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傑這回出國,大概是他有史以來用時最短的一趟了,剛去立馬就打道往回返了。
最奇特的是,回國的時候還帶了兩位廠家的技術人員與他隨行。
不能不說武文傑的眼睛實在是“毒”,一到現場,沒看幾眼,立即發現了問題所在。
問題就出在廠家引進的那台新的計量設備上,它是用來檢測材質成分的,精度比原有的高得多。
這一高,反倒帶來了麻煩。
在緊固螺絲的合金材質中,包括鉻鉬在內的幾種金屬元素,其成分影響配件的性能。
原有檢測設備的精度局限,使得操作者對於鉻的添加,按四舍五入原則,走的是“上限”,用老百姓的話來講,就是“秤高一頭”。
而量具一旦變得更精確,那麽從操作者的角度就會更加輜銖必究,其結果必然會走“下限”。
同一種成分,上限和下限這微弱的差距,在性能上就可能產生微妙的差異。
再加上國內動車組的試運行是真在玩命地跑,運用狀況跟人家也是大不一樣的。
武文傑在緊固螺絲的作業現場,當著高管、技術專家和操作人員的面,把自己的分析一通講,眾人當即啞口無言。
“說起來,對於此次螺栓出現裂紋,你們是有責任的。按說,我們是完全有理由申請召回的。”武文傑語調不高,卻說得語氣堅定,“但考慮到各方面的情況,我認為咱們還是本著務實合作的態度,通過雙方一起努力,共同把問題解決好,變壞事為好事,實現互利雙贏,而不是簡單地糾纏於誰是誰非,或者一定追究出什麽來。”
武文傑在高鐵領域表現出的令人驚歎的業務素質,以及他處置問題的謙和而又積極的態度,把這家內心驕傲的隱形冠軍企業深深打動。
在度假中一直關注事態進展的董事長,得知武文傑的表態後,立即搭乘他的私人公務機趕回工廠,要見武文傑一面,並請他共用晚餐。
在與董事長碰杯時,武文傑說出了他的一個解決方案:“既然貴工廠目前無法馬上提供足夠多的零件,而我們又非常急切地需要,可不可以請你們安排技術人員,一是負責對既有零件開展技術整改,二是指導我們的相關製造工廠迅速取得生產能力,以緩解我們當下的燃眉之急。”
酒杯一碰,一言為定。
這些日子,丁娟娟的心裡如同喝了蜜一般。
武文傑臨回國前在電話裡告訴她,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帶著外方技術人員去她那邊的那家工廠,指導廠裡上緊固件的生產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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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住的條件怎麽樣?是單獨一個人睡嗎?”武文傑明知故問。
丁娟娟柔聲笑道:“住的條件當然不錯啦,我不但是一個人睡,而且還是睡在一個大大的雙人床上。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麽啦,放心吧,等你來的時候,我會把我的臥室,哦,咱們的臥室,裝飾得跟新婚洞房一樣的啦。”
武文傑嘿嘿嘿地笑,那笑聽上去壞壞的。
部裡和集團的領導聽了武文傑的匯報後,都放下心來。
對於製造業來說,出現質量問題是完全正常的,要想實現質量問題為零,既不可能,也沒有必要,但關鍵在於這兩個字——“可控”。
出現問題而不可控,那就是隱患,隱患一步步發展,就會造成故障,最終釀成事故。
此次出現的螺栓裂紋問題,從目前看是可控的,而且按照武文傑主導的這一系列方案,作為給奧運獻上的一份大禮,
高鐵正式上線的進度也是完全不會受到影響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
武文傑和丁娟娟的“調情話煲”或者叫“情調話煲”仍在繼續,只是沒有前一階段那麽頻繁了。
夫妻二人很快就要見面了,有了這個念想,對“話煲”的需求似乎沒有前一段時間那麽強烈了。
另外,自從武文傑回國後,倆人各自的工作又都加了碼,武文傑又開始晝伏顛倒,而丁娟娟則常常需要起得很早,趕到距離並不算太近的廠裡,參加高管的工作晨會——為工廠製造高鐵部件提供技術培訓,當然得了解人家的需求究竟有哪些。
前些日子,這邊的廠長主動提出,請職技校新來的丁校長也來參加廠裡高管工作晨會,這讓丁娟娟大喜過望,她正求之不得呢。
“過五一節你們能歇嗎?”丁娟娟問。
“肯定歇不了,最近的運用試驗和技術整改都正要勁,忙得不可開交。我帶回來的那倆外方技術人員,也主動提出不休息,跟著我們一起乾。剛來那些日子,還不是這樣呢,也是看到了咱們這邊乾勁衝天的那股氣勢,受了感動。不過我也跟同事們說了,只要不是必須,五一節還是爭取讓老外休一天,員工們能休的也休一下。當然,我的時間都被填滿了,那天肯定得忙。不過,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度我的第二蜜月啦, 一想到這個,我渾身就有無窮的力量,再苦再累也不在乎。”
“哈,你瞧你,就不能說點高大上的?開口閉口就是你那個什麽第二蜜月,羞不羞?我都替你害臊。”丁娟娟逗武文傑。
武文傑豈是好對付之人,馬上回應道:“那,我跟單位這邊說一下,這個月中旬去西南的安排,別考慮我去了,我另有其它工作。”
“呸!你敢!”丁娟娟平時可很少用這種口氣說話,聽上去似乎有點半急眼了,“你要敢那麽做,我明天就直接坐飛機去北京找你。”
“找我幹嘛?”武文傑的聲音帶著小小的賴勁。
“見到你,當面給你抽三個大嘴巴!”丁娟娟說完,覺得自己解了氣,笑出了聲。
“你看你看,你現在怎麽這麽不識逗呢,我不過是說著玩嘛。說心裡話,我恨不得馬上就能去度我的第二蜜月——當然,工作沒乾完,還是去不了。”武文傑故意帶著一絲“哀怨”。
丁娟娟笑得更響了:“你還說我不識逗呢,我不也在逗你嘛,你看你,怎麽還委屈得要哭呀,真不像個男子漢。”
武文傑隻得偃旗息鼓:“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君子動手不動口,等到時候見了面,看我怎麽收拾你。”
這話說得既“咬牙切齒”,又意味深長。
“那你們定沒定下過來的具體時間啊?”其實丁娟娟的心早就迫不及待了。
“說是訂12號上午的機票,我和兩個老外,還有幾名同事一道過去。”
“那好,我記在台歷上,到時我跟廠裡的人一起去機場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