來,球緩緩滑進了球網,不過已經泄了氣,軟綿綿的落在地上。
全場目瞪口呆,整個過程就像一部神話劇一般,只可惜你沒猜到開局,同樣也猜不到結局。
波利斯成功的保級了,但這勝利不屬於我,也不屬於這幫名義上的隊友,不屬於教練,不屬於俱樂部,因為我和他們沒有一個人對此歡呼雀躍,這場勝利隻屬於球迷,只有球迷在肆無忌憚的慶祝,我默默地離開了球場,老馬恰到好處的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恭喜你!”老馬由衷的祝賀了這場我一個人的勝利。
我看著老馬,8年了,老馬也蒼老了許多,直到今天我才發現這一點,我有些哽咽的對老馬說:“老馬,我拜托你一定要帶我離開這家俱樂部!”老馬說:“你的危機已經解除,為何還要……?”我打斷了老馬繼續說下去,說:“你跟我說過足球是帶給我快樂的,當有一天我感覺不到快樂的時候,也就是我該離開了!”老馬堅定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放心,我一定帶你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