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我隻給你一分鍾!”
冷汗淋漓的近衛軍士兵舉著配槍,微顫的目光強忍著不去看地上慘死的屍體,對著滿是槍眼兒和血跡的包廂房門大聲吼道:
“一分鍾後自己滾出來,否則我特麽就開槍了!”
安森已經被包圍了。
在意識到自己的敵人只有一個後,這些遠超征召軍渣滓的精銳近衛軍們果斷選擇兩線包抄——兩人封鎖走廊,兩人封鎖前後包廂,一人堵門,一人側翼掩護。
在準備充足的前提下數量就是碾壓級的優勢,再優秀的士兵也能用一發鉛彈送他升天。
當然,某些怪物除外。
在心底吐槽的安森坐在包廂地板上,一發一發的將子彈填入左輪手槍的彈倉,同時在心底默數。
“五!”
神經緊繃的近衛軍士兵大聲喊道,右手大拇指扣下了擊錘。
“四!”
裝滿彈倉的安森,又從包廂裡一個近衛軍屍體上撿來一柄左輪。
“三!”
門外的兩名近衛軍對視一眼,緩緩起身。
“二!”
兩手耍了個槍花,安森毫無顧忌的正對著包廂大門起身,雙手的配槍同時對準兩側。
“一!”
………………
“啪!”
站在門前的德拉科毫無征兆的用煙鬥在門上一敲,讓全神貫注的五個人渾身一震。
“在這件十二號車廂最末端,只有一位乘客的一等包廂內,卻同時出現了兩名死亡時間相同,甚至連死法也極度類似的受害者。”
“這看似謎團重重,甚至完全無法理解其中緣由的殺人案;實則在進門的那一刻,就已經將真相擺在了我們的面前。”
德拉科扭過頭,裝作成竹在胸的模樣望著表情疑惑的眾人:
“謎底的關鍵,就在於兩人的身份!”
“……身份?”
一片沉默中,戴著高頂禮帽的老貴族率先開口,略帶沙啞的嗓音顯得十分謹慎:“您是說這場不幸的案件,正是由於兩人的身份導致的?”
叼著煙鬥的德拉科微微一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疑問,轉而走到兩具屍體中間,低垂的目光最先看向右側的上尉:
“首先是這位近衛軍上尉,三十多歲,未婚,生活簡樸,工作努力——他的面頰,指關節和小臂都有受過傷的痕跡,身上的軍裝有極其明顯的漿洗痕跡,而近衛軍官一年能領到四次衣物與出行補貼。”
“他的膚色和體態有明顯的酗酒的痕跡,再結合身上的傷勢——我給出的判斷是,這是一位常年奮鬥卻始終得不到升遷的軍官,獨自生活,大部分的薪水和補貼都用來看病治傷外加買醉了。”
語速飛快德拉科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低垂的目光已經移動到了左邊:
“至於這位體面的紳士,他的手杖劍非常獨特——本體是手柄鍍銀的陰沉木,內藏的鋼劍質地鋒銳,不屬於尋常的鑄劍作坊,而出自軍工之手。”
“使用這種武器證明這位紳士同樣出身軍隊,極有可能曾經或依然是一位高階軍官,而他大衣下強壯的體格和能與凶手搏鬥,也證明了這一點。”
“兩人身份相同,年齡相仿,甚至連死亡時間和手法也基本一致……”德拉科緩緩抬起頭,眼神裡閃爍著某種意味深長的光芒:
“而整個不幸事件的開端,則是這位富裕又體面的紳士在抽煙鬥的時候聽到屋外有人,並且因為某種我們所不知道的緣由,毫無警惕心的打開了包廂的門。”
“所以…會是因為什麽呢?”
微笑的家故意引誘道。
沉默…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包廂內,面色或是凝重,或是猶豫,或是迷惑的眾人陷入了一聲不吭的深思之中。
過了好幾分鍾,驚魂未定的服務生突然顫巍巍的舉起右手,用一種極其不確定的語氣,小聲嚅囁道:
“因為…他們認識?”
眾人紛紛抬頭,等待著德拉科給出答覆。
不知何時,他們開始適應這種循循善誘揭開真相的“破案”方式了。
這一次家刻意沒有立刻給出答覆,反而沉吟了許久,直至眾人開始露出不耐的神色後,才鄭重的點點頭:
“我認為,這一點的可能性極高——但這就帶來了另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剛剛還面色難看的列車長,現在卻比任何一個人都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一個生活貧寒的近衛軍上尉出現在一等包廂門外,與他年紀相仿又相識的體面紳士為他打開房門,幾小時後兩人都死在了這間被鎖上的包廂內,直至這位熱心的服務生打開了包廂房門……”轉過身的德拉科,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先生們還有女士們,我認為我們已經非常接近這起案件的真相了。”
“這是一起蓄意勒索和意外的謀殺案!”
神色各異的眾人或是尖叫,或是倒吸一口氣冷氣,但卻沒有任何的驚訝。
事實上在跟隨德拉科一起“破案”的過程之後,他們已經能想象出家沒說出來的那部分故事了。
生活貧寒又鬱鬱不得志的低階軍官,通過某種方式得知昔日某位出身高貴的同僚就在這趟鋼鐵蒼穹號上,於是他想辦法混進列車。
試圖勒索無果後,嫉妒和自卑促使他升起了殺心;最終在任何人都沒發現的前提下,相互搏鬥的兩人最終同歸於盡……
“但如果要徹底定案,還缺少一個至關重要的證據。”
輕聲開口的德拉科打斷了眾人的腦補,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走向包廂房門:
“像這樣出身陸軍的體面紳士,通常身邊都不會缺少護衛;而這位上尉肯定明白,如果不能想辦法乾掉紳士的護衛,就算勒索成功也不可能從鋼鐵蒼穹號上逃走,所以肯定也會有所準備。”
“諸位,這…就是最終定案的關鍵!”
………………
“砰!”
槍聲的響起的瞬間,驚愕的近衛軍士兵卻隱約的聽見了同伴的慘叫聲,守在車廂前端的近衛軍士兵沒了蹤影。
抓住對方一瞬間怔住的空隙,包廂裡的安森同時對兩側開火,瞬間打光子彈;薄薄一層的二等包廂牆壁根本擋不住左輪槍的威力,乾掉了埋伏在前後包廂裡的另兩名士兵。
在確認乾掉敵人後,安森果斷拋棄了打光子彈的配槍,同時一腳踹門。
“咚!”
士兵被猛踹開的房門重重砸在車廂過道的牆壁上,驚慌失措的看著有一個同伴被不知道從哪兒射來的子彈打穿了腦袋。
下一秒,從門中衝出來的身影鑽到了他身後,硬拽著自己的右手對準另一端的同伴開火——六發子彈瞬間打空,血霧噴灑的士兵從車廂的連接處失足跌落。
絕望的士兵拚命掙扎著,卻被身後的安森硬生生扭斷了握槍的右手,硬拽著再次轉過身。
他最後看到的畫面,是一個穿著舊軍裝的少女舉著一支博爾尼步槍, 從整整一節車廂外的位置衝自己咧嘴一笑。
………………
“砰!”
一聲重響,氣喘籲籲的服務生擠開走廊內擁擠的人群,撞開房門的同時表情驚恐的看向包廂內的眾人:
“找、找到了!八號車廂,到處都是槍戰的痕跡和屍體!”
“那幫、那幫人…那幫人他們好像是同歸於盡了!”
話音落下的刹那,剛剛還十分安靜的走廊和房間內,擁擠在一起的紳士和貴婦小姐們紛紛騷動起來,交頭接耳的朝德拉科投來或是驚訝,或是懷疑的異樣目光。
抽著煙鬥的家雙手插著兜,用很平淡的口吻微笑道:
“先生們,小姐們,恭喜大家。”
“我們找到了列車凶殺案的真相!”